似水流年
记忆与往昔
荒芜的院落依然豢养蝴蝶和蝉鸣
低矮的房子向矮生长 在这个夏天
变得一低再低 我从疯长的杂草间穿过
尝试推开那扇紧闭的木门 已是不可能了
房屋已矮得不行 所有的重量压得门楣
喘不过气来 也像一个缄默的人
它打量着我 对我的出现感到陌生和拒绝
可是 忘记了吗 我就是在这里出生和成长的呢
谷仓的小窗上的蜘蛛快乐地在结着它的网
而门是敞开的 里面除了年复一年的灰尘
空空如也 仿佛是麻雀和风的居所
搭在房梁上的马鞍和被氧化的铜铃蜕变成绿色
锈迹斑斑的镰刀 在收割机出现以前
它们都有过光辉灿烂的一页
父亲的脊背在太阳底下弯曲 正在打一个结
把麦子捆上,仿佛闪过的白刃还停留在空气中
一把镐孤独地在角落里良久 他曾在一个男人
手中高高扬起又沉重而有力地落下
北方以北
你默默把田埂上的草割倒
慢慢体会着劳动也是一种信仰
同样具有和上帝一样的虔诚
汗水是它的美德,又像一种洗礼,
现在它浸透你的白衬衫,衣领
让你短暂地忘记诗歌和远方,
甚至你听到你的喘气声,心扑通扑通跳
像记忆的火车在夜里爬上缓慢的长坡
山坳里的村庄灯火昏黄飘逝
孤独的小站呼唤它停下来歇息。
在没有收割机以前,麦子和玉米
也是这样被镰刀割倒的。
那时你还很小,跟在父亲身后
看他弯着的脊背和镰刀的白刃晃动,
你稚嫩地想,长大你也像他一样
割玉米和豆子噌噌快,麻利
而温柔地将秋天撂倒
似水流年
年轻时,我也是一个问题青年,懒得读书,
不屑看一眼叫“十万个为什么”的书就想笑
我的问题没有那么多,或者,只有一个。
在无数的夜晚里,我都在我鼓胀的身体上
打对号,梦到女人,花瓣和流水。我喜欢
走过每个微雨的清晨,偶尔戴着墨镜,
我不在乎他们说我是坏孩子,我喜欢争议
被边缘化,我也不在乎,甚至我觉得还不够,
他们不搭理我,我还懒得搭理他们。
我朝一朵花蕊和一个怀捧书籍的女孩吹口哨,
现在,每当我走过小街,有遇花枝招展的女人
冲我吹口哨,居然我一脸懵逼,呆滞如老者
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潜意识,本能,
我们的原罪,这时,都去哪儿了呢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