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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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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一个乡村医生的诗。
那人坐在那里,仿佛一座
荒芜的院落;一座荒僻之地
的乡镇卫生院,他在杂草
和蝉鸣之中,另有一种生机。
他的空灵而幽静的长廊
是你暗自欢喜的一条通道
甚至,你幻觉一个女子,
你喜那高跟鞋踏在上面时
的咔嗒声。你遇到的第一个
科室:牙科。吱吱声刺耳,
那是你用灵巧的钻子为
一中年男子杀死他的神经。
内科人满为患。那一天,
每个人都捂着肚子。而
一只白白胖胖的手在许多
女人的腹部游移,跌跌撞撞,
若一只小鹿,又似洛德法官
在孤独的海上。他既是院长,
又主抓妇产科。女人都亲切
唤他“宋院长”。我是长廊
尽头的一名心电科医生,我在
一张波动的图表上解码生命。
不过,最近我迷恋上一款新手游,
胜利并非一往无前,快意恩仇
而是“苟活”下来。偶有病人
来取他的心电图,我总是迟疑递
给他。有时我忘记告诉他的状况,
他也并不做多问。其实,转院
以后,他还要做一张新的心电图
谁会相信乡野医院大夫的鬼话呢?
更多时,我如一个病人,更多
是来自“苟活”成功之后的落寞。
世界上,当就剩下我自己的时候
我成为孤儿和阁楼上的疯女人,
最终,一把火烧掉桑菲尔德庄园。
由于人员不足,X光也由我负责。
90年代的设备落满时间之灰。
我们沉默着,甚喜一个人长久
地呆在暗室里。我常为斑驳的
墙壁照一张X相,我看到隔壁
外的太平间总是躺着一名的女尸
她苍白的面色已泛起了微红,
仿佛从未死去,仍做一个少女
葱茏的梦。09年,我在这家医院
工作。我们像一段用旧的婚姻各自
沉默着。如果说相濡以沫,不如说
守口如瓶,或者,懒得看一眼谁。
我们只是不约而同都爱上了暗室,
在那里,我们安详,卸掉伪装,像
勃朗宁夫人慢慢从轮椅上站立起来,
推开门,走下台阶,站在院子里。
黑暗有时是具有某种超自然力量。
冥冥中,它填满我如蜂巢般的身体,
手掌,眼眶,及我永未抵达的远方。
而风鱼贯而入,呼啸吹过我枯枝般
的肋骨,海边图书馆,白雪墓园,
记忆深处的钢琴,在某些时刻是
重合的。我喜这“苟活”成功的午后,
窗外的杂草和蝉鸣,无不印证了我
人生的谬误及荒芜所具有的普遍性。
2018年11月12日 22:4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