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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爱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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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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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父亲

周六晚饭后,我和往常一样走路回家,回到家已经七点四十了。可我的老父亲却还正在吃完饭。问他为何这么晚,回答说去地里锄豆草回来晚了。这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俗话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我的父亲却不是这样的。自我记事起,父亲总是天还不怎么亮就起床扛着锄头出去了,快可以吃早饭时,他才会回来,全身都被露水沾湿,裤子跟刚从水里捞起来穿上去的没什么区别。吃完早饭继续出工。晚上我们姐妹几个饿的不行,都犯困了,爸爸还没回来。爸爸没回来,妈妈就不开饭。因为我们饿得欢,一开饭,准能风卷残云,爸爸这一家之主恐怕吃不上好的。妈妈总用她的方式爱着爸爸。依稀记得,很多个夜晚,妈妈在家里带妹妹。奶奶则点着火把,带着我到村头村尾路口去等爸爸。奶奶一声一声地呼唤爸爸的名字。呼唤声传遍村里的上空、村外的大山,在黑暗中回荡着。好久……好久……远处才会传来爸爸的声音。

我们进城后,每次打电话都交代父亲,少去山上。又一次,我回到村里。村里人跟我说,父亲每天别人没起床他就去山上了,晚上别人睡觉了,他才回来。我心里说不出的气恼,说不出的委屈。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有福不会享,他一个人在家里,不缺吃不缺喝,他为什么要那么拼。一个老人,他怎么就不懂得他的健康平安是子女的期盼和福气。随着阅历的增长,我渐渐地释然了:也许,父亲的行为,是他的沧桑后遗症。父亲,像千千万万的同时代的农民一样,穿越了中国上个世纪那段特殊的历史,他的执念,也许正是那段历史留下的特殊的印记。对于父亲,除了顺着他,只能顺着他。

把父亲接到城里后,知道他无法离开土地。我就在郊区租了一块地给他种菜。他依然风雨无阻每天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去种菜。

昨晚,我在睡梦中恍惚听到客厅什么声音传来。醒来却是发现父亲从冰箱里搬菜很多菜到客厅。问他干嘛,却说天气预报说今天天晴,他要把那些吃不完的四季豆等菜整出来焯水晒干。我无语了,我每次回去,打开柜子,总能发现一些发霉的菜干,然后拿去扔掉。看看三点钟不到,告诉他还早。他说他睡了一觉已经够了。没办法,我只能陪他整。四点多,把该焯水的都弄好了。看看天也大亮了,我骑车过来准备补一觉再上班。一路上,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不知道原因。我无法明白父亲,我也无法明白自己了,我同时很难理解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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