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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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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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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样子——记我的英语老师

周二接杜同学电话,要约些同学老师聚会,他说每到毕业季,就想老师了,时间定在周四晚上,让我有时间一定参加。

周四晚上,我如约而至。这晚上的聚会我很激动,因为我见到了我思念许久的老同学,以及我最初的数学老师,率真的陈华喜老师,更见到了我的第一个英语老师——何海曦。她依然是短发、依然亭亭玉立,依然如母亲般知悉学生,依然是我们那个学校最美的老师,没有之一。

我到初一才开始学英语。那个时代的农村孩子都这样。当我第一次看到英语26个字母歌时,才知道汉语拼音还可以这样排列。等听到老师读英语字母时,更让我惊讶,原来“a”不仅是读“阿”,还可以读“爱”,这是英语老师的爱。

几乎与上课铃声同步,一位青春阳光的女老师走进了教室,她高挑、短发、挺拔,面带如春花初放般的笑意,她穿着一件也许是红色的衣服,靓丽而不艳俗。当她站到讲台前,教室就安静了下来。她温暖的目光柔和的扫过教室每一个角落,她也看到了我,我想起我年轻又美丽的妈妈,在我有记忆以来一直这么看我。对,这是母亲的目光。

“同学们好,我是何海曦,是你们的新课,英语课的老师……”她说了一遍中文,似乎又说了一次英文,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都没听懂。

何老师一开口,我们全班都愣住了,她讲话与我们不一样,她口音清澈流畅,如泉水叮咚。后来我就知道了,那叫普通话。在我们当时的乡下中学,几乎所有的老师与学生,说的都是淮安方言。老师高级一点,说“淮普”,也就是偶尔也夹两个普通话发音的淮安方言,这样土洋结合的话是老师尊贵身份的标志——他们曾是大学生,是从高等学校毕业的。何老师不一样,她说的全是普通话,很好听的那种。印象中我们还有一位老师,似乎也在很努力的说普通话,他艰难的卷起舌头,困难得发每一个音。那时感觉他的舌头就贷款买来的,必须省着用,或者说每用一下舌头似乎都在割肉。听他说话就是一块一块的割肉,耳朵与心都被折磨的疼。

当何老师读起课文时,我们听到的是一只黄莺在随意在唱歌,那是溪水在旁若无人的敲击山岩,是春风穿过竹林,是自然之声,是我们从没听过的天籁之音。农村孩子学英语,最难的是讲出口,读标准。何老师知道这一点。初中增加英语课后,我们的早读课也变成了英语课,何老师每周有两三个早晨,都会早早的到教室,带我们一起读字母,读课文。她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教我们,一个同学一个同学的纠正发音。许多年后,等我孩子学英语了,学校发了录音带要求回家听时,我才知道这是“英语听力”课。但是我们当时没有这些条件,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穷小子,能进教室读书已经天恩浩荡了。何老师日日如此,在每一个清晨出现在同学们的眼前,我记得要是到了学期末大考前,她还常常的霸占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不过我们喜欢听她说话,听她上课。她的声音充满阳光,我们听着舒服。她一直坚持用最努力的姿势带着她的学生,如母亲般关爱学生,直到多年后被城里更好学校挖走。我们学了许多年英语,也没有听过磁带。但是在何老师的培养下,我们班依然出了许多英语人才,有的到异国他乡深造,有的继续走何老师的英语教育之路。

对于我们这样没有英语环境的人来说,学英语语法是个难关。除了老师细致的讲解,多做题、做各种题、各种阅读理解题都很关键。但是我们那时普遍没有练习册,辅导材料也没有,我记忆中书店根本没有买的(其实我初中之前根本没去过书店,并不知道书店是什么样)。何老师带的班的不一样,每课发几张试卷,我一直以为是学校统一印的。直到昨晚才知道,她是自己找题,自己刻版(那时没有复印机,学校普遍用的油印机)。刻版和现在不一样,现在电脑制作,那时全是手写,并且要保持适合且均匀的力度,几张试卷写下来,首先就手腕的酸疼,然后是长坐对腰的考验。她坚持自己印刷,多年如一日。其实学校有专门负责油印的老师,但是何老师的英语练习卷量又大又多,且都是额外的,需要晚上加班,所以她不好意思老麻烦人,只好自己动手。

何老师间断教过我两年,后来便调离了我们学校,二十几年来我便再没有见到过何老师,直到昨晚。当何老师走过来时,那脚步轻轻的落在地板上,我就又想起当初的那个学校,青砖走廊里路面细微的坎坷,以及何老师每次进教室的脚步声。正在打牌的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会是何老师来了吧,抬起头,真的是何老师来了。

如今,一些皱纹已经爬过老师的脸庞,岁月也正在沾染老师的鬓角。她挺拔的出现在学生的面前,站立学生的心中。永远永远。我忽然想起了一首歌:

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像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

……

不明白的是为何人世间,总不能溶解你的样子;

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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