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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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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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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似水奔流不息 青春如梦次第花开

关于青春的记忆会长久地驻足于我们每个人的心中,并随着记忆疯狂生长。

9月,获悉一个侄子考入南京**学院,我一惊,这学校不是我的母校吗?准确说我的母校是她的前生。在获知这个消息的晚上,想起了我的“大学”时光,情不自禁地拨通我的班主任——田老师的电话。

老师声音依旧亲切,在26年时光的浸润中,她对学生的牵挂与关爱如香醇佳酿般,愈加浓烈。

在她熟悉的声音里,所有关于青春的故事扑面而来,有的模糊朦胧,有的清晰如新……在如梦如画的美好中,一群懵懂无知的笨小孩,一步步走来。

老天爱笨小孩

1996年我高中毕业,勉勉强强考上一所大专院校。学校在南京,前往南京报到的列车顺利抵达后,我才第一次真正走出我所在的乡镇。此前,我人生的几乎全部时间,都消费在那个小镇。

我的“大学”名为南京**专科学校,这是我这一生上的最高学府。它是我心中的大学。

我是我们班最笨最土气的小孩。在来南京上学前,普通话很少听到,更不会讲。所以当田丽鸿老师指定我做班级团支书,我表态发言时班级只有一人听懂我讲话。那是我淮安老乡阿甘(一位几十年来不断流浪,不断学习提升的老总)。我记得我把鞋子说成“孩子”,把家说成“ga”,把咸菜说成“寒菜”、一角钱说成“一ge钱”……我的农村土老帽形象,惹得班级同学爆笑。

我没离过家住过校,突然上了“大学”离了乡,就总是想家,特别特别想家时就一个人偷偷流泪。我有时为自己的怯懦感觉到羞愧,感觉自己空担了“男生”名头。虽然老师给我机会当班干部,可是我天真而且傻气,更不知道什么叫谋划工作。老师说什么,同学提什么,该不该我做的,只要有人与我说或者请我帮忙,我就傻乎乎地冲上去干,哪怕自己的事放下也要干好,天天如同打鸡血一般热情。正是这般傻劲,才让我不管不顾,与全班同学一起,在青春的记忆里刻下许多记号,而这些记号,是我们962班所独有的记号。

962班第一个记号是青春注定的邂逅,是岁月最好的馈赠,是一个美丽的小姐姐,这小姐姐第一次做班主任。

第一次做班主任的田老师

第一次做班主任的小姐姐叫田老师,那年她刚分到我们学校。

我学计算机专业,分在2班。第一节课,一个扎马尾辫的小姐姐走了进来。没错,她就是我们的班主任田丽鸿老师(今天的副教授)。很巧,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做班主任。

我记得田老师扎个马尾辫,戴高度近视眼睛。第一次进班级时,我们感觉这也最多算个学姐。她阳光、青春、靓丽,声音清纯甜美,与我们想象中大学“教授”白发苍苍、皱纹深厚,说话老气横秋的形象相去甚远。她站在讲台前宛如一道青春靓丽的风景,昨天的她还是一名青涩的大学生,今天她已经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叫田**,是你们的班主任。我也是今年刚刚从**学校毕业分配到咱学校来,这是我第一次做班主任。我一定会尽力帮助大家,我就住在学校的老师宿舍,大家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呢,没什么做班主任的经验,也希望大家多多帮助我,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在南京的姐姐,在南京的家长。我们一起努力,团结起来,把我们962班搞好……”田老师第一次给我们讲话,讲了很多,我基本忘光了。只有这么几句,穿过二十六年的时光,进入我的文字里。

田老师是个充满爱心且满是热情的姐姐。她在班级讲话后,我感觉在举目无亲的异乡忽然多了依靠。其实她当初指定我们几位任班委时,我们都诚惶诚恐。我们也不知道什么该找她,什么事不该找她。找多了怕她烦,不找又怕她不知道。还好,她经常找我们班委几个孩子聊天,时间长就习惯了。她没有老师的架子,真的如姐姐一样。她是宁夏人,也是孤身一人在南京(她的爱人,当时是一位痴情又帅气的学长,也随她一起到了南京工作)。我们习惯于大事小事都去找她,求她想办法,她也从没表现出烦,反而是很高兴。在大二、大三的时候,我带头组织班级全体人员到扬州、苏州集体游玩。田老师很高兴地支持了我们,并给予我们很多帮助。我清楚地记得对这种出市集体活动,学校是严格限制的。团委、学工处、系里的辅导员都不敢表态支持(一是怕担责,二是怕出事)。两次都是在田老师的鼎力支持下才成行。在此前此后的数年间,我们班级都是全校唯一每年外出一个城市开展集体活动的班级,当时随手拍下的照片,成了离校几十年的学子最珍贵的回忆。我每次在相册中看到这些泛黄的老照片,对田老师都有深深的感激之情。师生也是一场缘分,没有这场师生缘,这一场大学记忆便要留白许多。

我们班级也是所有班级最民主的班级。除了第一学期的班委是田老师指定,往后每一学期开始,我们班级都要公开选举、当场唱票。咱们班的小美美等几位美女连续当了多年的唱票、记票员。每次按得票高低排名,班委需要几人就取前几名。选举结束,田老师就集中我们几个到办公室或者就在教室一角开会,商量分工,谁做班长、谁做副班长、劳动委员……按票数高低以及本人自愿的原则。讨论结束后当场就向全班同学宣布结果。我一到校就加入了学生会并在学生会担任其他职务,考虑到我的时间问题,三年来,每次得票最多的我就一直担任团支书,直到毕业。感谢这一场师生缘,感谢田老师和同学的信任,让我这个最笨的穷小孩也有机会得到许多锻炼,不断成长,更成为班级的第一名党员。

哪怕是时隔多年再接通电话,田老师仍如从前一般亲切地与我聊天,一边讲她自己的工作生活情况,一边仍然是关心我的工作、生活等方方面面情况,叮嘱我努力工作,回南京一定要先到学校,先去看她。

每个人的大学时光都有自己最美好、最独特记忆。每一串记忆都变成了风铃的一个叶片,在记忆狭长的走廊里,轻轻碰撞,叮咚鸣唱。

从田老师开始,我最先想到的记号必然是水房对面的613宿舍。

水房对面的613宿舍

水房对面的613宿舍是我的宿舍,我从入学住到离校最后一天。

开学了,哥哥把从未出过远门的我送到了学校。办完入学手续又我送到宿舍。我的宿舍在干训楼613室。在一位学长的帮助下,我们顺利地找到了宿舍楼,哥哥扛着我的大红箱子,一口气爬上了6楼。

宿舍没有人,但是有几张床铺上已经有东西了,我的床在门左边床的上铺,

哥哥和我一起把东西收拾好,又把箱子举放到行李架上。

然后我如释重负地瘫坐下来,疲倦的抬不起头来。哥哥气喘吁吁地说“小弟,这都好了,我该回去了?”

“好的。”我恋恋不舍地答了一句,也没劲站起来送。哥哥也累了,但没来得及坐下就走了。因为时间到了,他必须要尽快赶到车站,不然会误了末班车。

哥哥走了,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我忽然很想家。想着想着,就流下了泪。想来此前,从小学到高中,一天也没离开过家、住过校的我,突然之间要一个人生活,心中一种恐惧就升腾起来。

我不记得谁先推门归来的,打断了我想家的思绪,我才安静下来,这时才开始打量起我未来几年的“家”。这个家共有来自5个省的8位成员,有四张高低床,左边两张,右边两张,每张床上下各睡两人。中间空出的位置放了两张大平板桌。

613宿舍在顶楼,并且在走道尽头正对着水房的位置。水房其实也是卫生间,是两个大套间,里面是厕所,外面有几排水龙头,供一层楼的学生取水用。那时水房只有凉水,用开水要提个水壶下楼到开水房去打。

住在水房对面有许多不好,但是有一条好处是其他宿舍没有的——洗澡方便快捷。从夏天开始,我们宿舍的小伙伴就开启了快捷洗澡模式。通常我们都是在宿舍就脱光衣服(只留个短裤),撒个拖鞋,拿个盆,摇摇晃晃来到水房,一边唱着歌,一边拧开水龙头,等水盆水满了。高高地举过头顶,从头上一倒而下,这就算洗过澡了。没有什么问题是一盆水不能解决的,如果一盆不行,就再浇上一盆。在有“火炉”之称的南京,每晚不浇上几盆水肯定是无法入睡的。那个年头没有空调,我们也从不认为空调是生活必需品。

613成员来自5个省,尽管生活习惯各不相同,却一直是最温暖的宿舍,最有故事的宿舍,也是班级人才的集中营。比如班长团支书都在这个宿舍,比如最帅也是体育最好的鲁剑,他是足球健将,不仅脚踢球快,手速(拍球)也很快;比如在大学恋爱存活率极低的情况下,我们班级仅有的两对,新郎都是613的成员,而且都是人狠话不多的“高手”。一位叫海龙,在公安部软件研究所;一位叫高帅,现在是一个大公司的程序员。

高帅的媳妇是我们班的同学,是班上的最讲哥们义气的姑娘。

最讲哥们义气的姑娘

最讲哥们义气的姑娘叫小美美,一直是胖胖可爱的样子。

小美美热情、乐观、大方,是我们班的副班长,与我这个团支书一样,都是从入学干到了离校。在每学期班级选举中,我们俩的选票总是蝉联一二名。

小美美爱笑,软绵绵的笑。她与我们每一位男生,都有很好很近的关系,有“兄弟”般的友谊。

她不可抗拒魅力是她的善良与热情。不管我们有什么困难,她总是积极主动地参与,想办法,一起吃苦,且从不计较得失。在班级集体事务上,我与她成了黄金搭档,从一而终直至毕业。我常常请她帮忙,比如收班费,比如安排政治学习、晚自习点名、校外采购……由于她与班主任同为女生。班级很多事,我们都托她去汇报。

“这个事,你与田老师说过了吗?”

“我说过了,你就不要专门去了。”

在她的操持下,我们班所有涉及女生的事务,从来都领先于男生。集体活动,去扬州也好、去苏州也好,在南京本地搞活动也好,女生都是全员参加,率先收齐费用,积极帮助粗心的男生准备物件。我们班的12名女生,也因此赢得了“金陵十二钗”的美誉。

班级有事我与小美美总同进共退,密切配合。好多同学就拿我俩开玩笑。

我下铺的兄弟叫高帅,最不爱说话的人:“三棍打不出一个响屁”。我每次晚归,他一定是在看书没睡,见着我就拿我与小美美开玩笑。三年时间,这同一个玩笑他说得最多。(如果他早知道航母就是他未来的媳妇,他定不会去开这个玩笑)

每次,他都与我开同一个玩笑:“小飞机又飞去找**了?”

沉默的高手

我下铺的兄弟在我每次晚归时,总是拿我与小美美开玩笑:“小飞机又飞去找她了?”

不过诡异的时光证明,这是他一辈子开过最多一定也最后悔的玩笑。造化弄人,毕业后小美美成了她的新娘。

我下铺的兄弟叫高帅,绰号“高手”,是个程序迷,他在大二就过了国家程序员考试,咱们学校的计算机大专文凭对他来说意义不大,除了证明他曾在这住宿外,也只能成为他来到省城的最好借口。

高手最少有一米八的个子,看起来高高的脊背总稍稍的前倾。他的鼻梁上架着副深度近视眼镜。尽管远看是个汉子,近看却只有羞怯的笑容,他轻易不开口,与不喜欢或者不熟悉的人更是“相顾无言”。

学霸分为看起来不怎么学习高调的学霸,和总埋头“死”学的学霸。武高手属于第二类,他天天啃着枯燥的编程书,不见他烦,倒是见他很快乐。世界上看着编辑语言书,看到忍不住发笑的人,估计只有他。他总是拿着厚厚的几本书,一个人钻到阶梯教室学习。每天都一样,要考试了,他也是不慌不忙的节奏。他有时也约我一起去。但是我那时忙于“仕途”,在学生会和班级集体事务上花了大量的时间,很少和他同“学”,晚自习也常常地逃课。一个学期最认真的是考前一个月,或者也许连一个月认真的时间也没有,常常只是考前几个通宵。武高手学习也笑眯眯,无论是SQL、C语言,还是汇编,每学一课他都仿佛他乡遇到故知一般开心。

在学校的几年间,他与班里许多同学,也许一句话也没说过,甚至他未必记得谁是谁。之于女同学,他更是一见脸就红。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编程。

在二十几年前,还不是面向对象的编程,我们用的是类似于文本文档的编辑器,程序的每一个字母代码都要手工输入。武高手每编出一个小程序都要拉我去看。编译执行他的代码,会看到一个线条勾勒的小车在屏幕来往奔跑,或者是一个线条速写的小人在重复小动作。我看到小人在屏幕上重复奔跑,看到他露出得意的笑容。每一次展示他的得意之作,他都有掩不住的欣喜与开心。我想在二十几年后的今天,他以谋生为目的,做出一个又一个大型系统(功能模块),定不会有当初这么开心。

我们是计算机专业,但是能买得起的电脑真是凤毛麟角。开始两年武高手也没有。他只能靠课堂、书本、作业资料去掌握一门语言,然后用有限的上机时间去实践。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考过了国家级程序员。

“高手”毕业后,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南京的软件公司。在接下来的二十来年,他几经跳槽,直到成为某软件公司做技术骨干。

在人才济济的613宿舍,除了高帅,还有另一位同学“小鸟”:总是可以打通关游戏的“小鸟”。

游戏的“小鸟”

可以轻易打通关游戏的“小鸟”同学是无锡宜兴人,叫俊哥。他身材瘦小,精明诚实、个性鲜明。

“小鸟”同学是我们班最先沉迷大型电脑游戏的同学,是我们班游戏高手。在游戏这一行,他在班级是天花板式的存在。星际争霸、帝国时代、红色警戒……没有一款大型游戏他不能打通关,也没有一款流行的大型游戏,他不会作弊。他给自己取了英文名字“L.S.K”,涵义好像是“流水客”,据猜测是受某游戏主角的影响,企图做一个洒脱的大侠。不过我们小伙伴不这么想,总以这三个字母为拼音开头,造出很多不雅的号,为此小鸟常与我们翻脸。

“小鸟”父母都是宜兴紫砂壶厂的工作,家庭条件比我们这些苏北来的穷人孩子优越了许多倍,也是我们班最先拥有电脑的小伙伴。

我们谁也记不得他什么时间迷上了电脑游戏,只记得他常常夜半翻墙到校外的网吧上网玩游戏。天亮了回校上课,对他来说,上课睡觉成了常事。在当时我们的认知水平影响下,总认为他是不务正业。

有时他也包夜,整夜不归。他花光了所有生活费后,成了网吧的管理员,给老板看管网吧攒生活费。当然他干这个最主要的目的是可以免费上网。但是计算机专业的学生还是与普通玩家有点区别,他对各种游戏都可以速上手,然后很快地玩出游戏的BUG(漏洞)。

在校时我与小鸟感情很深。他有着南方人特有精明,这与来自苏北穷乡僻壤的我的“穷大方”有显著的区别。比如他的大小东西、书本,摆放好了谁都不能碰,而且轻易是不借给别人的。或者偶尔暴富时买只烤鸭,为了不和同学们分享,常常躲在校外某个僻静无人的墙角吃完才回校。我们两个都睡上铺,头顶头,性格也不大相同。可是尽管如此,我们竟然成了最好的朋友。如果我没记错,我是班级唯一能吃到他烤鸭的同学。

平常的时候,他专注于他的游戏,我忙于我的“仕途”,互不影响。更多的时间,我常混迹于学生会各类人群中间,我有很多朋友。有时小鸟会匆匆忙忙的来找我,拉我单独出去说话。这时我心领神会要有好事发生,且不会错。

我在记忆里怎么也找不到我们俩友谊开始时间。只记得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常常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小鸟。于是我们两人就出来在校园漫无目的地瞎逛,一直逛到星星懒得眨眼,路边一树一草都昏昏欲睡为止,我们两才回宿舍睡觉。

毕业后我们联系也不密切。在毕业十年后我遇到了小鸟,他和他的团队一起来淮安看我。他发给我他的名片,我发现他现在是国家级裁判员。颠覆我认知的是他这个裁判员不裁判别的,专业裁判人家玩游戏,行话说叫电子竞技。

他在电子竞技行业已经是小有名气,是他们市电子竞技协会的负责人,还常常到恐龙园等大型景点组织电子竞技对抗表演赛。他打游戏的足迹已经遍布祖国的大江南北。

非常意外,游戏的小鸟学业并没有太差,顺利毕业。而我们班最聪明、最帅气的坚哥竟然没毕业,他休学了。

最聪明的小福建

我们班最聪明、最帅气的坚哥竟然没毕业,他休学了。

我们都叫坚哥为小福建。这个名字可以看出,他是福建人,他不仅聪明,表面上看还很帅气。不过有阵子,他总是独来独往。大多数时候小福建并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拿着书去阶教,有一阵和阿甘很亲密,亲密到可以用“狼狈为奸”来形容,也可以说是两小无猜,不过都不准确。我们注意到他是在毕业那一年,忽然听到他休学了,大家都很惊讶。

至于他休学原因,我依稀记得是挂科太多,这个记忆有点不准确。几十年的今天,他已经是一个近亿元规模公司的老总,我总得给他留点面子,休学表面原因是大部分科目挂科,深层次原因是在天降大任之前先玩他一把。

他只有遇到困难时,才会想到我俩的友谊。他会悄悄地把我拉到无人的角落“云儿”。他甜甜地叫我后,接下来一定是有任务给我,并且让我无法拒绝。毕业许多年后,他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城市,打电话给我说是遇到特殊情况,要立刻回南通还是什么地方,坐公交车是肯定赶不上。我当时有辆小POLO,上下班代步用,但这也是我们家庭仅有的体面一点共同资产。我与没考虑就把车子给了他开走了。走了以后,老婆说“十几年不见,你知道他什么情况吗?”“同学还是如你在学校一样吗?”因为车子可能引出的附带问题很多,老婆提醒让我有点后怕,那种亲同学之间的信任似乎容不得我去考虑。还好,没有意外,车子一天后还回来了。后来不久我就开始修车,朋友说你可以打电话碰个瓷。当然我是不会这么干的。

其实坚哥休学是不是因为害相思病也难说,当时他暗恋一位女生,恋到不能自拔,这个消息我也是毕业后知道。

坚哥多读一年后,顺利毕业。在多读一年间,班级传闻他开始不忍告诉家中父母,谎称在南京工作。如此自食其力完成一年学业。不过种传闻未得到本人证实。倒是他在学校多学一年,与学工处的老师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等他毕业了,学校安排他老父做宿管员,解决了老人的工作问题,这成了我们同学间的奇闻。

坚哥毕业后继续到名校深造,成了我们班学历最高的人才,不仅如此他非凡的领导能力在进入社会后得到证实。毕业打拼十年后他正式创办公司,至今天已经初具规模。有同学称他的公司规模已经超过亿元。但是我们的第一个“老板”,不是坚哥而是秋总。秋总在上学时就开始创业,我们都给他打过工。

第一位老板秋总

我们的第一个“老板”是秋总,他有个充满诗意的名字“秋冬”。他在上学时就开始创业,我们都给他打过工。

秋总的故事比较多,有点励志。他是个有魄力的人。他来自山东,瘦瘦高高,说话有明显的山东口音。与他聊天,他的每一句话里都有初生牛犊不服输的痕迹。我猜想大约也是穷人的孩子,他一边上学,一边就在想法挣钱。作为学生,首先想到的门路就是当家教。可惜南京名校林立,名校生多如牛毛,我们这样的学生想由此得口饭吃也是不易。

到二年级时,秋总干了一件大事,他从家里要的来的学费没有交给学校,而是买了一部昂贵的“大哥大”(这部手机价值数千元,我们一年的学费也未必够,就他有这个胆量)。而后开始印“家教公司”传单,在南京的各个学校、小区四处张贴。一边招学生,一边寻需要家教的家长。

常常我们在上课时,他的大哥大就响了起来。

他最初的理想是从中攒“差价”,两头“吃”好处费。这一场创业未必如他想象一样攒了很多钱,但是在校园着实是火了起来。根据我的判断他并没有攒到钱,因为他一直很穷。我们都知道的是,他一旦口袋有了点钱,那就会立刻大放起来,不消费完那个张扬的灵魂是不会安稳的。

其实秋总还干了另一件大事。二十几年前,南京的学生群体最主要的周末休闲方式是看电影。这些影院也把目光瞄准学生,不仅向学生卖票,还经常整场包给学生。这个承包者再去各学校宣传拉人,卖票钱只要超过承包费,全归承包人所有,这样吸引了不少学生。

秋总瞧准时机,在快毕业的那一学期,他筹钱包下了大华影院。为了压低承包价,他干了一大票,一包就是十五天。他四处拉同学老乡入股,承诺攒钱了按股份分钱。他又把这十五天拆散,分包给其他同学,他从中间攒差价。

但是第一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好像是什么节日,我们所有的学校都放假。他决定自己干,于是他练习打字复印店,自己设计制作传单,雇佣我们同学给他到各小区发传单宣传。为了能免费看场电影,我似乎也加入了发传单的行列。

没有一个人的人生能顺风顺水,如老邱这样的英雄更是必然面临更多的坎坷。理想很饱满,现实很残酷。那一天刚好是当年世界杯开幕,许许多多的小伙伴都去看开幕式了,他的场次除了我们这些发传单的“蹭”客,并无他人。

有人说他攒到了钱,有人说他没攒到钱,还有小伙伴说他欠的几十元巨额资金一直没还。不过这些小道消息无人去证实,我们也从没有当回事。

邱在上学期间,大胆创业的故事很多,可惜成功的很少。毕业后他忽然就销声匿迹。

大约是七八年后,突然回南京,联系留在南京的春班长。春班长当时还是创业之中,条件也不好。在简陋的出租屋内,两人(老乡)久别重逢,彻夜长谈。秋总还是一样充满热情,谈到最后,他开始向班长推销平底锅。那时班长才知道他似乎是加入了某“传销”组织。可惜那时咱们班几乎所有人经济条件都不好,谁也不会有钱买他的锅。这是我毕业后听到老邱唯一的故事。

现在,我还是会想起传奇的秋总,也愿他能早日心想事成。

同样久无音讯的还有我们班最初的班长星,一位热心肠的好人。

闪亮的星与低调的春

星是真名,是我们班最初的班长,叫春的男生是我们班后来的班长,春也是真名。

两位都是热心肠好人,我一直这么认为。

我与星一样,都是一入学班主任田老师指定的班干部。

星为人热情,做事果断。他似乎话不多,我能记得的故事也非常少。他似乎看不惯一切,也看不上班里的一切。他每天忙里忙外,班级同学都不知道他忙得什么。世人不理解他,是他在很辛苦工作的情况下落选的主要原因。

接他任的是原劳动委员春,一个低调的山东聊城男孩,我们叫他为“春班长”,与我一样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我眼中的春也是好人,黝黑的脸庞上写满了朴实无华。

这个聊城男孩看起来很忠厚,他笑容总是很厚重,看不出有任何不老实的成分。因为看起来忠厚老实,他被选为班长。他的老实中不乏智慧,就干到了毕业。

他大张旗鼓地喜欢我们班的康乃馨——一个小巧可爱的女生。我们男生都知道这事。不过我估计他不敢表白,他是那种人后发狠,人前打盹的人。不过我比他胆子还小,我也喜欢一个人,但是从不沾一点点痕迹,连性别都不敢透露。

毕业后,春班长留在南京打工创业,吃尽辛苦。好在他也能吃苦,有韧性,直到今天熬成某企业的高管。我曾在其他同学处得到消息,当时他找一份别人都不愿干的工作,这份工作工资不高,但是要天天出差,且是长途,非常辛苦。刚好穷人的孩子不怕苦,他坚持了下来。为了节约,他出差不舍得住酒店,只住很便宜的地方,如此几年积攒下一笔钱,在南京生根安家。

其实我记忆中故事很多很多,亲爱的人也很多很多,他们一起挤到我的笔端,让我无法停笔。比如我曾以为我会守候一生的“她”,一直在某一角落默默为我开放,直到我们毕业分开;比如我唯一的老乡,聪明的阿甘。他姓单,江湖人也称“单干”,一位涟水人,毕业后在雅虎、在阿里等多个大公司混得风生水起的大人物;比如阿谢,一位热衷健身的暴脾气肌肉男,健壮发达如永动机(伤心的是前些日子视频中,竟然也谢了顶);比如保传公子,一位如姑娘般温柔的男生,他帅气,但是有女生一样的温柔贴心,悄悄地在南京安了家;比“色”友天明,江湖人称“大辩”,他绰号源于其善辩,是我们校辩论队成员,现在是陕西某县一名大干部(这个地点在路遥平凡世界中的渭水流域)。我对他印象最深的是他基本不洗澡。他老家产好吃的苹果但是缺水,有一年放寒假回来他给我每个人带了个大苹果,我们都很高兴。啃大苹果时不知谁说到这周没洗澡,结果他淡淡地回了句“从年前放假,到回校就没洗澡,太浪费水”。一语惊呆了我们所有人;比如重庆的伟哥,吃辣大王,我们一起到小吃店吃面条。我们是一整碗就用勺子沾一点辣椒粉和和吃,他是吃一口面放一勺辣椒面,他心平气和地吃着,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们停下来,瞪大了小眼睛惊讶地看着……

1999年夏,蝉鸣季,空气如往昔一般弥散着燥热。

曾经让我抱怨,甚至有些“讨厌”、渴望早点离开的母校忽然间变得无法分开。曾经日夜相伴的小伙伴也将各奔东西。我们互相鼓励,相拥而泣。“当你背上行囊,当你挤上列车,当列车开始轰鸣……我爬上月台,注视有你的列车渐渐远去……我泪流满面地祝福你,往后岁月多珍重……”

毕业离校,分别送往,来来往往。校园已处处充斥离别的哀伤。“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不善饮酒的我也在数次送别聚会上喝得酩酊大醉。作为江苏本地人,我们并不急着走,忙的是送已经订了票的外省小伙伴去车站,一趟一趟地送。我们似乎明白,此地一别,再见可能很难,并且有些人,再不能相见。送“大辩”上车后,才惊忆起有一包衣物,忘在了出租车上,而这一忘就是永远。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但是没有一场大学的时光可以重来。明天的校园树绿如故,花开如昔,唯旧人不在。毕业后,我们普遍在就业上遇到巨大的困难。每个人都经历一段充满泥泞的坎坷,尝尽了人间的百味。

凌晨,接到阿甘的电话,他现在开始了新一轮创业。虽然久未谋面,我们依然如在校一般亲切。与他一起聊了很多往事,我们共同回忆很多人以及共同的岁月中的感动。我们都明白,年华似水从不驻足,青春如梦一去不返。

是的,既然过去的已经过去,那么我们抬起头,携手往前走,因为新一轮朝阳正蓬勃而出,万丈霞光已刺破苍穹,尽染大地。曾经四处飘扬的蒲公英早已经落地生根,次第开花。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

(PS:致歉。初稿时,我以无知无人性的“自爽”式回忆在无心中对他人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特在此真诚致歉。改稿时,我在某一深夜心血来潮,赴宁拜访一位记忆中自认有如磐石般牢固之情谊的朋友。当车行至凤雅路时,深秋的落叶乘等红灯罅隙,载一只无知又无辜的瓢虫从另一世界贸然闯进我的车内,吓到了我。我确信我已经见到了我想见的记忆,于是掉转车头,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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