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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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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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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重提||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周末晚上,偶遇几十年前同室操戈的兄弟。于是找个地方坐坐谈谈,把盏话桑麻,谈笑间几十年时光一跃而过,回到我们最好的年华。那是我从警之初,在渔沟派出所的一段时光。那时我们肝胆相照,同经风雨,一同跨过了满是坎坷也不缺欢乐的岁月。

老蒋是我最早的搭档,又高又壮,大块头有大智慧。非常幸运的遇到老蒋,让我游刃有余的走过满是刀枪剑戟的基层所队时光。

老蒋心细如发,我特别佩服他。我们常常一起出警,办案,谈材料。但是我粗心大意惯了,有时问话不到位,有时谈话写错字。这些老蒋都不可能发生。他话不多,我遇到难事,他直接说“我来”,就把材料拿到手,人带到他办公室。

老蒋壮如猛虎,而我骨瘦如柴。我们俩一起办案,许多人都想不到,我只是个打杂的,而老蒋才是思维缜密的操盘手。

老蒋虽是大个子,却也常常腼腆如大姑娘。他不喜多言,也不爱说笑。你和他说笑,他常常只是谦和的笑着听听。但是他为人豪爽,酒量很大。

我们在派出所出警办案常是通宵达旦,熬夜办案是常有的事。并且,中间很少有真正意义上的调休。当时农村所都是三到五名民警,所里无法排值班,排的是休息。比如说,你周一休,他周二休,就这样轮。基本上一周只能回家一两个晚上。那时,整个警队,压力最大的就是基层。排解压力的方式,就是喝酒和掼蛋。

老蒋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你敢端杯,他敢喝。你不停端杯,他就能不停喝酒。

我打牌,其实牌技不好,但是喜欢往前冲,先爽了再说。所以我只要有火,绝没有浪费的可能。我最鄙视那些有火炸出不出去的人。初学掼蛋时,我随口说了一句“我就喜欢火多的牌”。因为这句话,被老朋友取笑了几十年,是的谁不喜欢火多的牌呢?

派出所案事件很多,能快速解决就是水平。一般接到警。我与老蒋两人配合就是打掼蛋。我先冲,想办法调解,背靠背做工作。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老蒋负责压阵,我们常常会成功,总是可以顺利解决绝大部分案件。偶尔调解不成或者遇到挫折调解失败了就由他来兜底,他警校毕业,办案比我专业,业务钻得更深。有时值一个班几十个警,我们竟然也能应付,现在想都不敢想。还好,磕磕碰碰的都平安度过。虽不能说是游刃有余,但可以说是顺顺当当。

我们当时在一起,还有老谢。老谢当时还是小谢,是未婚的精致男。老谢当时不善酒,他的爱好就是学习。老谢是所里内勤,我们闲下来吹牛,他躲在内勤室看书,我们凑几人掼蛋,他独自在边上看书,我们有时到街上闲转,他还是躲着学习。

老谢好学,做事也有条理,他只要出门,就必须把自己收拾得帅帅的。如果那个迷倒白娘子的许仙再世,看见老谢也会自卑。论相貌,他比不过老谢,论知识文凭,估计许仙也只能甘拜下风。许仙只能迷到一条蛇,老谢能迷到的是我们局里最美的警花。所以只要一下班,那朵警花便带着一枝玫瑰花下乡了。因为那个比许仙精致又有才的男生,在基层派出所。

后来时间不长,老谢双喜临门,娶了警花,更考过了司法考试。

种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这事老谢做到了,他过了司法考试不久就辞职了,还不到十年,就成了一名大律师,也成了我们几个同所难兄难弟中最有实力的一位。他认真负责,业务知识深厚,所以他干律师如鱼得水,业绩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当然收入也更上层楼,成了咱兄弟中的富翁。

我们现在几家人只要聚会,那必然是他做东,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当时我们渔沟所各项业绩都能冲前面,还因为我们所藏有一位伯温之才——副所长老祁。

老祁人瘦,但是很精明,做事利索麻溜,说话直达心灵,做人温和亲切。凡他亲自下手的案件,必须给整得明明白白,清清爽爽。他爱憎分明,疾恶如仇。我和老蒋处理日常小事情、小案件。老祁啃大鱼头,治大邪头。他虽然是“官”,但他从不推事。每次见到我们有“难”,总是不请自到,主动冲上前,为我们遮风挡雨。

在基层所队,最怕遇到“人命关天”的大事,这些事件常演变成现在说的群体性事件。有一次这样的警来了后,死者亲朋好友越聚越多,现场群情激愤。我们第一波出警因人数不足,很快处于百口难辨的状态,我们的声音直接被众人的唾沫和泪水淹没。关键时刻,老祁带着所内其他兄弟赶来了。

“大家静静,我是派出所的副所长祁*,这事我负责,先听我说……”他边安抚家属情绪,边设法把相关代表请到单独场所做工作。老祁能把事考虑周全,愿意倾听代表意见,能把话说到位,常深得当事百姓信仰。本来可能会持续几天或者演变为性质更恶劣的群体性事件,常被老祁化解于无形。

有个名医叫李时珍,善治人病出了名。坊间传说他还有个哥哥,善治“未”病,把人未来之病治好。他没有李时珍出名,但他是真正的高手。老祁就是这样一个治未病的高手,常常化解各类复杂矛盾于无形之中。也因此,他后来到我们县的主城区,成了矛盾最尖锐复杂的所队领头人。他主政期间,真正做到了“问题不上交,矛盾纠纷不出派出所”。

是的,派出所是个集体,只有团结的集体才能出成绩,一个好的派出所,首先是一把手的“好”。

我们当时的所长也姓蒋,在当时就已经是老蒋,在我今天的文章后不久,就将退休。他是派出所的灵魂。他属于老子一派,倡导无为而治。我们一个个个性张扬的人,在他的手下,几乎所有人都能将自己的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蒋所不喜开会。主要所里人太少,事太多,实在没有时间开会。派出所工作与机会差别很大,特别是人少的农村派出所。我们所一般通气,开会了解上级精神,多是在食堂。或者是出警后的午夜。各人睡不着,凑一起打牌。因为如果上床了,再被突然的电话铃声吵醒,人会更难受,不如干脆找乐子不睡。

因为大家基本上都不回家,我们就在这样的吃饭“娱乐”时刻开会。所长会说今天在局里开会的内容,我们各人也会说说手里的案件情况。

一顿饭吃完,会也就开完了。

那时我们所还有位年轻的小帅哥叫秦飞,高的刚刚好,瘦的也刚刚好。秦飞其时风华正茂,青春张扬。秦飞性情耿直,可以做最好的朋友。他办案处事,对待当事人,也一样真诚。所以不仅所内同志给他好评,来办事的群众也常给他好评。同样性情耿直的还有教导员老杜。老杜能缠,有钻劲,他谈话,不谈完绝不吃饭。所里几个大案,都有他的身影。

那时的派出所很小,小到在一座数万人的小镇就有这几位民警守护。那时派出所也很大,大到几位小民警,也可以撑起一方平安和一段岁月。生如逆旅,一苇以航,我们就在这样时光里,夜以继日的奋斗,一步一步前行。我们共同跨过了三个年头,便遇到人事变动,从此“各奔东西”。不过还好,部门地点有变然偶遇常有。并且最好年华虽然不在,可在那个时光里的人还在,还在继续远航,还可以偶遇。我想,这就是时光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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