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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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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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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湖

月牙湖

赵建平

月牙湖在宣威。离我生活的小镇有数十公里,数十公里的距离不远,能让我呼吸到月牙湖水气淋漓的味道。

它在宣威电厂之旁,东山脚下。过去,叫钱屯水库,也叫电厂水库。叫水库,觉得没有自然的味道,所以,一度时间又把它叫作金月湖。我不知道为什么叫金月湖,许是取自湖水月光下浮光跃金的意思吧。再后来,因为虹桥边上有个月牙村,村旁有片形似月牙的水域,与钱屯水库相连接,又改名为月牙湖。月牙湖这个名字,有诗意,好听,迎合了宣威人亲近自然,崇尚自然的心理。

一个地方,从自然的角度来看,如果缺少诗意,那这个地方就会苍白。如果在宣威,只有山,就像老东山和小庙山一样,即便山上有寺,有塔,有成片的松林。那这宣威城,我就觉得缺少了灵气。好在宣威城并不仅有这些。一个月牙湖,给这座不大的县城增添了水的元素,就赋予了这座城无限的韵味和情调。

于是,月牙湖,对于宣威人来说,自然成了骄傲。

坝中有城、山上有寺、城边有湖,这就是缘,因缘际会,便构成宣威的风景。

东山脚下的月牙湖,碧波荡漾,妩媚娇柔。那种如眼眸般的澄净和秀美,让眼睛迷离,思绪飞腾,心灵摇曳。山与水,水与一座城市的联系,被紧密,被严实,又被铺展。这不是平庸的山河存在状态,而是一种紧密的关联,严实的包容,而后才铺展出一座城市的秀美和雍容。试想,一座城,半城为山,半城为水,江南的味道是不是有一些浓烈?湖光,湿地,山色,一种完美组合,让一座宣威城有丰韵,有风骨,也有格局。

曾在东山上看月牙湖,像极了美人慵睡,秀发入水,情态慵懒,美目流盼,这绝对是宣威最美的景象。湖边垂柳依依,湖上渔舟点点,辅以阳光,辅以透明的光亮,空灵,在月牙湖那里,你可以感受,还可以触摸。

但看月牙湖,还得走近了去看。在一个早晨,一个人,就去了月牙湖。湖边柳色新新,一棵,两棵,三棵,独立成景,亦或数株成林。林边,有三五个垂钓的人,戴着草帽,寂寂地收缩着目光,一根线钓着月牙湖的风情,也钓着一湖的迷离和诱惑,所有钓鱼的着迷,完全融入寂寂的目光中。湖波在荡漾,鱼线在晃动,而鱼钩,连同饵料,在湖水中浮沉。钓鱼的人表情专注,有一些淡漠,淡漠成湖边一个小小的符号。“世人欲得知姓名,良久问他不开口”,那种专一,是“我心素已闲,清川淡如此”的从容。稍远的湖中心,有轻舟,舟子持竹蒿,点拨于水上,披了轻烟晨曦,一湖就有了诗意迷离。这让我想到了一个词:修渡。修渡之孤,源于苦难和艰辛。这月牙湖,倒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禅悟何须于东山寺,何须于灵山宝刹。在这湖边,恐怕更能真实地理解修己渡人的真谛。没有香烟缭绕,没有木鱼声声,但东山寺的暮鼓晨钟,悠悠而来,自是让人在月牙湖空明澄澈,生出明心见性。

蓝天,白云,山峰,湿地,还有环湖而居的村庄,使静谧的月牙湖,在山河一隅,有了极度丰韵文静,又有极度贤淑的感觉。思之如月的湖,就想,在这个地方,若我为水,也必将念我为月牙。

这是多么美妙的想象。

几只水鸟在湖边的湿地之中,成为风景;几棵树站在湿地之上,成为风景;天与地笼着湖光山色,蘸满淋漓水气,也成为风景。成为风景的不仅是这些,还有拘束于树旁的三五匹马,几只羊,几头牛,还有一个坐在湿地里看山水的人。山与水,烟与雾,人与物,全在眼前,渐次入画,渐次入定。于是,月牙湖就成了诗。而写诗的人和读诗的人,就是那些在这块土地上平凡而在精进、艰辛而在努力,痛苦却在快乐的人们,或者说,就是那些创造了一切美好,或正在努力创造一切美好的人们。或许,眼前立在湿地之上的这些马、牛、羊,乃至于翔集于这个时空的水鸟,也在写诗,也在读诗。

独坐在阳光下,在湖边。这个时候,我需要静。静,可以让我在这片湖光中淡定、从容、豁达。在这样的静中,我才有时间思考月牙湖的澄净深邃,以及附着于月牙湖上的红尘生死、沉闷痛苦、疾病焦灼。思考它们,我也在享受它们。

这月牙湖,我想是生长在一棵树的经脉之上,但它却是维系着一座城市的自然生态,滋养着一座城市的水运山脉。在一座城的妩媚中,饱满有了,丰润有了,极度的姿色,极度的精神和极度的精彩,就在被月牙湖养护的宣威城上空弥散开来。这种灿烂而又适宜的想象,也正好包含了这座城市应有的风骨:刚健。温润。厚重。沉静。

于是,我说,这月牙湖是有精神的。在我对它的思考中,这种精神,从生态的角度说,它的功能不仅仅是调节。一个西湖,滋养出杭州一座城市的厚重和灵韵。而月牙湖,我也在努力解读着它给这个城市带来的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态的改变。

譬如文明。譬如浮躁。

它会让这座城不断地包容、放大。既包容过去,也包容现在,在包容之中又不断地展现未来。既放大一个湖的时空,也放大一座城市的灵魂和格局:宽厚。儒雅。包容。仁慈。

去看月牙湖,是在一个夏天,晨曦刚露。那样的光景里,我看到了月牙湖阳光下的娇媚。而我却没有见过月牙湖在雨雾中空灵的景象。我想,那一定很有韵味,飘逸和灵性一定会演绎出最迷人的风情。我也不知道在春天,或者秋天,或者冬季,月牙湖会长出什么样的姿色。但我希望在一种生态文化的景观中,月牙湖会演绎出最美的清明气韵。把这样的生态文化,放在一座本是缺水的城市,对于宣威城而言,是一件多么奢侈而又幸福的事情。

因为水,一座城市焕发出生命的活力,也催生出一座城市发展的张力。

月牙湖,越来越味道丰富了。感知于水的灵性,一座城市的浮华被涤荡干净。剩下的就是水,干净的水,纯粹的水。于是,就有人寻水而来,游走于湖畔长堤,眷顾于风平浪静,沉醉于湖光潋滟。湖自然为湖,而人,成了月牙湖的一滴水,关联了月牙湖的诗情画意,也关联了月牙湖的前世今生和红尘中的世事人非。而我却想,这些世事人非,阳光下,是不是以某一种形式,漂浮在水面之上,亦或含蓄在这湖水之中呢?譬如一座城的苦难,沧桑,颓废,疼痛。还有在这个城市上空荡漾出来的主流和非主流的物事。

这一切我无法知道。

但我却能看到如烟的月牙湖,和与月牙湖相依相恋的人:诗人、学者、画家、商人、公务员、教师,和在旅途上支撑了一片天空的各色人,看到了在月牙湖所演绎出来的,轰轰烈烈缠缠绵绵形形色色的故事,而这些,可说,又不可说。

我想,我还是坐在湖边,看那些写生的人、垂钓者以及陪伴月牙湖风风雨雨的摄影人,还有那些正低着头吃草的牛羊马匹,是它们让月牙湖有了灵动的诗意。没有他们,月牙湖的灵魂会干枯。

这也让我相信:月牙湖,永远在我的文字里活着,并且必将活得更加光彩。

在我的认识中,月牙湖的美,还在于每年流徙到这个地方的精灵们。那些红嘴鸥,每年不远万里,穿云破雾,来到月牙湖,在红土之上,演绎生命延续的故事。跋涉的艰难,仅是为了找寻一块适宜之地。而月牙湖,就成了它们的归依。这些精灵们,翔集于此,你实在难以想象,它们历经了风霜雨雪,坎坷挫折,竟然还保持了一份生命的活力。对未来欢快的畅想,让它们无畏于电闪雷鸣,也无畏于极寒极苦,还保持了它们也仅属于它们的生命的高度。飞翔着,流徙着,对于它们而言,不仅为了寻找,也为了生命的再次缔造。在月牙湖,飞翔的曼妙中尽情欢呼的精灵,不得不让你在美妙中洞悉着月牙湖的机密,原来它不仅属于人,也属于这些远从西伯利亚而来的流客。

月牙湖在渐渐地明朗,渐渐地澄净,也在渐渐地包容。鸟的流线,水的流线,人的流线,在月牙湖,最终完成了一种极致组合。这组合里,水是主题,鸥是主题。而人,仅是寻水而来的过客,月牙湖仅是过客生命和灵魂的栖息之地。

迷离中,我想有一天,月牙湖会遗弃这尘世中的衰老和死亡、疾病和痛苦、失望和绝望。

我希望它好好地活着。

希望它好好活着的,还有这座城市和在这座城市生活的人。

因为一切清醒者,总能读懂一弯月牙湖的沉醉,一片天地中万千鸥鸟翔集时的欢呼,以及荡漾在月牙湖中的迷离。我想,对于宣威城来说,月牙湖就是这座城市的诗和远方。

就让静谧、温柔、诗意的月牙湖,沉默吧,沉默最好。一如东山寺的古柏岩石,一如庙山上的塔宇青松,一如脚下的殷殷红土。

让她与山,与寺,与城,与鸟,构成风景,也构成月牙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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