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

近日天气炎热，吃完晚饭后，骑二轮电动车，去永安溪河埠大桥上游，浮石园段洗衣服。

河边，几个勤劳的女人，穿着齐腰防水裤，站在水里，用棒槌敲打衣服，河水晶莹剔透，犹如仙女在水里嬉戏。

我走到水岸边，抬头眺望，落日余晖景象，像巨大的油画，慢慢染上浓郁色彩，让我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一条蜿蜒绿道，隐匿在高大茂盛的树林中，向上游下游远处伸去。永安溪畔绿树成荫，山水交触，初夏傍晚，一阵微风吹来，凉爽惬意，游人漫步在绿道上，享受大自然的美妙。

往下游眺望，南峰山绿荫葱郁，禅院古塔若隐若现。河埠大桥昂然屹立；夜幕渐渐降临，桥上灯光璀璨，犹如彩虹横跨永安溪，碧水清清，水上实景与水中倒影相交映辉。这座桥，承载了我少年时光的记忆，时光流转，岁月如梭。

我之所以与这座老桥结下了不解之缘，是因为我少年时光，亲眼目睹桥墩开始打桩，我的家乡在桥对岸上游，我在桥上来回穿梭成长，慢慢变老退休。

一九六九年秋季，我从步路小学转到城关镇管山片赵岙学校就读，少年时光，有一年的星期日，我去石板路卖柴，因价格太低，只能挑到城里去卖，在城里回黄湖村时，走过龙皇山脚村，沿河边蜿蜒曲折小道行走，看到溪滩中正在造桥墩。枯水季节，我往溪滩中走，在桥墩打桩边，站在溪滩上欣赏潜水员，穿上潜水衣，往水深如渊下钻，他的勇气和意志，引起我的观望兴趣，相隔几分钟又钻出水面。

有一天，我跟大人在黄湖村走出，去城区赶集市，在赵岙村开始，往永安溪水岸边要走数里溪滩路，到浮石园段过渡船，走到龙皇山沿，看到桥梁已经铺上，走过路的大人们说，桥梁是夜里十二点钟铺上去的。

河埠大桥第一根桥梁铺垫实际时间，唯有当年的工程师和施工队人员清楚，我只是在路上听说。

桥梁铺好之后，密鼓紧锣忙着桥面铺装、桥头搭板、装护栏。永安溪河埠大桥建成后，承担通往下各区、朱溪区、田市区及城峰区步路公社和上张公社的任务。

河埠大桥，是仙居有史以来，最早横跨永安溪的公路桥梁；河埠大桥通车，改善了仙居城乡道路交通便利。

当年，坐落河埠大桥上游，步路公社步路村西南面，历经半个世纪风雨沧桑的南溪蚂蝗桥，承担着仙居县城区通往田市区白塔方向客车行驶运载任务。

五十年前，我记得有一次，妈妈让我跟村里一个邻居一起，在自己村里上车，去田市购买小猪，汽车开过步路南溪蚂蝗桥，经过西炉村，向官岭坑方向行驶，官岭头是步路与田市交界处。

仙居方言有，“黄湖赵岙有囡自要，嫁完有剩嫁出外岙”流传，意思是黄湖村、赵岙村地理位置偏乡僻壤，道路交通不便，与外界联系，道路受阻不方便，多数漂亮姑娘只能嫁给邻近村，极少数嫁出外面去。

永安溪大桥通车后，汽车路通过赵岙村、黄湖村。仙居城区至步路、上张、田市、白塔方向路面基本完成，刚刚铺上砂石料，一辆手扶拖拉机喀嚓咯嚓，声音时轻时响，烟雾缭绕，驶过黄湖村公路。村里的牛，长期在无特殊噪音的环境里，生活习惯了，突如其来的怪异声音，正在田园里犁田的水牛、黄牛吓得惊慌乱窜，像脱缰的野马往山上乱跑。

我学生时代，曾经代表赵岙学校，参加在桥脚下游泳比赛，记忆中，柴岭下村龚福来游得最快。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城关镇第三小学任教，担任一个班级算术课（七节）兼副班主任、加十二节体育课，负责校运动队训练，就在那个年代，小学算术改为数学。

一次县体委召开城区学校体育教研组长会议，为纪念毛主席畅游长江，要求各学校组织学生，星期六下午，统一时间，照会议精神，落实各校学生人数，带到河埠大桥脚下游泳活动。

会议结束，我回到学校仔细想想，城关三小学校，地处仙居县城区西门，那个年代，也有人把三小校区称作西张大祠堂。夏天下午二点钟，地面热量来自太阳辐射，高温炎热。分配我校二十名学生指标。我徒步带学生走到河埠大桥，有数公里路程，游泳结束后，还要把学生带回学校，学生能不能适应？我思前想后，决定提前几天，预先在学校操场，组织学生，在学校操场跑步三十多圈，挑选十五名学生参加。这样，想参加而没有挑选到的学生心服口服。我把挑选到的学生，召开组织纪律教育，反复吩咐学生，老师带他们去溪里游泳这天下午，走出校门后，任何同学不得离开教师，不得私自提前下水，特别是在水里游泳，不得离老师过远，否则，是什么后果，父母亲把你们培养读小学了，容易不容易？要求参加游泳学生回答。

那天下午，河埠大桥脚下，永安溪人山人海，龙皇山脚马路上流声机播放“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

桥下永安溪水面上，学生像欢快的小鸭子，在水中快乐嬉戏，也有少数几个学生，犹如灵活的小鱼，扑通扑通打水花，还有个别稍稍游到桥的上游。

游泳结束后，我在溪滩上清点人数，把学生带回学校时，天已经开始转黑了，星期六晚上，我只能住在学校。

当夜九点多钟，有同事告诉我说，我原来任教过的学校，还有一个学生没有回家，我估计出事了。

第二天上午，我骑脚踏车回家，骑到河埠大桥，想到昨天下午游泳情景和昨天晚上听到的话，在桥中段停下脚踏车，往桥下波光粼粼水面观望，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惊讶发现一具浮尸，离大桥桥墩十多米处，慢慢向下游浮动。

河埠大桥下游，两岸是溪滩，上游靠龙皇山这端，粗岩耸立，犹如巨大的翡翠在水里闪闪发光。猜测溺水身亡这个学生，熟悉水性，好奇心重，独自游到上游乱岩范围，当年乱石处没有隔离屏障，体力不支造成溺水。

我走到桥头，有二个农民正在拔黄豆，我恳求他俩帮忙，走进水里，把皮肤发白了的尸体捞到岸上，放在溪滩南岸，我赶回桥头北岸，在水文站打电话给邮电局，让话务员联系该单位。

事后，有几个版本传说，一种说：“单位体育老师组织学生游泳，花名册上没有这个学生姓名，可能是溺水学生，看到同学们去河里游泳了，他跟去的”，还有一种说：“当天晚上，家长及亲戚当夜在单位负责人家里交涉到深夜”，四十五年多时光过去了，如梦一场。

三十六年前，位于城峰区官路公社至田市区下底垟渡，永安溪大桥建成通车，南溪蚂蝗桥完成历史使命，昔日繁忙的蚂蝗桥，成了一个辉煌又失落的回忆，渐渐被人们遗忘。仙居城区客车经过官路公社，跨永安溪大桥，途径田市、白塔、经过皤滩大桥，通往埠头、横溪至金华方向。

二十年前，永安溪清口园大桥建成通车；三年前，新河埠大正式通车，新老大桥并存。新大桥双向四车道，沥青混凝土路面，左右两侧，各有一条非机动车道。水文站从老大桥北端下游路边，迁移至老大桥南端上游，办公楼正在建设中。

我洗完衣服回家，路过桥头，湿地公园、永安溪绿道观景台，露天KTV音乐和歌声清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