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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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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濛洲起 应知故人事

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屈原之《九歌·湘夫人》)

——题记

仲夏如约而至,当南国江河随汛期到来浩浩汤汤时,逐水草而居的麋鹿开始上岸逃生。麋鹿,所以自古以来就是吉祥、驱邪的象征。由人而衰亦因人而起死回生,麋鹿是不幸的,却又拥有戏剧般的幸运。

栖息城廓,伫立阳台,放眼远处,不见碧水悠悠,但见楼房错落。

忆旧岁矣,凭栏临风,荷擎雨盖,碧绿古韵,铺陈开去,花瓣微卷,其间露珠,似珍珠,滚动,跳动,朝霞照过来,含清气,蕴光色。

十里芸溪,两岸三厢,风光旖旎,四季轮回。堪称:青山一脉,碧水潆洄;草木一色,荷叶田田。山脉与田垄交错,植物与天地缠绵。

阔别故乡卅三年间,每至季风时节乡亲就会同我说,芸溪风大。事实上,濛洲的风更大。记忆中但凡来自故乡山岗尖的风在耳际嘶鸣时,我的双眼便旋即眯了起来,甚是担心夹在风中的龌龊,吹进眼里。

起初,我对风是既没有形而上意识,也没有色彩想象。风岂会有色彩,倘若有,也是某些人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强加于它的。比如,捕风捉影。而人为捕捉的风,与自然季风明显不同——它鬼蜮伎俩。当人们还没料到它的巨大杀伤力时,它已经把天空刮得东西易面了。

人为捕捉的风之所以凶煞险恶,是其中的龌龊充当了它的武器。暴风助推龌龊漫天席卷,吹歪了街巷长舌妇七窍之嘴脸。在这阵暴风肆虐期间,不乏有少数居心叵测者,屈尊为奴、推波助澜,甚至丧心病狂地助桀为虐。近年来,每每在陋室书斋聚精会神码字时刻,一阵暴风突袭而来,让桌上弥漫墨香的稿纸,瞬间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我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之防御,唯一的办法是保持沉默。哲人说,沉默是金。沉默并不完全防风,重点是防风里的龌龊吹入心头。

在暴风肆虐的春夏秋冬里,走在上下班的路上,自然躲不过它的前后夹击。暴风袭来,龌龊吹打在脸颊和双眸上“沙沙”作响,眼前的“能见度”几乎为零,感觉原本宽阔的街道,变得逼仄曲折且踉踉跄跄。当我本能地转身时,暴风把衣襟掀起,使身心顷刻裸露天下。龌龊在后背上撞击出“噼里啪啦”声来,像是遭受六尺大杖的拷打。

城北之角门岭防洪堤岸,是晨跑夜走的去处。松源溪源自江浙第二高峰的百山祖山巅,她有两个好听的名字,称之为“松溪”“槎水”。童年时听外祖父说,古邑有“濛洲八景”,其中“石龙烟净”“双潭石印”“槎水春澜”就在松源溪中下游。我虽然蜗居城廓一隅卅三年,一直未曾见过上述三处名胜的诗意画面,只看过它们在暴风里咆哮,而暴风一过却寂静得万赖此俱寂,唯闻钟磬音。松源溪的源头几乎没有人烟。我也仅去过一次那里,并与“三江之源”的石碑合影留念。

年少不谙世事,殊不知此次暴风会刮得如此肆无忌惮。濛洲在松源溪中游,气候本该湿润丰沛才是,但耳闻目睹中,却是暴风肆虐。特别是旧冬所刮的暴风险些置人于死地。好不容易盼来春暖花开时,殊不知面临的还是暴风恣肆。直至酷暑难耐的末伏时节,这场长达百八余个昼夜的暴风总算止住了。去年秋去冬至,暴风比阳春刮得更甚。那时,年少不解“暴风如刀”的寓意,仅是心里觉得自己“遇人不淑”。

原以为,这场暴风不会阴魂不散。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整整吹了一年半载。期间,数不清的蜚语,在空中飘飞。溪岸,确切地说是松源溪和芸溪的两岸,已被暴风摧残得面目狰狞。弯曲的防洪堤,顺着溪流蜿蜒伸展,间或有大片的绿草和成行的溪柳。溪水甚是平静,像是从未有什么暴风从此掠过。波光微微泛动,清澈而安谧,倒映的绿荫加深了波澜的皱纹。看得出来,溪水不再与暴风遥相呼应。鳞次栉比的新旧楼宇,被纵横交错的柏油路、水泥路,分割成迥异的模样。

久违的向往,终于在立秋节前进入梦境。我多少次梦见天凉好个秋。虽然是文章里的天凉好个秋,但梦境中的香樟翠柳、白鹭青天,还有茂林修竹、碧水微风,着实让我倍感欣慰。当然,芸溪左岸是变不了的故乡。故乡的人们也许和我一样,少不了做芸溪及其蒲潭的梦。

在五十年的光阴里,梦做着做着,竟然把故乡的轮廓及山光物态嵌入梦里——芸溪两岸的千顷良田、万亩的树林,伸向遥远的地平线。

风从濛洲起,应知故人事。虽然暴风还会在天地间飘荡,但它已被有良知的人们撕下可怜兮兮的伪装,其穷凶极恶的嘴脸已暴露无遗。唯故乡的风儿穿过绿树荫荫,送来阵阵温馨的凉爽。记忆中和现实中,这次暴风究竟形态如何,又会带来怎样的戕害,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晓得……等你能够和自己和解的时候,才算是真的放下。这就像当下许多年轻人对父母甚是不满,彼此关系的僵持,说明你仍然处在一种幼稚状态,总是觉得父母不理解自己,唯等你做了父母,或者足够成熟的时候,才会真正理解父母的千般心愿,以及他们的无力与脆弱。一个人只有全面理解父母,才算是真正成熟,才能独自面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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