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菜园记

冬至将至，菜园里各色各样的青菜白菜似乎都在准备开花结籽。

千百年来，余之故园辽阔且肥沃的土地上生活着一群农人。无论男女年至弱冠，其手脚除了被土地紧紧地粘住外，还被一株株在时间的罅隙中匆匆生长的庄稼系住。当然土地和庄稼亦供养着农人全家。

而今，这片土地在原有的农人基础上，迎来一批新农人，他们用先进的技术和种植手段挖掘着这片历尽沧桑的土地潜能，让千万和土地一样沉默、淳朴、守拙而艰辛的农人不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于新农人来说，脚下的土地，是他们的星辰大海，也是他们的“健身馆”。冬至前夕，周末清晨，已届不惑的东哥就在菜园里忙绿起来。

时维初冬，东哥的菜园里种植着青菜、白菜、萝卜、生菜、芥菜、莴苣、芫荽、葱蒜以及马铃薯，如蔬菜超市，琳琅满目，清寒翠绿。

东哥菜园面积达上百平方米。菜园曾是稻田，后来日渐荒芜。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原农人通过抓阄从村集体手中取得了这块土地的经营权，至2000年代后便成了菜园。东哥说，周末或下班后有闲暇，就会去菜园里，种植、施肥，管理，有时还和“种植友”们交流互鉴。

东哥弯腰拔萝卜时笑道，三夏时菜园里可谓是五彩缤纷。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半畦辣椒半畦番茄半畦茄子半畦四季豆，枝枝叶叶纵横交错。晚风轻拂绯红辣椒、淡黄番茄、紫色茄子、绿色四季豆摇曳生姿。

“我几乎不吃辣椒，但家里的年轻人喜欢吃辣椒，故此母亲近廿年间都会给我们做两玻璃罐约五六斤的辣椒酱。”站在埂上的我应答。

一片菜地堪称一方舞台，东哥就像一个集编剧导演制片演员于一身且吹拉弹唱皆会的多才多艺者，顾自在这方舞台上精彩演绎四季。

黄瓜、豇豆、苦瓜之类蔬菜需要搭架，东哥就在菜地上用木材规规矩矩地搭起来。每个新农人因为喜欢种植蔬而相遇相识于菜园，他们一边耕种一边分享美食与生活。关于东哥菜园的记忆，最让我深刻的不只是各色各样的蔬菜，而是种菜的因缘际会，让不同的人成为了朋友。泥土气不但给蔬菜带来生机，还能让新农人接收到充沛的地气。

随着东哥种植蔬菜经验的日益丰富，丰收了，就不时摘些送给邻居、同事或亲友。大家都夸他的菜种得好，每每这时，东哥的脸上便喜笑颜开，那笑容真像菜地里的黄瓜花，南瓜花、豇豆花、灿烂无比。

仲冬来临之际，清晨早起，我到故园野外的菜地上走走，依稀看见菜地上铺着薄薄一层白霜，晶晶亮。青菜白菜不仅耐寒，还能利用寒激发内在潜力，茎叶中的糖分被霜雪一激活，它们便格外鲜美甘甜。

冬日里清菜白菜是餐桌上最平常的菜蔬之一，它们清淡朴实，就如同日复一日平淡安稳的日子，拥有时不知不觉，没了时心心念念。

青菜白菜萝卜莴苣包菜生菜以及葱姜蒜皆不在乎什么“风雅颂”，它们的茎叶里透着淡雅质朴，它们同滋养着其生命的泥土一样久远。

古时称青菜白菜为“菘”，大概缘于它们有松树一样耐寒的品性。

那天应东哥之邀，我走进他种植了数年的菜园，并摘走了两薄膜袋菜帮肥厚紧实，菜叶翠墨淋漓的青菜萝卜。入春后，柔软的青菜和甘甜的萝卜，以其黄灿灿花蕊和洁白无瑕的花瓣相映成趣，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