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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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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青菜与萝卜

蜗居城廓三十三年的我,几乎是很难以见到厚霜,特别是大雪了。

这个周末早起,下村庄去,放眼望去,我竟然看见了远处田野铺满一层薄霜。当然,与结在芸溪两岸村庄人家瓦砾、菜园、古树、溪滩上的凝霜相比,铺在田野上的薄霜还是灰茫茫的,像极了我的双鬓。

骑至九田垟,气温已经明显升高了好多。停车坐爱枫林下,多么羡慕故乡的人家,整个腊月里可以坐在自家门口晒晒冬阳。明亮、温暖的冬阳,绝对抵得上一件棉袄。宅院边,是菜园,畦上种着青菜、麦豆、莴笋、葱姜蒜等,其时菜叶上的霜未融化,晶莹发亮。有种名叫油冬菜,其菜叶被霜冻后,俟阳光照耀后叶片舒展开来,碧如翡翠。

心中暗喜:倘若再往芸溪源头深处行进,中午肯定能吃到被霜冻过的青菜了。少年时,但凡冬春交迭之际,地处芸溪上游的人家吃的青菜,就种在暮秋里时,长在仲冬中,吃在季冬里,只是未被霜雪速冻时,吃起来甚是干巴,发涩。可一经霜雪昼夜包裹和冷冻,再经柴火灶清炒,其味道就不再干涩,尽是软绵、甜丝的,别有一番滋味。

车至里地口,午餐,在一小伙伴家吃。小伙伴嘴上虽说随菜随饭,但荤素菜却弄得好几个,老村长亲自作陪。我坐到桌子边,颇感欣喜的是:我偏爱油冬菜,和着豆腐、冬笋搁在火锅里的滚五花肉,只是小伙伴还以从外埠贩运来且反时令的黄瓜、茄子、香芹等为佳肴奉上。

面对一桌好菜,我故作姿态地说:你太客气了,炒碗青菜就行。

老村长则风趣幽默地说:青菜有啥好吃?况且你也难得来一次。

事实上,在我的认知与眼里,膳食本无好坏,全在各自的想法。既然膳食是如此,那么世间事物,又何尝不是如此?于我而言,人之一生中,遭遇的每一个人或每一件事,也未必都能遂了自己的意愿。

此言甫出,我忽然间,想起除了霜雪速冻的油冬菜外,还有藏在地窖里的萝卜来。相比较而言,芸溪流域的青菜好吃,东部高山的萝卜也是好吃的。譬如,秋天的九尖萝卜辛辣,涩口,但经霜雪冰冻后,就变得多汁,甜且脆。童年时期没啥吃,口渴了,拔根萝卜,削去皮,彷如吃雪梨。又想起从前,蛰居村里。隆冬,下一场大雪,把整个村庄完全覆盖住。不见了田野,不见了溪流。家里没菜吃了,外祖父提着篮子,带我一起去摘菜。走进溪边的菜园,隐隐约约,辨得清萝卜地。用手扒开厚厚的积雪,露出翠绿的萝卜缨子。拔出一根根萝卜,看萝卜露在外面的部分,冻成了半透明状。若遇大雪封田,整个村庄及田野都被冻住了,即便找到了萝卜也是拔不出来的。雪夜气温骤降,村庄更添几许寒意。那一夜,外祖母会烧个泥陶炖锅,来个猪肉炖萝卜。萝卜稍煮即烂,吃来甜美酥软。如果再加点豆腐,味道就更好了。

在我的味蕾记忆中,最难忘最好吃的,还是除夕夜的青菜盖头长寿面。吾之故乡有约定俗成的规矩,阖家团圆除夕夜,母亲切肥猪肉的油脂炼出后,将油渣与切成丝状的青菜混合小炒,然后盖在每人一大龙泉青瓷碗的面条上,然后再让全家老少一起吃长寿面。我是一边拌动面条,一边看着盖头。面吃完了,盖头还在,榨干了油脂的肉渣香脆可口——这盖头比面条更好吃。一大盘长寿面,从旧年吃到新年。

光阴荏苒,岁月蹉跎!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新春佳节,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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