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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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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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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教我勿贪小

父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因时代和家庭原因,从小没念过几天书,也没有高深的文化,但他忠厚、淳朴,勤劳、助人,对我言传身教是多方面的,一点也不亚于那些有文化的父亲们。想起他,就能回想起九八年那个难忘的夏天。

那时我小学五年级。晨光熹微的暑假,我在学校球场玩篮球。不多会儿,几个外地建筑工从校外进来,他们脱下衣服放到篮球架旁,接过我投出去的篮球,大伙儿你一个我一个投了起来。投了会儿他们就走了。

又过了会儿我饿了,刚想走,猛地看见个东西躺在篮球铁架旁铺满炉灰渣子的地上,过去捡起来瞅瞅:黑色长方体塑料制品,正面有个灰色电子屏,里面有串闪烁的字母,下面一堆软软的数字按钮,左上角有个凸起的小圆柱体。我从未见过此物,这是啥?不得其解,便抱起球拎着它回家了。

到家后我把球往院子里一扔,回屋躺在炕上拿着“玩具”研究,调皮的哥哥进屋眼尖,一把抢过打量了会儿,跑出屋向父亲炫耀,“爸,快瞧瞧,弟弟拿回来个大哥大!我在二叔家VCD播的港片里见过它!”忙碌的父亲听完瞅了眼,顿时黑下脸来,停下手中活计,抄起墙角的笤帚进屋朝我屁股抽过来,“小崽子,不学好,敢偷东西了!”哥哥和厨房里的母亲都吓坏了,从未见父亲生过这么大的气!我也吓坏了,因为从小到大父亲不舍得动我一指头的,“哇”一声哭了:“不偷的,不偷的……这是我捡的,呜呜呜……”

父亲闻言停下来,问我咋回事?我啜泣着一五一十向父亲说明了经过。

“呐,捡的也不行!”父亲的脸色缓和下来,“不管咋地,都不能占别人家的小便宜,这么贵的玩意儿,你捡了拿回家,丢的人得多急啊……”我似懂非懂的听着,一边抹眼泪儿一边点头。父亲大手一把将我揽在怀中,轻揉我被笤帚抽过带血檩子的屁股,心疼地说“刚儿爸爸不对,怕你学坏着急,没问清就打你,爸向你赔不是,还疼不了?”我小声回答“不疼了!”

“好,那走,我带你回去找失主。”父亲揣着“大哥大”,领着我回学校了。

进了校门,看见操场上远处有个人在四处低头,边瞅边走。父亲忙上前询问,那个大叔脸涨得通红,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带着哭腔和父亲说他是镇上盖楼的包工头,前几天刚在深圳买了个一万多的“大哥大”,不知丢哪儿了,工友们都散出去帮他看早上走过的路,碰碰运气……父亲仔细询问“大哥大”的外形特征,确认后从衣兜里掏出那个“大哥大”,说:看这是不是你丢的,我儿子在球场边捡到的。大叔连忙一把接过,“对,是啊!是啊……”他朝父亲和我鞠了个躬,当场掏出好几百块钱要感谢我,被父亲婉言谢绝了,“太谢谢你们了!真是遇到好心人了!”大叔感动的掉了眼泪。

回家路上,父亲买了我最喜欢吃的小豆冰棍儿作为奖赏和补偿。到了家里,他再一次嘱咐哥哥和我:咱家虽穷但志不能短,公家和别人的小便宜不能沾,哪怕是路上捡的也要想办法物归原主……

不久学校知道了这件事,开学第一天在操课时间特地开了个表彰大会,校长宣读了我的事迹,给我颁发了奖状,号召大家学习我拾金不昧的精神。回到教室我捧着红彤彤的奖状心里很高兴,感觉受到莫大的肯定。班里有同学就开玩笑,笑话我傻,(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说这张纸又不值钱,要是把那个“大哥大”转手卖了,足够我买一辈子的小豆冰棍儿。可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牢牢记得父亲嘱咐过“勿贪公家和别人的小便宜”的那些话,记得屁股被笤帚打过火辣辣的疼痛,也记得包工头大叔当时感激的泪光……

父亲走后我更加努力读书,大学毕业我响应国家号召去当兵,在部队我担任警备纠察,退伍后考入市公安局,成为一名公安特警,先后在特警大队、扫黑除恶办公室工作,再后来工作变动,成为一名基层乡镇公务员。工作十年来,无论身处哪个岗位,我都心中牢记着父亲生前对我的教诲——不贪公家和别人小便宜,婉拒了很多触犯条例战友、涉案人员家属、前来办事群众们对我各种的“好意”。正是不贪小便宜,才没有贪欲,让我胸怀坦荡,秉公做事,踏实做人。我真心感谢我的父亲,因为他的教诲已经融入到我的血液里,一生陪伴着我,让我终身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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