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葫芦河畔、甘肃庄浪县阳川镇的曹家塬,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5900多年前,这里就有先民居住。它是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的挖掘地,是北魏北秦州、西魏交州、北周安阳郡、安阳县、隋唐长川县治地,是隋代铜虎符出土地,而且还有众多的汉墓。其中1958年出土的汉代“无齿石磨”,令人悬想不已。
石磨是春秋时鲁班发明的,起初并不叫石磨而叫碨,一直到汉代才叫石磨。鲁班(前507——前444),原叫公输般,因为他是鲁国人,所以又叫鲁班。他是石匠的祖师爷,也是木匠的祖师爷。木工用的锯、推刨、曲尺是他发明的,还有云梯、木锁子也是他发明的。
石磨由两扇大小相等的园柱体石块构成。上扇有大眼小眼,为进料口。上下磨中间有空缺,叫磨膛,为原粮进入后的所在。磨膛周边錾有磨齿,为磨碎粮食之用。上下磨之间还有磨脐,为石磨的轴心。磨扇可大可小,直径通常为1米。它的演进主要在磨齿上。从春秋到西汉时,磨齿为洼坑状,很不规则。从东汉到三国时,磨齿为辐射状,排列整齐。从西晋到隋唐时,磨齿为斜线状,到此基本定型,一直延续下来。曹家塬出土的石磨,由花岗岩制成,上部呈臼形,中有隔梁,磨面刻有不规则的凹窝,有脐眼,无磨齿。显然,它是西汉以前之物。——如此石磨,庄浪县良邑镇杜家沟门也曾出土。
石磨出现以前,加工粮食的工具有杵臼、碓和碾子。水洛城、赵墩小河头就曾出土汉代以前的石杵和石臼。它们比石磨出现得早,而且同石磨一道延续了下来。《易经·系辞》说:“断木为杵,掘地为臼。”可想而知,这是用木棒在土坑里来捣原粮,以去掉其皮壳。后来又有石臼,就是在石窝里用石棒去捣原粮。再后来有了碓,就是在杵臼的基础上,利用杠杆原理,一端装一块石头,另一端用脚连续踩踏,使之不断起落而击打原粮。东汉桓谭《新论》说:“后世加工,因延力借身重以践碓,而利十倍”。再后来有了水碓,桓谭《新论》说:“役水而舂,其利乃百倍”。到西晋时,杜预发明了连机水碓,利用水力带动几个碓同时舂米。还有碾子,就是搭一个直径约两米的石碾盘,然后在上面放个碌杵,由人力或畜力带动其旋转而碾米。还有踏窝,就是在石头凿的窝里,放上辣椒、旱烟、药材之类,然后用石杵去捣,可制成粉末,这在农村至今还用。
杵臼、碓和碾子都是舂米用的。杵臼、碓当为南方人加工稻子之用,而碾子当为北方人加工糜谷之用。古代把女奴叫舂,就是因为舂米这活儿很辛苦的缘故。《汉书·惠帝纪》说:“有罪当刑,及当为城旦,舂者。”可见汉代是把舂米作为一种徒刑的。李白《宿五松山下荀媪家》说:“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足见唐代妇女舂米时的苦寒之情。明人高启《田舍夜舂》说:“新妇舂米独睡迟,夜寒茅屋雨漏时。灯前每嘱儿休哭,明日行人要早炊。”可想而知,一个年轻而贫寒的农家妇女,既要哄着啼哭的幼儿,又要挑灯熬夜舂米,为早行的丈夫准备干粮,这是何等的苦情!
杵臼、碓和碾子可使人们吃上米,但并不能吃上面。而只有石磨的使用,才使人们有面可吃。推磨那是很磨人的,要吃饭就得有面,而要有面就得推磨。可以说是人在磨面,面也在磨人。所以围绕磨面,我们的先民是做了大量文章的。
有用畜力拉磨的,是把毛驴蒙上双眼套在磨盘上,使之不断旋转而磨面。西晋稽含《八磨赋》说:刘景宣发明了“奇巧特异,策一牛之任,转八磨之重”的连转磨。这种磨是利用齿轮传动的原理,在中间设1巨轮,在周边置8台石磨,以构成一个完整的齿轮传动体系,只要以1牛牵动巨轮,8台石磨就可同时旋转。
水碓是东汉时出现的,水磨是西晋时出现的。而把二者结合起来的则是南北朝的祖冲之。祖冲之(429——500),字文远,南朝刘宋时代的数学家、天文学家和机械制造家。他是世界上第一个把圆周率计算到小数点后7位的人。他不仅创造了水碓磨,而且还发明了千里船、定时器,又试制出了已失传的指南车。《南史·祖冲之传》说:其“于乐游苑造水碓磨”。这种磨,既可舂米又可磨面。
水磨有两种。一是平轮磨,受水轮与下磨盘平行,而且是同一个轴心,建在水源充裕的河边。一是立轮磨,受水轮与传动轮垂直,传动轮与下磨盘平行,也是同一个轴心,建在水源较少的溪流边。而对于那些缺乏水源的多数村庄来说,就只能建旱磨了。水磨与旱磨比较,磨盘是一样的,只是大小的差异。但水磨是把上磨盘用框架和绳子固定在房梁上,靠水力推动下磨盘转动的。而旱磨则是把下磨盘固定在土台上,靠人力或畜力带动上磨盘转动的。还有一种豆腐磨,原理与旱磨相似,只是磨盘较小。但豆腐磨是利用杠杆原理,在磨盘上搭个推杆,由两人并排站着同时一进一退来推动磨盘转动的,而不像旱磨那样人也要随着磨盘转动。
20世纪70年代,农村出现了靠柴油机带动的石磨,是为机磨,其原理同水磨是一样的。一般来说,1台人力磨每个劳力每天也就推40来斤面,而1台机磨每天可磨4000来斤面。到80年代农村通上大电,也就出现了粉碎机和钢磨,不仅效率高,而且连箩面也是一体化的,既干净又方便。
石磨有人还在使用,但毕竟是零星的。从总体上说,石磨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成为散落在民间的历史文物,成为都市博物馆的收藏品。但我们不会忘记,历史不会忘记,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它饱尝了无数风风雨雨,阅尽了人间无限春色。有诗为之礼赞:
鲁班搬来一座城,唔呀唔呀唱歌声。
而今叶落归根去,高山流水有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