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书三问

练书法不临帖行吗？答曰：不行，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起初，我也是不临帖的。只是跟着感觉走，任笔为体，尽兴而已。在练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自以为笔法娴熟，笔力雄健，可以拿来示人了。

但是，当我拿给一位老书家看时，他却笑着说：“看来，你的功夫还是没有少下，但我只能说，你的书法还没有入门。”

一时愕然，惊问其故。他说：“无规矩，难以成方圆，这是再平常不过的道理。比方说练武术，那些套路的每一式，每一招，都是有来历的，不能随心所欲。也不是单个人就能摸索出来的，那是经过数代人的共同努力才凝结而成的。练书法又何尝不是如此：历史上的那些名家名帖，都是历史反复确认、反复淘汰后保留下来的，岂能逾越？”

仔细想来，这些话情真意切，我心中默认。此后，我就一直把临帖作为学书的必修课。

练书法乱临帖行吗？答曰：不行，这也是我亲自领教过的。

我曾对多种碑帖发生极大兴趣。我觉得，历史上流传下来的每一碑，每一帖，都是美的，都是可取的。所以我的临帖，只要兴致所至，想临啥就临啥，想咋临就咋临。比方说《三希堂》，我是从头到尾，一字一句地往下练，也不知练了多少次。这样练了一段时间后，自以为我的书法大有长进，可以拿来示人了。

然而，当我拿给一位老书家看时，他左顾右盼，上瞧下望，然后不无感慨地说：“啊呀，你临的帖倒是不少，可我不得不说，你是朝朝有戏，本本不清。”

一时茫然，追问其故。他说：“艺有所精，术有专攻，这是艺术有所成就的必由之路。中国书法浩如烟海，灿若星辰，一个人毕其终生也难以穷尽，那能不加选择地乱来。”

闻听此言，如梦初醒。从此，我暗下决心，专攻一贴。

练书法只临一贴行吗？答曰：不行，这也是我亲身体验过的。

在一个时期，我曾专攻我最喜爱的《集王圣教序》。结果却是貌合神离，瞧起来倒有点样子，煞是好看，但僵硬，呆板，面目可憎，就像木偶人儿似的。我心中纳闷，思想消沉，精神萎靡，自认为我不是练书法的料儿，曾一度放弃。

在一次偶然的闲聊中，我与一位老书家谈了我的感受。他若有所思，说“你可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道理？”我说这是《道德经》中的句子，意思我懂。他又说：“米芾、赵子昂、董其昌、王铎等人，都是王体一路书风，何不在他们的书帖中另选一帖去练！”

我心领神会，眼前一亮。于是，我便分阶段转移他师，一次又一次地燃起了我的书法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