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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煮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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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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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小说参赛作品+李明冷冻复活奇遇

老甄中午下班走进家门,家里静悄悄,知道老婆又不在家。

老婆开办了一个公司,有时中午在公司就餐,家中吃饭不正常,岳父母家有一个保姆,正上学的儿子便由岳父家照顾。既然老婆不在家,老甄也懒得烧饭,正打算到厨房烧点开水泡方便面吃,这时客厅电话响个不停,老甄只得从厨房出来接电话。电话是岳父打来的,说要让他过去吃饭。过去一般是星期天或晚饭到岳父家吃饭,平时中午很少去,怕上班来不及。老甄觉得很奇怪,老岳父年八十多岁,平时很少给自己打电话,到岳父家吃饭也是与老婆事先约好了的,没有约好,也是由老婆打电话,这次岳父怎么会直接给自己打电话?接电话时,听岳父的口气很严肃,不象是请吃饭,到象是下达什么命令。老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好象有某种不祥的预感,莫是头天晚上到歌舞厅的事传到岳父耳朵里了?

原来昨天省里来一个吴处长,懂事长让自己接待一下,到了晚上,这位吴处长要求到歌舞厅轻松一下,老甄知道,改革开放后,歌舞厅那个地方往往有些见不得光的地方,常有公安人员光顾,老甄本想拒绝,可是想想,人家是来企业检查指导工作的,万一得罪了就不好向领导交待,老甄不能不答应。于是将这位吴处长送到了当地一家比较有名的黄金海岸歌舞厅,本想立即离开歌舞厅,可是这位处长说对这个地方不熟悉,说什么也不让老甄走,老甄不得已,只得给处长要了一个大包,等待这位处长选好了小姐,便出来坐在厅堂里与前台小姐聊天等待处长玩尽兴了出来。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这天晚上公安部门偏偏突然来到这家歌舞厅检查,等到歌舞厅得到消息时,警察已经到了歌舞厅大门口了。虽然从后门跑掉一部分客人,可是吴处长在这个包间与一个女孩子还没有完事,听到警报,正在慌忙提裤子,刚好被警察堵在了包间。老甄连忙向公司领导汇报,好不容易才把吴处长从警察手中保了出来。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岳父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件事?在歌舞厅被警察堵住了,你说你没有找小姐谁信?本想推说身体不舒服,不去了,等待向老婆解释清楚了再说,谁知岳父那头电话已经挂了。

老甄一路上心里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到了岳父家,岳父家的饭菜已经摆到了桌子上,人也都坐上了,只有儿子一人在吃饭。岳父母好象是专等老甄到了才开饭。老甄正准备坐下,忽然感到饭桌上气氛有些不对,发现老婆也不在桌子上。老甄不由得问儿子:“你妈呢,你妈到哪儿去了?”

儿子说:“妈在房里哭。”

岳父说:“吃饭吃饭,有什么话等吃完饭等孩子上学走了再说。”老甄这才隐约听到房内传出嘤嘤的哭声,仔细一听,这正是老婆的声音。老甄本想说,小梅怎么了,无奈心中有鬼,犹犹豫豫没有开口。看岳父、岳母正襟危坐,脸上似乎写满了疑问,岳父的话中也是含着骨头露着刺,想想,八成老婆听到了什么,这样装呆卖傻也不是个事,哪有老婆在那里哭,自己安心吃饭的道理,躲了初一,躲不了初二,这事迟早要被知道,还不如自己主动说清楚。老甄准备站起来去找老婆当面说清,这时只听外面有人按门铃,儿子放下碗,咚咚跑去开门,岳母说:“哪儿去,快吃饭。”

儿子说:“吃饱了。”

门开了,从门外走进两个穿公安制服的警察,其中一个肩上缀钉三枚四角星花,一个缀钉一枚四角星花。岳父见了来人立即站了起来,颤颤蘶蘶地从饭桌走下,迎了出去。老甄心中不由得一惊,心想市公安局长带一个警长到岳父家来干什么?莫不是为了歌舞厅事找自己?虽然自己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若是公安部门对岳父说自已涉及嫖娼,在岳父家把自己带到局子里问讯,以后怎么能说得清,那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老甄一时六神无主,心脏咚咚的跳,恨不得脚下有个地缝能钻进去,紧张的身上冒起了虚汗。看到儿子甄石背起书包向他喊了一声“爸爸,我去上学去了”,眼见儿子走出大门,老甄恨不得也想跟随儿子出去,但两只脚象被钉在地上一样,一步也动不了。只听公安局长说:“老领导,你的儿子李明找到了。”

大家一听都楞住了,不知公安局长说的是什么意思。老岳父楞在那儿,呆呆的望着公安局长,半天没回过神来。老甄听了,却立即明白了,公安局长来这,反正不是找他,这让老甄一颗悬着的心立即落了下来。

李明是即将全国解放时生的,李明即“黎明”之意。在下放农村时,老甄就常听李小梅谈到她的哥哥,六四年考上某空军学院读书,还被学校推选为学生会主席。六六年回家一次,可是到了六七年却听说哥哥犯下反革命罪被判入狱坐牢。家里害怕受到牵连,从不敢打探儿子的信息。唐山大地震时又突然接到李明所在的监狱通知,说李明在唐山地震中死了,究竟是怎么死的也不敢打听,父母思念儿子只能背后偷偷的哭泣。

直到文革结束后不久,李明被军队平反,当平反证书由李明所在部队派人亲自送到李明家时,才知道李明在文革初期私下曾经对祝愿领导“永远健康”口号说了一句“不如喊千岁千岁更符合中国国情”玩笑话,又加上平时在宿舍与校友闲聊时为自己被打成走资派的父亲辩解,认为自己父亲不是走资派,对文革有所不满,后来因批评一个战友与当地女孩子谈恋爱违反军校纪律,平时不满文革的话便被这个战友检举,才被打成现行反革命被判入狱做牢。

1976年大地震时,李明所在监狱也发生了地震,犯人被狱警从牢里放了出来,一至要求去救人,监狱领导紧急研究,决定允许犯人救人,同时对犯人说,谁救的人多,功劳大,将来视功劳大小减刑,并要求犯人救人后立即回到监狱所在地方集中。李明先是从倒塌的楼房里寻找可能存活的生命,两个手指扒出了血,后来头被余震倒塌的砖石砸的血流满面,简单包扎后又被分配去协助救治重伤员。砸伤的人特别需要冰冻敷伤,李明与救灾义务人员到一个地下室冰库搬运冰块,正在搬运冰块时,地下室突然倒塌,李明从此被埋进冰库,尸骨无存。哥哥的死成了岳父一家挥之不去的一块心病。如今近三十年过去了,忽然听到儿子找到了,这让老岳父怎么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城市搞基建拆除早已成为废墟的地下冰库,意外发现冰库里埋一具穿着牢服的犯人冰冻僵尸,经过调查,才知道是当年在牢中服刑的李明,现已经被存放在当地殡仪馆冷藏室,要求家人派人前往认领后焚烧。李副主席一家听了公安局长的通知,不由得想起三十年来失子之疼,不禁又陷入悲痛之中。

儿子的尸体终于有了下落,派谁去处理尸体,自己年老多病,女儿小梅是个女子,从小很少出过远门,眼下社会又出现了吸毒、赌博、卖淫、拐卖人口现象,女儿从小没有出过远门,是断然不能长途出行。俗语说,女婿顶半个儿,平时不觉得用处在哪里,有了问题,需要男人的时候,才发现女婿的好处来。女婿自然担当起代表死者亲属处理尸体的重大责任。

岳父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老甄到公司请了假,立即到车站打票,准备当晚就走。打好票回到岳父家,岳父家挤满了人,很多亲朋好友听说发现了李明尸体,都来表示慰问。市卫生局一位领导听说李明冻死在冰库,便说北京某科学研究所有个研究人体低温复活技术的医学专家乌有教授到广州讲学,路过此地,顺便到本市古城人民医院看望一个老朋友。古城医院知道来了这样一个知名大牌教授,机会难得,随即邀请乌有教授给医生作学术报告,市里的很多医生也前去听了。乌有教授演讲的报告内容是“人体冷冻复活”技术,演讲后轰动了全市的医生,这几天各医院医生议论话题全都是人体冷冻复活问题。

既然李明是在冷库冻死,那么按照乌有教授的报告,请乌有教授医治,说不定能让李明起死回生。

李副主席一听这个消息,连忙对卫生局长说:“能否请你这个朋友与乌有教授联系一下,看能否请乌有教授留下来帮助李明医治?只要乌有教授答应帮忙。哪怕有一线希望救活李明,不管花多大的代价都愿意。”

卫生局长说:“这个没有问题,我马上来联系。”

经过联系,卫生局长对李副主席说:“没有问题,乌有教授得知有个冷冻了三十年的人体活标本,大感意外,异常兴奋,说免费也要亲自做这个试验。”

事情定下来之后,老甄退了火车票,到公安部门办了尸体运输证明,租了一辆冷藏运输汽车,当晚起程前去接大舅爷尸体。

老甄走后,老甄岳父一家陷入兴奋之中,为了弄清楚什么是低温技术,岳父通过卫生局长把乌有教授邀请到酒店吃了一顿饭,宴席间,乌有教授非常祥细的向李副主席一家介绍了冷冻复活技术。

乌有教授说,不久前,加拿大一个只有13个月大的女婴在冻僵后心脏停止跳动至少2个小时,但在医生的全力抢救下,她竟然神奇地复活了; 1962年瑞士一名青年韦尔在攀登阿尔卑斯山险峰,途中遇雪崩被大雪所埋,1987年意外的发现了他的遗体,运到法国尼斯医院解冻后,冷藏了25年的人被奇迹般的救活了。复活后韦尔是52岁了,但看起来仍然是26岁的样子。乌有教授讲述的很多例子,

最后又说,“人体冷冻”是一门新兴的科学,主要研究体温对寿命的影响。俄罗斯科学院生化物理研究所的科学家柳德米拉•奥布科娃介绍,俄罗斯科学家已经在这个领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她表示:“降低体温的实验已经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如果将人的体温降低两度,那么一个人便可以多活120到150年。不过,乌有教授最后强调说,“人体冷冻复活”技术目前还不怎么成熟,希望和失败一半一半,或许能够复活,或许失败,寄托的希望不要太大。

听了乌有教授的介绍,岳父一家在充满了希望的等待中日夜煎熬。

几天后,李明的尸体运到医院。乌有教授为了确保成功,又邀请国内医学界几个知名低温专家共同研究复活人体方案。

经过专家教授的精心准备和科学操作,把李明放入人体冷冻复活器中,将复活液注射到李明体内,又将会逻辑思考的微型纳米机器人输入到体内,修复人体冷冻时受到损伤的细胞。经过几天的复活医疗,李明居然真的复活了。

在乌有教授复活医疗过程,几天几夜没有睡觉。老甄岳父一家也几天几夜没有睡觉,坐在临时复活手术室门外长椅子上万分焦急地等待。

当看到从手术室推出的李明手脚微微抖动的时候,岳父一家更是激动万分,又哭又笑。

助理医生说,身体机能虽然已经复活,但意识还有待于进一步治疗,家属可以回家敬候佳音,不必在医院等待。在医生反复劝说下,岳父一家恋恋不舍离开医院回家等待。

在等待的一个多月中,医院不断传来消息,说李明的部分意识恢复了,说李明能睁开眼睛了,说李明能够简单的吐几个单词了,说李明身体一切往正常方向恢复。

又过了一个多月,医生说病人的意识仍然在正常恢复中,再过一个星期,病人即使意识完全没有恢复,家人前去见面已经是没有问题的。老甄岳父母一家听了这喜讯,买了鞭炮,遍发请柬,邀请亲朋好友在与儿子见面这一天设宴庆祝。

一个星期对于别的人来说,舜间即过,对于老甄岳父母一家是度日如年,兴奋、激动、哀伤、悲痛,酸、甜、苦、辣,一齐涌向岳父一家人心上。

好不容易等到见面这一天,头一天晚上,老甄与老婆,儿子甄石就提前到了岳父家等待。岳父母一夜没有睡觉,岳母一直叨唠不停,说李明小时候怎么淘气,把村邻的夜壶当球踢烂了,邻居找上门告状;说李明小候怎么聪明,六七岁时玩皮球时,小皮球滚到一棵小树洞中,自己尿泡尿把球飘起来捞出来了;又说那一年明明已经有八九头十岁了,不知为什么开展打狗运动,家里的狗又高大又凶猛,站起来一人多高,能把人吓死。有个村干部几次想逮我家狗,都不敢靠近,后来用一根绳子结了个套,哄明明说,你敢不敢把这绳套套在你家狗的脖子上?你要套上,就说明你勇敢。明明受了骗,接过绳子套在狗的脖子上,这干部把绳子另一头从一棵树权上拉过去,一收紧,就把狗吊了起来。明明知道上人家当了,对那个干部又踢又咬,后来见到那个村干部就骂,骂的那个村干部呀见了明明就躲的远远的。岳母讲着讲着又擦鼻子抹眼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小梅说:“我们家从农村来到古城镇居住,哥哥上中学时老师都说哥哥聪明,只是常喜欢恶作剧。有一次语文老师讲解陶渊明《饮酒》诗,要求同学们自由讨论,哥哥对老师说‘我认为陶渊明是个斜眼。’老师说‘怎么讲?’哥哥说‘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到东篱下采菊,怎么却看到了南山,这不是斜眼是什么?’同学听了哄堂大笑,老师也哭笑不得。”

天亮了,太阳光线从桂花树的缝隙中斜斜的射到地上,大家正准备动身前往医院,这时提前去医院联系的政协办公室主任小范气喘喘嘘嘘地跑来说:“医院说李明不见了,医生问,李明是不是被接来家了?”

李副主席说:“没有人去接啊,没有经过医生同意,怎么敢私自接人呢,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慌了,一同前往医院寻问。护士说:“早晨查房还在床上睡觉,药放在桌子上还没有吃呢,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还以为跑回家了呢。”

岳父说:“怎么会呢,这怎么会呢,离家几十年了,家已经搬离原来的三间平房,李明又不知家在哪里,怎么会跑回家呢。”

大家吵吵嚷嚷,不知如何是好。小范说:“在这里吵嚷嚷也解决不了问题,李大哥或许去了原来的家也未可知,不如大家分头去找找,我去电视台,请电视台帮忙,在电视上播放寻人启示。”经小范这么一提醒,大家立即坐车前往古城分头寻找。

原来,早晨护士查房送药时,李明已经从模模糊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护士走后,李明躺在床上,睁开眼,迷茫地打量着房顶上一只圆形玻乳白色璃吊灯发呆。

窗外桔红色的太阳象个娇羞的小姑娘,从山顶林稍露出半个脸。阳光从窗户射进房间,撒在雪白的床上,被单上,桌子上,一片白光耀眼;一阵微风从窗外缝隙中吹进,李明不禁感觉一丝凉意。“我这是在哪儿?”李明自言自语,努力的思索着。忽然,房内一股熟悉的浓重的福尔马琳味道,让李明的头脑感觉渐渐清析起来。

李明记得是医生让自己去地下冰库取冰块,一路上墙倒屋蹋,没有一个完整的建筑,到处都是解放军战士手扒肩抬救人的场面,到处都是死者,到处都是福尔马琳的味道,当李明冒着余震的危险进入冰库,把冰块装入口袋准备抗出库房时,余震突然将自己埋进了库房内,后来不知怎么就失去了知觉。现在,显然是解放军把自己救了出来。

这是医院吗?灾区已经没有一座完整的房屋,自己却住在明亮的病房里,这是解放军把自己送到了灾区之外安全的地方?

李明想到这里,不禁坐起来,又重新仔细审视房内,靠墙的一把椅子上摆放一叠衣服,椅子旁边放有一双黑色噌亮的皮鞋,桌了上果盘里放有一堆水果,颜色有黄色、红色、黑紫色。这都是妹妹李梅从超市买回的美国蛇果、樱桃、台湾的香蕉、芒果…果盘旁边还有两袋美国开心果,都是准备给哥哥吃的。李明除了吃过香蕉,看过芒果的图片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黑紫鲜艳的苹果、樱桃,更不知道两袋开心果是什么东西。

李明活动活动自己的身子,摸摸自己的头,突然发现头上的纱布没有了,伤口也没有了。李明清楚记得几天前自己救人时头被一根钢筋戳出一条长长的伤口,护士包了纱布,怎么纱布没有了,伤口也会没有了呢。自己在医院昏迷了多少时间?想来自己昏迷的时间不短了。李明看看自己的身子,自己原来穿的囚衣没有了,全身被换上一套浅灰色内衣,这是李梅为哥哥买的羊绒内衣。李明用手摸了摸,光滑柔软,李明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穿过这样舒服贵重的衣服。床头柜上放了一只长方形小盒子,李明从来没有看过,不知医院用来干什么的,是医院用来叫人的吗?李明随意按了方盒上几个键,只见盒子屏幕上亮了起来,却没有其他反应,又将小盒子放在床头柜子上。突然,李明看到床头柜上有一排“古城人民医院”字样,不禁惊讶万分。

古城是李明的老家,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是古城?

李明心里充满了一万个疑惑,看到椅子前摆放一双精致的皮鞋,便翻身从床上下来,穿上皮鞋。又看到床前衣柜子里有件条纹西装,李明想,这西装是发给我的吗?李明将西装拿在手中,发现口袋好象装有东西,便掏了掏,掏出来一看,好象是几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式样,只是颜色不对。一百元人民币是蓝色的,而这几张却是红色的,为什么会有假钞?管他呢,李明又把这几张红色人民币放回到口袋里,将西装穿上,正合身。李明走出房门来到院中,回过头看了看医院建筑,似曾相识,工字型建筑,横躺在山坡丛林中,很象是自己家乡古城人民医院,真的是家乡古城吗?

太阳已经悄悄地爬上了林稍顶上,李明又忽然发觉一个奇怪现象,山顶树林枝叶红红绿绿,好象是深秋,远处几棵银杏,满树都变成了金黄色。一阵风吹过,黄灿灿的叶子随着一阵风吹过,象飞舞的“黄蝴蝶”到处飘荡。

前往冰库搬运冰块时分明是冬天,现在怎么象是深秋?

李明更加的疑惑了,连忙走出医院大门,站立在医院马路上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山坡上工字型建筑,医院后的山脉,无一不与家乡的医院所处环境一模一样。只是在原来的住院部后面又新增加一栋十几层的高楼,这真的是家乡吗?不对,印象中家乡医院没有这么高的高楼,或许是后来盖的吗?当李明看到挂在医院大门前一块白底黑字,写有“古城人民医院”的牌子,终于让李明确定,这就是家乡医院。为什么会来到家乡的医院?难道是救人立功受到监狱奖励,释放送回到家乡医院了吗?

1966年春节放假,李明曾经回家一趟,山顶笔峰尖周围槐树麻杆般粗细,松树的枝条掩蔽在半人深的野草丛中。自打那以后不久便有了牢狱之灾,屈指算来,近十年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家了。后面的山形与家乡的南山笔峰尖是一模一样。李明拐过医院,顺着曲曲折折的山路向山顶笔峰尖走去。如今身置林中,往日麻杆般细槐树,已经碗口般粗壯;矮小的松树也已郁郁葱葱,高大团团如盖,黄黄绿绿的野草掩藏在枝叶繁茂的树根周围。山林环境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往日泥土小路变为水泥台阶,台阶两旁裁满了冬青和花花草草;树木也不都是原来槐树,还有香樟,桂花等树。南山变化的更漂亮了,沿途盛开的桂花香气沁人肺腑,不由让李明的脑海里响起《八月桂花遍地开》熟悉的旋律:

  八月桂花遍地开

  鲜红的旗帜迎风摆

  敲锣又打鼓呀张灯又结彩呀

  红色政权建起来

  八月桂花遍地开

…………

李明走到山顶笔峰尖旁一座无名烈士亭,亭内烈士墓仍然是过去那个圆形砖墓,碑还是那个碑,变化的是,原先陈旧的亭子变得分外庄严肃穆,绿色流璃瓦,大红色的圆柱,不仅增加了红色围栏,围栏四面还有长坐供游人小憩,亭子外原先几棵松柏也又高又大,粗壮了许多。一切都象做梦,一切都象似从相识,一切都显得荒诞离奇。

李明又疑疑惑惑从笔峰尖后山走下。印象中,笔峰尖后山山坡下有一条羊肠小路直通大炼钢铁时废弃的小高炉旁边一条碎石铺的公路,小道约有一里多路,两旁古木森天,佳木秀而繁阴,林木阴翳,百鸟鸣声上下,一条小河弯弯曲曲蜿蜒在林中流过,河水在太阳映照下,象一条变幻莫测的彩带。每到秋天时,这里赤橙红绿青蓝紫,五彩缤纷。

可是,当李明沿着小路向左一直往前走,印象中的古木森森的林荫小道没有了,泥路也是变成了水泥台阶;台阶的左边变成了一排排一座座别墅。别墅象公园一样,在别墅间隔处有几棵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树阴下的儿童娱乐场,有的儿童排队荡秋迁,有的排队玩滑梯,还有的儿童在远处绿色的草坪上追遂玩耍。一条弯曲河流从别墅群中穿过,河岸杨柳依依,有三两个老大爷静静的坐在台阶上钩鱼,河边的小广场上还有几个大妈在跳舞。广场一边是弯弯曲曲的紫腾花架长廊,一边是长长的凉亭玉石栏杆,还有别墅围墙周边的紫金花如彩色云霞,将别墅衬托尤如仙境。只是别墅每一个房顶上都排满了一排排长方形盒子,盒子内排有十几根,二十几根类似玻璃的管子,每个方盒前面还有一个大圆筒,这让李明无论如何想不明白这些排列的管子有何用途,更让李明吃惊的是,很多别墅楼顶上还安装很多卫星接收天线,俗称大锅盖,围墙上似乎还有电网,这究竟是什么机关重地?

李明在军事院校学过电子技术方面教材,还曾经到香山雷达部队参观过雷达,那儿一般人是进不去的。这儿不但有雷达天线,怎么还有电网?那个长方形内玻璃管子又是怎么回事?这儿什么时候变成了军事驻地了?别墅楼房的阳台上挂满了花花绿绿长衫短袖裙子等衣服,还有的阳台上飘扬着条条万国尿布,又不象军事重地。

青山绿水不是很美吗,为什么把森林都砍了在这半山坡上盖房子啊,房子哪里不可盖啊。

李明心存困惑站立在别墅旁边水泥台阶上,仔细观察别墅前面不远处一条宽阔柏油马路上,小汽车来来往往,路上男男女女穿着打扮都是自己过去没有见过的,女孩子穿的花花绿绿,衣料鲜艳华丽,象电影中资本家的小姐,也有男的象自己一样的身着西装革履,看不到一个穿戴破旧衣服的穷人,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有钱人?

李明记得,那年回家只看到家乡全县只有县委书记有一辆北京吉普,这里却有这么多小轿车?即使在北京的马路上也难看到这么多小轿车在马路上来来往往啊。李明越来越觉得自己似在梦中,真真假假,难以分清是梦还是现实。李明不再多想,急匆匆走下水泥台阶,来到柏油马路上。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看到一座高大宣传牌,按照以往的经验,高大宣传牌上一般是毛主席巨幅画象,可是走近一看,画上一个穿着西装的半身高大人象,乌黑油亮的偏分头,戴着一幅无框眼镜,方方的脸盘面含微笑,却不是毛主席。这个人是谁?一切都显得怪怪的,沿途也看不到一条毛主席语录,更看不到毛主席画象。

李明走过十字路口,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前面是河,没有路了。原来的印象中,这儿应该是工厂区,化肥厂、水泥厂、机械厂等国家企业新建的厂房林立,无论是白天或夜晚,身着工作服上下班的工人们,走在厂区的马路上欢声笑语。而今看到的却是到处一片衰败潇条。化肥厂厂区内的设备管道锈蚀斑斑;水泥厂厂房也是墙倒屋蹋,到处生满了野草,只剩下孤零零的高大烟囱耸立在蓝天白云之下。原先的工人住宅区破旧不堪,各类材料搭建的简易小棚在住宅区的马路两边延绵半里多路。坑坑洼洼的马路上挤满了卖菜的小商小贩和棚布搭建的各种各样的小吃店,卖菜的吆声、买卖的还价声,人声噪杂,路面上到处污秽烂菜叶,空气充满了腥气。时而有三轮车或麾托车从人来人往的路面上东拐西拐的撵过。

李明走了半天感觉有些口渴,望见一间油毛粘搭建的低矮棚子敞开,便弯腰走进去,只见黑暗的十平方左右棚内床上躺着一个约七八十岁的老奶奶,便开口说:“老奶奶,想讨口水喝可以吗?”

老奶奶从被子伸出手,指了指门前一张木板支起的桌子说:“那是开水,桌上有杯子,你自己倒吧,人老了,下不了床了。”

李明喝完水,向老奶奶说了声谢谢,从棚中出来又往回走,重新来到马路上,又走回原来的十字路口。李明有些迷茫,不知往什么方向走,抬头望望了左边,只见远处高楼林立,一排排高楼大厦望不到边,不知不觉又走了一会,只见马路上来往的小汽车时而从身边擦过,时而还有公交车从身边开过。只有北京等大城市才有公共汽车,偏僻的古城家乡怎么可能会有公共汽车?一切显得越来越魔幻。

李明走累了,想寻找公交车站牌,果真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大城市那样的站牌,走近前一看,有一路、七路、十路、十二路,李明的家住在新华路,查了一会,几条路线都不经过新华路,只有十路线经过新桥。李明估莫着,从新桥到新华路不到一里路,李明看到十路来了,便跟着一个老大爷上了车。车上没有售票员,只见老大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朴克牌大小的塑料牌往驾驭室前面一个长方形盒子上一按,只听方盒子里传出一个声“老人卡”后,便往后面坐位上走去。李明没有那样的牌牌,只能犹犹豫豫地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请司机找钱。司机说:“一元,不找钱。”

李明懵了,不知如何是好,只见从后面进来的一个小青年说:“先生,我替你交吧。”李明回过头对小青年笑笑说:“谢谢小同志。”

“什么?还同志?谁是你同志?我又不认识你!你这位先生怎么是这么个人?”小青年一边奇怪的看了李明一眼,一边往后走。李明更懵了,站在车座旁边上不知说什么为好。

过了几站,到了新桥站,李明下了车,果真看到印象中家乡熟悉的新桥,半月形的桥洞,映照在水中象十五的月亮。只是桥下清澈明亮的水已经变得混浊污秽,映照出来的月亮成了黑月亮。河对岸三两支烟囱,冒着一股股黑烟,象阴天的乌云在半空中飘浮,空气中充满了腥气和烟味。原先是菜地的沿河一边也建立了高高矮矮的楼房,楼房面临街面,排列着饭店,杂货店、小吃店、菜店。让李明惊讶的是,还有几家门面半掩半开,门头长方形牌子上写有“温州洗头房”字样,门内昏暗的粉色红灯下隐隐约约的坐有几青年女孩。为什么温州人到这个地方洗头?难道洗头也有什么特殊技术吗?这又是什么鬼?女孩见到李明走近,向他招招手,小声说:“帅哥,进来玩玩吧,很公道的。”

李明仔细一看,女孩子手中同样拿着一个长方形盒子,嘴辰血红血红,捷毛上翻,象电影中看到的女特务,李明吓了一跳,连忙逃似的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李明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梦游中。李明记得小时候偷看了一篇讲鬼的故事,晚上就做了一个恶梦,梦见一个青面尞牙恶鬼追着自己,自己吓死了。醒了后,告诉妈妈,妈妈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后不要看这些封建迷信的坏书就不会有恶梦了。”李明从此再也不敢看鬼的故事了。

李明估计自己脑子可能被冷库冰块砸坏了,意识出现了混乱,过去电影看到的景象与家乡景象混到了一起,一定是这样的。是不是快要死的人大脑中都会产生这些莫明其妙的画面?李明想,我不能死,我一定要坚强起来,我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狱,回去看望父母,我不能让父母失望。

李明头脑有些昏昏沉沉,身心十分疲惫,想睡觉,又不敢睡,父母都等待自己回去呢,害怕自己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

李明竭力控制自己,心想,是不是人即将临死时候都会产生这些不能理解的幻觉?李明半醒半梦幻般地顺着河岸一直往西走,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熟悉的家。家门前的马路变宽了,过去的白墙黑瓦的平房变成了一栋栋四五层的楼房。已经是放学的时间,带着红领巾的孩子有的自己骑着自行车从李明身边擦身而过,有的是坐在大人自行车后面。有的三轮车里挤满了小孩子,时而还看到各种颜色的摩托车缓慢地从身旁擦肩而过,街上人群越来越拥挤了。

李明跟在车流和人流后面慢慢往前移动,好不容易移动到新华十字路口,忽然,李明看到毛主席手书体“新华书店”几个红色大字牌扁仍然悬挂在那里。新华书店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有些陈旧。这不正是自己家对门的新华书店吗?虽然快十年没有回家了,仍然是那么熟悉亲切。

李明既激动又高兴,一颗心放了下来,心想终于找到家门口了。可是头脑突然针戳一样的疼痛,眼睛模模糊糊,李明感觉到已经坚持不住要倒下去,这时只听耳边有人惊喜的叫一声:“这是哥哥,哥哥在那儿……”随后,李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原来,母亲与妹妹想到李明很可能从医院首先回到古城老家,于是来到古城,在二十多年原先的住处附近等候,等候了大半天,眼看学生放学,已经到了吃中饭的时候还不见李明的踪影。正在着急,妹妹李梅忽然看到哥哥满身泥泥水水的站在新华书店门口台阶上东张西望,大喊一声冲过马路,伸手扶起将要倒下去的哥哥。

母亲也快步走了过来,顾不得儿子身上的泥泥水水,一把抱住儿子鸣鸣地放声哭喊着:“儿啊,我的苦命的儿啊……”

母亲紧紧抱着儿子,撕心裂肺般的大哭,妹妹掏出手机立即叫来了救护车,将李明又送回医院。

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没有关系,一切正常。主要是一二十年没有走路,身体没有恢复,躺一会儿就会醒过来,醒来后也还需要在医院恢复一段时间。”

李梅问:“大夫,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出院?”

医生说:“从身体上检查,现在出院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这是个医学奇迹,还是小心为好,再观察半个月吧。”

李梅说:“再有半个月,哥哥就能一切正常,与常人一样生活了?”

医生说:“我说的是身体正常,但是思想上适用社会还需要一个过程。”

医生讲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补充说:“乌有教授交待说,还需要请一个心理医生,给病人心理医疗。病人时隔三十年,社会环境的巨大变化会,心理上一时难以接受,必须慢慢疏导,要对病人进行社会历史发展再教育,等待心理正常后才能象常人一样的生活。”

又过了半个月,李明被接回家中。

李明回到家后,才知道自己死了三十年,原来的家早已搬离了原来的三间平房,新家正是那天从笔峰尖下来看到的仙境般别墅小区。知道了手机、太阳能热水器、电视天线…………还了解到原来的化肥厂、水泥厂、机械厂等国有企业已经早已破产倒闭,那一片破败厂区职工住宅是下岗街棚户区。

新家别墅内部院子里有盆景花木,奇珍异草;楼上有健身房、书房、收藏室、卧室、盆浴、淋浴;楼下有会客厅、餐厅、电视厅,应有尽有,装修华贵。过去说共产主义是电灯电话,楼上楼下,现在人人手中不仅拥有电话、还可以在电话中看电影、玩游戏,看新闻,看小说、发表文章、与亲朋面对面说话聊天。大概天堂也享受不到这种繁华生活吧!

妹妹李梅又带李明到新城区逛了一圈,条条马路清洁宽阔,马路两旁有的是一棵棵栾树花象红色蝴蝶在空中飞舞;有的是紫荆花姹紫嫣红,象彩云在马路两旁随风舞动;有的是香樟团团如盖。小汽车在花团似锦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穿梭不息。原来的平房变为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原来的政府旧址变成了步行街。幽静代替了喧闹,一切熟悉而又陌生。超市、商场、饮食店鳞次栉比,顾客盈门,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商场和超市里各类商品,从吃的、穿的、用的到玩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更让李明惊掉下巴的是,商场衣服贵的超出想象,一件衬衫几百元到千元以上不等,一双皮鞋几千元,有的衣服甚至上万元之多。记得六六年回家给妹妹买了一件的确良衬衫近二十元,还是向战友借布票买的,已经觉得非常的贵了,而眼前的衣服件件都是几百元、几千元之多,这都是给神仙穿的衣服吗?可是,当李明回到家静下来的时候,想到下岗街棚户破旧景象,却觉得繁华的高楼大厦城市之中还存在住着破旧棚子里的下岗工人,不禁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有一天休息日,全家团聚吃饭的时候,李明突然对老父亲说:“下岗街那些老工人住那样的破房子,我们家怎么住这样的好房子?这房子是国家分配的吗?”

父亲说:“现在房子改革了,国家再也不分配住房了。”

李明问:“我们住的别墅是自己买的吗?我们家怎么会有这多钱?那些工人怎么买不起?”

父亲说:“你妹妹办公司赚的钱,都是你妹妹出的钱买的。”

李明说:“妹妹是共产党员吗?”

父亲说:“革命后代当然要加入共产党组织啊。”

李明说:“共产党员怎么能当资本家呢?”

父亲说:“不是资本家,是带头致富的民营企业家。你妹妹还是政协委员,本地缴税大户。”

李明说:“爸爸当初参加革命时的理想不是消灭剥削阶级吗?小时候,爸爸经常向我们讲述自己或革命先烈们怎么反对地主资本家剥削,共产党员在战场上怎么带头冲锋向前,为穷人翻身得解放不怕流血牺牲的革命故事,教导我要树立共产主义远大思想,做共产主义接班人,可是现在仍然有不少穷人住不起房,却怎么允许妹妹带头做资本家赚钱致富了呢?”

父亲说:“你这都是几十年前极左思想,已经不适用现在的特色社会主义社会了,现在是开放搞活,市场经济,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些来的变化一时半时向你也讲不清楚,等几天找老师专门给你上课,再找些政治书籍来让你自己学习,就会渐渐明白的。”

李明通过父亲找人上课,并阅读了大量报刊杂志和父亲推荐的几本干部学习材料,逐步了解到三十年来社会大变革中产生的诸如“四人帮”、“两个凡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三七开”、“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市场经济”、“特色社会主义”、“春天的故事”、“特区”、“不争论”、“摸着石头过河”、 “小岗村血手印”、 “三个代表”、 “厂长负责制”、“合同制工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邓小平理论”、“伟哥”、“洗头房”、 “卡拉OK”、“冰棍理论”、“吐痰理论”、”国退民进“、“买断工龄”、“招商引资”、“韬光养晦”、“傍大款”、“大腕”、“小蜜”、“桑拿”、 “民营企业家”、“拆迁”、“农民工”、“打工仔”、“科学发展观”、“和谐社会”、“以人为本”等新时代语言的特殊含义;在如今的报纸书刊上再难找到“阶级斗争”、“学习毛主席著作”、“革命同志”、“无私奉献”、“主人翁”、“斗私批修”、“共产主义精神”、“公社社员”、“工人老大哥”、“工业学庆”、“农业学大寨”等三十多年前那个时代特有语言了。只是李明一时不能消化这些政治内容,新思想,新理论、新学说、新语言层出不穷,越学习越觉得糊涂,把自己原先形成的思想基础冲的七零八落,思想反而转不过弯来,总是不厌其烦地问:“爸爸是老革命,怎么让身为共产党员的妹妹当资本家呢?那些下岗的老工人还住在破旧房子,我们是革命家庭,怎么能住这么豪华的别墅啊。”

开始问,大家还忍耐心解释说,这是发展中的问题,先富带后富,以后国家富强起来一定会逐步解决这些问题。可是,李明仍然没完没了的问,还说既然还有穷人住不起好房子,不如搬到原来小时候住的老房子里住才能对得起革命家庭。原址早已拆迁盖上了一片高楼大厦,怎么可能再回到过去?后来,大家听李明为这些问题老是说个不了,就显得不耐烦,也不愿意解释了。于是只剩下李明自己念念叨叨,越加的糊涂起来。看到儿子这个状态,李明母亲着急地对李明妹妹说:“我的活老子,你哥哥一时转不过弯来,就把公司让给了别人吧。”

老甄说:“大哥的脑子可能真的恢复不过来了,社会发展进步那么大,历史上从来也没有今天的人民生活富足,虽然还有一部分人仍然生活在贫困之中,还有人住不上好房子,那也不是我们一家可以解决的,怎么独独纠缠小梅私有公司这一点呢,就算小梅把公司让给别人,也不能改变什么,社会上比我们家公司规模大十倍,百倍的私有企业多了去了,大哥思想与时代格格不入,即使小梅把公司卖了,把别墅给了别人,也解决不了那么多人的住房的呀。”

大家想想, 确实无计可施,只能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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