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周明金的头像

周明金

网站用户

散文
202003/18
分享

槐花飘香

槐花飘香

风中飘来一缕缕醉人的芳香,沁人心脾——槐花开了!

这浓浓的、酽酽的、饱含甜味的槐花香我最熟悉,它曾经伴随我度过糠菜半年粮的童年。每年槐花飘香时节,谢军那温婉、低沉、优美、抒情、充满淡淡感伤的《槐花香》:“又是一年槐花飘香,勾起了童年纯真的向往;儿时的玩伴杳无音信,让人不由得心伤…….故乡的槐花船,那是我的童年;童年的故事,又浮现在眼前……”就会一遍遍的在我耳畔回响。

又是一年槐花飘香。“日出柴门尚嬾开,绿阴多处且徘徊。槐花满地无人扫,半在墙根印紫苔。”裘万顷的“槐花”又映入我的眼帘。看着一簇簇,一串串,嘟嘟噜噜盛开的槐花和一挂挂玲珑剔透的花蕾垂挂在翠绿的枝叶间,不由得一阵阵心驰神荡,一些熟悉的气味,熟悉的画面,熟悉的人或事在心头一一闪过,槐花香,勾起了我童年纯真的向往——

十三年前,我写过一篇《又闻槐花香》,纪念我那逝去的母亲,时至今日,每每读起,仍不免潸然泪下。母亲的“槐花菜”、“槐花馍”、“槐花面疙瘩……”就会清晰的呈现在眼前,仿佛就在昨天。

一九七五年,我13岁。那年春天,饥荒似乎来得更早,先是一天三顿稀饭,接着变成了一天两顿。开始以米、面、杂粮为主食,渐渐地主食被糠菜代替了。正在读初中的我,无粮可交给学校食堂,更没有每斤粮食附带的四分钱柴火费,只得每天来回四趟奔波于相距八里的家到学校之间。饭后去上学,趁着饭劲还能精神抖擞地一路欢歌,可到了放学往回走,却怎么也精神不起来。上课时间不过半,就已经饥肠辘辘了——因为每顿吃的总是可以照出人影的稀饭或菜糊涂。捱到放学,肚里就只剩下蛔虫了,还要步行八里回家的路,那饿的滋味真是苦不堪言。

路边的野葱(俗名“小蒜”)、鸡骨爪(学名“翻白草”)、野蔷薇(俗名“刺茉苔”)的嫩头……都是我们充饥的美味,边走边寻,慢腾腾地往家挪。一路上盘算着午饭会吃什么?最盼望的是家里能来客人——来客了就可以跟着吃上一顿菜干饭。但美好的希望总是一次次的破灭。看着一脸菜色、骨瘦如柴的我们姐弟六七个,父亲母亲也发愁,便想尽办法找吃的:什么能吃就吃什么,田间的野菜,水中的鱼虾、螺蛳,树上的榆钱,皮树(构树)花,特别是槐树的花骨朵,不光闻着香,吃着也香,甜丝丝的。母亲利用集体干活休息的间隙或放早工的时间(妇女提前放工做饭)到处摘槐树花,我们姐弟几个也成了帮手,挂开衣服刮破肉,摔伤胳膊腿,在所不惜。只想着多采摘一些,回家后用开水烫煮,然后去水晾晒,晒干储存起来,可以长时间炒菜吃。

刚焯过水的槐花,母亲还会拌上豆杂面(豆类、薯类、杂粮混合磨的面粉)蒸槐花馍。锅里先烀半锅红薯片,待红薯片烀烂了,母亲将已经搋黏糊的面团揪成小团,拍扁了顺着锅上边空着的地方贴一圈,蒸熟了就是槐花馍。馍是咸的,吃着馍,喝着红薯片水,就是一顿最好的午饭了。当然这样的吃食也是奢侈的,不常吃。那时我就觉得槐花特别好吃。

有一次,母亲用半干槐花炒菜,也不知是放了平常不舍得吃的腊猪油,增添了滋味,还是那天中午我特别饿,就着红薯片稀饭,我吃了足有两大碗槐树花。到了下午,肚子开始发胀,疼痛难忍,我后悔不该贪吃。可是第二天依然吃得津津有味,那年春天总算少受些饥饿的折磨,也因此与槐树花结了缘。

以后每年的春天,槐树挂花的时候,母亲总要变着花样做槐花食品,但总也吃不出以前的味道。15年前的春天,我回家去看望生病的母亲,一走近老家庄宅,就闻到槐树花那特有的阵阵醉人的清香,我心里也甜滋滋地。陪母亲拉家常时,又提起当年吃槐树花的情景,母亲收敛了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那时饿啊!现在再吃就没那味了。想吃,等我病好了给你做,多放些油,再放些佐料。”没想到这竟是母亲的遗言。

每年春天当阵阵槐花香味扑鼻而来的时候,却再也见不到为我做槐花食品的母亲,但母亲的话一直萦绕在我耳畔,槐树花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