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
昨天给一个人生活在老家的母亲打电话,闲聊中无意说到村里有位老人去世了。
我出生在农村,也是在农村长大,农村里的人、物、一草一木都熟悉不过,都刻在了我记忆的深处,时间过去得越久远那曾经在我眼前发生过的生活片段越是清晰。这位去世的老人也是我家曾经的老邻居,既熟悉又亲切。在我的记忆中她一直就是瘦瘦的,个子不高,说话声音不大,属于那种小鸟依人型的。当然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说她瘦,说她说话声音小那是和自她的老头相比较而言的。她家老头去世较早,听说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身材不高大,但也是很结实魁梧,虽然在农村,但也平时喜欢耍枪弄棍之类的,也纯纯的一个练家子。老头以前在生产队的时候看护过队上的果园,以前农村吃和用的物质匮乏,家家都是缺衣少食,一件衣服哥哥穿了弟弟穿,补丁一个不够再加一个,不论吃啥如果能够填饱肚子都是比较奢侈而幸福的事,更不要说吃什么水果了。村里的果园也挺大的,里面有桃树也有苹果树,虽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亩地,但我们小孩围着果园的围墙转一圈也觉得费挺长时间的,毕竟注意力不在路程的长短而是只观察了那棵树的果子多,那棵树的果子结得大、果树在还没有挂果的时候,果园是开放的,因此那里也成了我们小伙伴们玩耍的集结地,爬树、抓迷藏、对着打仗,那都是非常开心的事情。果树一旦开始挂果,果园就处于全封闭状态,那个老头就开始正式执勤上岗,也看管得很严。有些小伙伴还是经不住让人眼馋果实的诱惑,观察一阵子没有发现“敌情”,就翻越围墙进去,还没有摸到树上的果子就被突然老头逮住,感觉那个老头整天时间里就不睡觉,让他抓住不仅要进行严厉的体罚,而且还要审问,你的同伙都有谁,小伙伴都很害怕,一般都会如实招供。完了老头还要去那个同伙家里找其家长兴师问罪。不过同伙小伙伴早就逃之夭夭,待到风平浪静的时候才敢回家,不过那时候家长一般也不会再对自家孩子进行体罚,最多就是训斥一顿罢了。
这位老人有好几个孩子,儿子有四个,女儿好像有两三个,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因为那时候农村的女孩子结婚比较早,成家后很少回娘家,加之我年龄较小,人家比我年长很多,因为也并没有多深的印象。不过对于她家儿子我还是非常清楚的,因为都在农村生活,尤其是她家的老二,曾经在北京当过几年兵,记得他有时候回家探亲时也给我们讲外面的一些新鲜事情,比如农村放映的电影最早先是在北京放映,部队里官兵观赏看过后才能轮到到全国各地农村放映,那时候村里唯一的一台黑白电视机,正在播放香港电视连续剧《霍元甲》,他就说霍元甲的徒弟后来特别厉害,开枪都打不到,等等。等到电视剧播放完毕才发现他说得很对,陈真武艺高强,能拳打叛徒脚踢日本鬼子,坏人用枪也打不到他,让人看得心里可是个解馋,也证明了他说的事情都是真的,村里人从心里很是羡慕,称他是见过世面的的人。
她家的小女儿,比我大三四岁的样子,也继承了她家一些好的基因,比如性格非常外向。小时候就会做小本生意,拿自家的小东西换取别人家孩子的东西。她还喜欢唱秦腔,我觉得此人很有天赋,因为她是无师自通。她只上过几年小学然后就辍学在家,没有人再来教她认识更多的课本上的东西,更没有人指导她唱戏,但她却能很快记住繁多的戏词和唱戏人的一举一动,而且模仿得惟妙惟肖、举手之间很是到位。她不仅会唱旦角,而且也擅长生角,偶尔还会来几句胡子生的豪情唱调。听说这次她母亲去世,她还在母亲的灵柩前唱了一小段。唱得好坏暂且不说,我觉得这是她怀念母亲的一种感情表达方式,她希望自己母亲能再听一回女儿的思念之声。
为了谋生我经常在外奔波,一年也很少回家,在村里碰见到小孩子或者小年轻基本上都叫上名字,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或者谁家的孙子,但如果谁能提到孩子的爸爸或者孩子的爷爷,那我肯定是非常熟悉。
每当听到村里有老人去世,我的心里就不好受,都要难受好一阵子,觉得人世间很是残酷,把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却要抛弃。我清晰记得有部电视机里有这样的几句台词:这里的山还是原来的山,这里的水还是原来的水,课就是这里的人却在一茬接着一茬在变。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有出生的那天就会有消失的一天,世事轮回,谁也改变不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