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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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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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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沙棘林

故乡的沙棘林

去年夏天,我应家乡亲友之约,回了一次故乡——烟墩沟。

意愿就是在家乡的沙棘林里,重温一下这片沙棘林,这一湾山水,以及这一片土地上,家乡人们栉风沐雨的往昔岁月。

这是一个恬静的夏天,待我走进村子,年轻人们早已在村子对面的山坡上,搭起了帐篷。我问他们,为何不把帐篷搭在沙棘林里时,他们说,林子太密,人们无法钻进去,只能就近搭起来。

到了那里,我发现沙棘林距帐篷也就一步之遥。而这条沟名叫白沟,茂密的沙棘林一片连着一片,蓊蓊郁郁,隐天蔽日。林子里面鸟雀飞翔,千鸣百啭。清泠泠的水声若隐若现,扑楞楞的野鸡,留下一串串“啯啯——啯啯”声,径直飞去。

站在这一片古老的田埂上,看远处的山梁河谷,不禁令人浮想联翩。那开满狗蹄子花的三角滩,那宽敞的山神湾,那舒展的羊鼻梁,以及缓缓绵延的廓坨湾,开着一片又一片,布满山坡梁峁的马莲花和野菊花,闪烁着蓝幽幽的光彩,成群的蜂蝶翩翩起舞。

我的童年便定格在这一片山水。

那时候生产队的牛羊骡马,均分配给每家每户饲养,家家轮流放牧。我的童年便在家和三公里以外的学校之间徘徊。到了周末倘若恰巧轮到我家放牧,不论是牛,还是羊,我便义不容辞地替父母出工。而一到暑假,那所有的放牧任务就非我莫属。早晨六七点起来,拿上干粮,拿上毡衫,拿一条赶牛棍,便站在村口高喊“唵——赶牛了!”或是“唵——放羊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有人听不见,错过放牛羊。就这样,有时候还是有人忘了按时放牛羊,待牛倌、羊倌赶着牛羊上山了,他只好自己赶着牛羊上山,交付给牛倌或羊倌。

夏天的山乡别具一番风韵。一层层梯田长满了青稞麦豆,微风过处,田野犹如绿色的海洋,波浪推着波浪,让人心潮逐浪,让人神清气爽。看着牛羊吃饱了,卧在地上悠闲地反刍着,我的目光便游弋在湛蓝的天空,看洁白的云朵飞来飞去,犹如龙飞凤舞,又如白浪滔天,舒卷自如,奇妙如幻。忽而,一只云雀飞起,鸣叫着,定定停在半空中,发现有人,箭也似地滑向草丛,我好奇地追着去看,早已无影无踪。原来是钻进土鼠子的洞里了。

其实这就是古人所说的“鸟鼠同穴”。而这一奇迹,在我们这里的山坡草地上随处可见。

这里的山川很宽展,一湾湾的山谷里,处处有汩汩流淌的山泉。饿了,吃自带的干粮。渴了,喝一气清凉凉的山泉水。一天从山的这一头,放牧着牛羊到山的那一头,待夕阳西下,赶着牛羊下山喝水,然后回家。这一天的大好时光又嵌进了童年的记忆。

这天是我们浪山的一天,地上挖了锅灶,煮上了羊肉。大家有的坐在帐篷里,有的坐在外面的地上,有喝酒的,有玩牌的。孩子们相互追逐着,打闹着,使这片空旷的山野平添了许多友情和乐趣。

坐在沙棘林边,看那密密麻麻的沙棘林,往事如烟,萦萦绕绕。

想起上一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这条白沟,水草茂盛,溪流淙淙。一簇簇生长起来的沙棘,尚未成林。人们在这里主要放牧骡马,而这些骡马必须是用一根长长的麻绳,接上转圜,拴在骡马的蹄腕处,另一头牢牢固定在一尺多长的木头或铁橛子上,钉在草地上,让骡马在有限的范围内吃草。因为这条沟的周围都是农田,一旦栓不牢,骡马就会跑到地里吃庄稼。到了下午时分,再换一个地方,这样就能保证骡马吃饱。

在当时,尽管这些沙棘不太茂盛,但人们为了自家菜园子不被牛羊或是猪的糟蹋,就砍下一棵棵沙棘树,罩在菜园子的豁口处,年年如此。而且还有个别人家因为家里缺少劳力,很少或是不能去南山林里拾烧柴,只能就地取柴,砍一些沙棘树枝充作烧火柴,以便维持生计。于是,这一片沙棘,长了又砍,砍了又长,生生不息,使这条水草丰茂的白沟变得斑驳陆离,这片沙棘树也终难成林。

直到九十年代,大部分人们已经改变了烧火做饭的旧习,改用火炉烧煤,或是电器烧水做饭。这样,才使沙棘有了休养生息,茁壮成长的机会,一年比一年长得茂盛。每到秋季,一片片的沙棘树硕果累累,橙黄橙黄,远远看着,满嘴的酸水不禁而出,给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增添了一种浓浓烈烈的滋味。

林子里生活着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鸟儿,竞相唱和,振翅奋飞,让这块宁静的山乡村落,变得生机勃勃,恬静和谐。

离开家乡的时候,我又一次回首瞩望那片沙棘林,仿佛那里生长着我难以割舍的心情,令人留恋,让人挂念。

 202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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