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 钱

退 钱

正月十五一过，打工的走了，念大学的走了，读中学小学的也去了城里最好的学校。县城一下子空荡荡的，连往日最繁华的大十字美食城也显得清寂起来。十二点，本该是顾客吃饭的黄金时段，但是一连半月，每天光顾的也就是能数着的几个高学生，他们不是吃饸络面，要么就是一碗炒面，因为这最实惠，最省钱。

美食城内做生意主家比顾客多。今年生意比去年差远了，我连续几天收入没过百；看来生意做不下去了；搞一天算一天吧，店打出去，没个活干，咋办？咱们都给房东过日子了，胡混着吧！

    炒菜馆老板娘小花正和院里的店主谝的热闹，一男一女径直走进了她家的馆子。男的精瘦，眼睛滴溜溜地放着光，女的皮肤黝黑，但脸上搽着厚厚的一层白脂粉，也许是天冷的缘故，反而显出一种青紫色。女人身上穿着鲜艳红大衣，下衣穿紧身弹力黑绒衣，满脸轻佻，说话喘声高，这家人哪去了，没人啊？

有，有，小花赶紧跟着进了自己的店里，又是热情招呼，又是忙着提壶倒开水。

   女人翻着菜谱，手蘸着唾沫，一页翻过，又一页翻过，菜谱翻完了，这里太低档，没有咱俩吃的饭！

    瘦高个男人接过菜谱，翻了这张，翻那张，最后合上菜谱，把你引到这来，好好招呼一下，点几个菜。

我刚吃了饭，没胃口，你点啥吃啥。

那就点一盘蒜薹炒肉，再提两瓶啤酒，我也觉着不饿。

很快，小花将菜炒好端上桌，酒也给拿来了。

老婆走了，这几天想你想疯了。

看你猴急样，咱们有的是机会！急啥？

两人端起一杯啤酒，有天没日头地聊起来，手不停地你捏捏我，我摸摸你，笑的放肆，说的直白。无外乎就是男的老婆打工出去了，女的男人今年出去不回来云云。

小花只当没听见。

一盘菜凉了，老板娘，给我们把菜热一下。过一会，男的又喊一声，老板娘，给我们把菜热一下。一盘菜，热了三次，吃饭用了三个小时，反正店里也不来顾客，爱坐你就坐吧。

两人吃了一下午，一碟蒜薹炒肉吃得剩下不到一半，男的喊道，老板娘，结账。

啤酒十元，炒菜二十四元！一共三十四元。小花一边报账一边收钱。

男的付了钱，要走。女的却盯着碟子，拿一个食品袋给我将菜打包。小花将塑料袋递给女的，菜没味，炒的太烂了，说着把菜倒进食品袋，一压再一压，啪，袋子爆破，菜“唰”地全倒在桌子上！

    退钱，退钱！你给的啥袋子吗，菜全倒了，你把这菜钱给我退了。

   小花说，菜你们已经吃了大半，是你不小心压破了塑料袋，能怪我吗？

   不退是吗？那好，不走了！我们有的是时间，看谁能闹过谁！女的说着二郎腿一翘，声音越来越大，唯恐美食城院子里人听不见似的。

    今天倒霉了，遇上死对头了，这么嚷下去，晦气不说，以后这生意咋做？

退，退，退！我给你退，不就是二十四元的菜钱，你拿走吧！

女人拿到了钱，嘴里还不依不饶，这号不德行的女人，能做个啥生意？

     小花嘴里不说，心里骂到，你德行，你还做不了呢。

两人嚷嚷着走出了店门。小花收拾了碗筷，抹桌子时，突然发现，刚才两人吃饭的座椅下，一张崭新的卷了几折的红头毛爷爷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小花赶紧拾起，撵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