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变

婚变

王卫权

一

王军个子一米八三，长得国字脸，一双龙眼顾盼生辉，只要眼睛珠子一转，计从心来。他师大毕业后，分配到县城初中。刚分到中学，王军脚前眼后，能认得事、看得见路、识得清人。他六岁时父亲去世，母亲活守寡将他抓养大，七十三岁时又双目失明，家里穷得叮当响。能分在县城中学，论家境，再没有比王军更穷的家庭。但王军脑瓜子好使，嘴也甜。年龄长的叫叔，同龄的哥长姐短，早于他工作几年的都恭恭敬敬称为老师。工作不到两月，王军就和全校所有职工混成了熟脸。大伙说，王军这娃长相好，脑瓜子灵活，人挺不错！

校长文滔年龄不到四十八，非常赏识王军。王军校长长、校长短，不是敬烟，就是添水。文滔家里忙了，譬如买了扫帚拖把、米面油菜，只要王军看见，就跑过来往家里扛。有时文滔刚拿起斧头劈材，王军马上跑过来，抢过斧头，一下又一下，直至劈完，摞整齐。学校食堂开饭了，师傅忙不过来，王军硬肯迟吃一点，也要帮忙给各位打菜端饭。

凭多年的工作经验，文滔断定王军这小伙子错不了。王军和他打过一回麻将。他发现王军摸牌从来不用眼睛看牌，一抓起牌，用手稍摸片刻，然后往桌上一扣，只盯着别人手里出牌，只赢不输。一百三十六张牌，不管自己洗，还是他人洗，垒起来，他都烂熟于心，知道你停的啥口子，糊的啥牌，王军总是掌握的八九不高十。文滔惊叹王军超强的记忆力。那么多的牌，他几乎都能孰能于心。那天他虽然输了，但越输心里越是佩服王军。

文滔当初中校长，工资高，待遇好。老婆在县财政局工作，待遇也不错。独生女儿丽丽，个子一米六五，双眼皮，大眼睛，白肤白皙，性格内向，不善言谈，见人总是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丽丽十五岁师范毕业，分到城关小学，工作已经五年，和男的不擅交往，从不主动谈恋爱，因此女儿婚事大事成为文滔夫妇最大的心病。

王军高大帅气，但家里穷。如果丽丽跟了他，后果是好的。有天，文滔叫来王军。拐弯抹角地问王军，你对自己终身大事咋考虑的？

王军说，我早就想娶媳妇了，但穷得娶不起，那个姑娘能看上我？

王军没料想到，文滔说得是他的女儿丽丽。

见了丽丽一面，王军连想都没敢想。首先他感觉到，他和丽丽不是一路人。他家在偏僻的山区，自小缺吃少穿，父亲去世早，母亲又是个盲人。从小他就觉得矮人一截，因此把所有功夫都用在了学习上，每年只有上台领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奖的时候，他才能长舒一口气。如今虽然有正式工作，但没一点基础，他很自卑。而丽丽，自小长在城里，丁点苦都没吃过、人又长得天生丽质，脸蛋漂亮，气质高雅，工作稳定，他有种高攀不上的感觉。

王军给丽丽第一印象不好。这人油嘴滑舌，聪明过头，有点不太靠谱。譬如，第一次见面，王军介绍自己说，我个子高，人很成熟，啥都会做。我家里穷些，但我上的大学好，工资将来肯定高。我知道你城里生城里长，没吃过苦，没受过罪。你也不会跟我，跟了我，你就会吃苦受罪。所以我也没指望和你谈恋爱。聊聊，无非就是聊聊！再者你爸是校长，我俩关系不错，他很欣赏我，我也很敬佩他。他说他给我介绍个对象，想不到介绍的是你，他的女儿丽丽。

丽丽从头至屋，没插一句话。王军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她反感的就是这种人。嘴甜话多，谁知道心里咋想的。她抬起头，盯着王军的脸，不屑一顾，有点瞧不起他。正说话的王军见状戛然而至，心里不由得瑟了一下。

丽丽说：“你终于说完了，那我走了。”丽丽长头发向脑后一甩，转身走了。

王军望着丽丽的背影，呸！唾了一下，心里那个恨，恨得牙齿咬得嘎嘣响。从小卑怯的王军像是受了奇耻大辱。本来他对丽丽不抱任何希望，可丽丽这么高傲矜持，不可高攀，他暗暗发誓，我就不信了，你丽丽不嫁人了？

王军见了文滔又是另一副面孔，另一种说法。丽丽漂亮，就是话有点少。但我俩说得认真，谈的投机。丽丽既没反对，也没表示同意，你领导回去要好好做丽丽的工作。找对象是终身大事，对男方了解不深不透，不要轻易托付于人。”

文滔赞同王军的观点。他感到，王军上的名牌大学，学识就是不一般，看问题透彻，想得远，将来肯定是个可塑之人。

文滔问丽丽对王军印象如何，丽丽说，这王军就占了个文凭高，个子高，我看就是个八哥嘴，再没有啥长处，我不同意。

文滔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王军家是穷，拖累重了点，但人家有学识，人聪明，在初中，是公认的好苗子。”

丽丽母亲干公事，也是经过大世面的人，老公天天回来在她耳根子叨叨，说县初中有个小伙子王军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聪明。后来王军来过他家几次，不是帮着文滔往楼上扛东西，要么逢年过节，给文滔送小米、玉米糁子、红芋、辣椒、萝卜甚至大葱、香菜等，都是农村自产的绿色无污染的东西。来了，像是走进自己家里，帮厨帮灶、提水拖地、往楼上背煤。

时间长了，文滔老婆也觉着这小伙子不错。她知道老公的眼力，看事看人总有先见之明。于是她也劝丽丽：“按理说，凭咱家的条件，凭你的长相和工作，找一个条件更好的不成问题。但是我经过长期的观察了解，在当今社会，当官有权有势的，和咱们不匹配，其子女都不求上进，坐享其成，还高傲得了得，从来不把一般人往眼里磨。进了这号家庭，力出的比驴多，一家老小，你都要服侍好，服侍不好，你就受白眼，抬不起头。”

母亲继续说：“县上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土豪大款，前多年凭借钻国家政策的空子，偷机钻营，和当官的串通一气，包项目、包工程，一夜之间暴富，而子女根本不念书。别看他们整天开豪车、住洋楼、穿名牌，花天酒地，多数初中都没毕业，享的是老子的福，吃老子的本。”    

母亲还说：“更让人不齿的是，有的大款儿子进赌场吸毒，换女人跟换穿衣服似的。咱县上有几个土豪叫儿子逼成了穷光蛋，这样的例子多的是。”

文滔也说：“我也细细观察过，城里家境好的，都是有权有钱的，子女看起来帅气光鲜，衣食无忧，但都不求上进，平平庸庸，一旦父母失势，大厦将倾，子女就一落千丈，从此一蹶不振。”

“这些年，有出息的，事业上有所作为的都是农家之弟。因为他们能吃苦，耐得住寂寞，有奋斗进取的信心和决心。王军就是这样的人，相信爸爸的眼力，这娃不会错的。咱家里条件好，他会全身心地爱你。”

父母你一句，我一句，俩人都夸王军。

丽丽说：“既然你们都说他好，那我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三

王军和丽丽正式谈起了恋爱。王军甜嘴巴派上了大用场。学校上班早，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东方刚露鱼肚白色，王军五点钟就来到了丽丽楼下，等着陪送丽丽。因为县中心小学在北区，离县城一公里。北区人少，路灯也不亮，黑乎乎的，尤其女孩子一个人走，心里不由得发悚，这几年也曾发生几起劫色事件。先前丽丽去学校都是文滔护送，这一送就是三年，有了王军，文滔再也没送过女儿。

王军有耐心，每天五点半就起床，抓紧洗漱，从初中赶到楼下等着丽丽。起初，丽丽很不习惯，也不理他。

王军是个连石头都能说活的人：“你是鲜花一朵，我是牛粪一砣。你可以不和我谈恋爱，但凭着我和你爸的交情，你权当我是你哥哥，为文叔减负。他每天送你着实不容易，让文叔歇歇。我一直早起坚持锻炼身体，顺便送送你。当然，你这个美女不要见外，鲜花要鲜艳，牛粪当然是最好的肥料。”

丽丽第一次对王军说：“我也不是什么鲜花，你也不是什么牛粪。说话别那么难听，我最讨厌油嘴滑舌的人，以后你最好少说这话。”

王军就是王军，你说你的，我干我的。每天早上六点，他准时来到丽丽楼下，风雨无阻。只要和丽丽走在一起，上至天文地理，下至街头巷议，逸闻趣事，滔滔不绝，走一路说一路，管你丽丽爱听不爱听。有天王军讲了一个笑话。说从前有个婆娘特别慌张，她娘家在毗邻的的村庄。有天傍晚，娘家哥给她捎话说，她妈病了，叫她过来看看。这婆娘一听急得要死，赶紧抱上不满周岁的儿子就走。走到娘家，她妈一看，女儿怀里抱着个西瓜，问女儿，你来了，儿子呢？女人才看清怀里抱的不是儿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的娃呀！你去了那里呀！是不是叫狼叼去了呀！娘家人一听都慌了，于是和女人提着灯笼原地返回寻找，结果西瓜地里只有一个枕头。全家人悲痛不已，回到女人家里，推开门一看，我的天，娃在炕上酣睡着哩。原来这女人特别慌张，抱娃时没细看，抱了个枕头，走到西瓜地里，被西瓜绊了一跤，撇下枕头，又抱了个西瓜，着实让人虚惊了一场，你看这婆娘慌张不慌张。

王军话毕，丽丽不由得咯咯笑出了声，说你脚后跟蹩裂子，臭文还不少。王军心里甭提多高兴了，见丽丽终于开口了，又吹起来：“往后只要你爱听，我天天不重复，连续给你讲，保让让你笑口长开。”

两人走得近了，王军反正有讲不完的笑话趣事，使不完的力气。丽丽家里，王军成了常客。每次来，王军手里都不空，不是时鲜蔬菜，要么就是干鲜果品。他很会揣摸丽丽的心理、饮食习惯，甚至连丽丽穿的衣服尺寸号码都铭记于心。看到丽丽逐渐对他有了好感，他就全身心地感化丽丽。工作不到两年，一月工资也就是三千多一点。只要丽丽喜欢吃的，距离再远，他都给买回来。凡事丽丽喜欢的衣服，再贵，他都给买了让丽丽穿上。丽丽能看上他，他觉着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更主要的是，和丽丽处对象，他的地位无形中也提高了，因此，丽丽就是他心中的女神，自己只有主动一点，虔诚一点，才能赢得丽丽的芳心。

王军工作起来劲头更足了。教学上，他的新教法、新经验很快脱颖而出，教学论文连篇在国家、省、市级学术期刊发表，一个高三后进班经过他三年的代班代课，高考升学率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五。全市骨干教师、学科带头人、模范班主任头衔纷至沓来。但王军在丽丽跟前很低调，一到丽丽家里，不是挽起袖子，系上围巾揉面擀面，要么就是炒菜做汤。饭吃毕，还未等文滔夫妻动手，就赶紧涮锅洗碗，整筷子抹桌子，拖地倒垃圾，一刻都不停歇。丽丽妈刚拿起拖把，他一把抢过来说，姨，你快歇歇，这活我来干！文滔要去倒垃圾，他忙抓住塑料袋，说叔，垃圾我去倒。

丽丽爱干净，衣服穿上一天，就要用水洗洗。王军抢过衣服，坚决不让丽丽插手。他自己用手揉搓，不一会就晾在了衣架上。王军快言快语，动作麻利，在山区就炼就了一套做活本领。城里人认为洗衣拖地，做饭炒菜是最苦最累的活儿，在他眼里都是捎带的一点活，根本不值一提。时间一长，文滔夫妇越来越离不开王军，丽丽也不由得被王军的才气、人气所俘虏。丽丽觉着，王军除过家里穷一点外，其它的也是她所想的。

四

文滔夫妇看到丽丽和王军磨合得差不多了，决定撮合这桩姻缘。

妻子说：“王军这娃虽然学识好，人也优秀，但就是家里太穷，丽丽嫁给他，以后会受罪的。”

文滔说：“老婆，你咋糊涂了。咱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日子过孬过好，将来一切还不都是丽丽的。我想这么办，你看行不？”

老婆问：“你说咋办，我听听！”

文滔说：“王军家穷，交不起彩礼，办不起酒席。我看彩礼就不要了，婚礼两家合在一起办。不结亲是两家，结了亲是一家。让女儿高兴满意就行。”

老婆说：“恐怕不行吧？我看王军这娃心眼多，太精明，丽丽憨厚实诚，咱有钱也不能胡支乱花，结婚不给欠些帐，让他坐享其成，谁知以后王军到底咋样？”

文滔手一挥说：“你这就多虑了。雪中送炭他才能觉得温暖，过几年王军过好了，有钱了，咱就是给多少，人家不希罕了，咱热脸贴冷屁股，划得来？”

文滔一番话说得老婆不吱声了。老婆想想也对。娃娃结婚时最困难，最需要钱的时候不资肋，这会更让王军瞧不起丽丽的。于是就说，那你看着办吧，丽丽结婚听你的！

文滔说：“这就对了吗。反正咱攒钱、过日子都是为了丽丽，只要丽丽高兴，其它都是次要的。”

文滔和老婆达成了共识，把王军叫到跟前，商量他俩结婚的事。王军早已改口了，说：“爸妈，你两不要怕，婚姻大事，我早就准备着哩。”

文滔问：“你咋准备，说出来我听听？”

“我准备从银行贷三十万元，借同事朋友十万元。我自己这三年还积攒了五万元，我看了一套二手楼房，想买下来。结婚费用若不够，我再向亲朋好友借点，结婚应该没多大问题。。”

文滔两口子听了王军的话，有点感动。

丽丽嘴憋着，一脸不高兴，问王军:“你借，借，借！欠下这么多饯，拿啥还？我趁早给你提个醒，别打我工资的主意，我可不想过那种没肉吃，没好衣穿的日子。”

王军搔搔头皮，没有一点愁闷的样子。他一边安慰丽丽，一边瞅着文滔夫妇说：“那能呢？我工资高，还代着十几个孩子家教，估计有十年时间，我一个人就能还清所有欠帐。”

文滔和老婆相视一笑。王军啥话没说，拿出一串钥匙说：“王军，房子你就不要买了，借贷款利息太高，这不，我早给你俩租了一套房子，房子已经装修了，就剩买家俱了。”

文滔留了一手，房子是他和老伴集资为女儿购买的，这事一直瞒着丽丽！

文滔说：“你俩结婚，咱两家事合一家事过。酒店我定了，请贴也发了。王军你给丽丽买几身衣服就行。少买几身，衣服时时变花样，有一两身就行。“三金”丽丽他妈都买下了，其它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丽丽结婚，文滔夫妇一分钱彩礼都没要。从成亲到结婚，烟酒糖茶、家俱电器等，都是文滔出钱。王军仅仅给丽丽买了两身衣服，一个钻石戒指，总共花了不到一万五千元。文滔没告诉丽丽实情，怕丽丽结婚后掐王军的短处，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文滔知道，自已女儿骄气，从小到大，没吃过苦。王军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两个人悬殊太大，自己攒来攒去，将来所有家产都是丽丽的。女儿结婚，不如偷偷拿钱给女儿办了，办得体体面面，也算了却了心头最牵挂的大事。

丽丽的婚礼在县城是盖了帽的。来了八百客，一桌饭标准是八百八十元，礼钱收了十二万八千元。请的是全市著名的情谊深乐队，市电视台主持人，各中学校长是执客，连文滔在政府办当主任的同学李政也亲自来参加丽丽婚礼，且代表来宾讲了话。文滔感到，这辈子最荣幸的是丽丽的婚礼，养了这么乖的女儿，寻了一个有能力的女婿。

五

装修一新的洞房，白色的吊柜、时髦的大立柜，一米八的乳白色婚床，床头柜上镌刻着一对凤凰，绸缎被上绣着一对鸳鸯，房顶上吊着五颜六色的彩灯彩条装饰，灯光一闪一闪的。王军拥抱着丽丽，温存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感到有些虚脱。但他的一只手还没有停。从丽丽的脖颈摸到下面私处，又从私处慢慢地摸到上面。丽丽的皮肤光洁似玉，滑嫩柔软，弹性十足。王军对丽丽说，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此时的丽丽，脸色红润，眼睛微闭，睫毛扑闪，长发零乱，铺满枕头，一副陶醉迷离的样子。

“傻样，咱们睡在一个被筒里，咋是做梦呢？”

“今生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福。你太美了，太让我销魂了，你怕是狐仙变的吧？从一见你，我就被你迷住了。你有种说不出的美、冷艳的美、高贵的美，你的眼睛能穿透我的心肺。我自卑、胆怯，谈恋爱这么长时间，我不敢握你的手，更不敢吻你的脸，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我终于如愿以偿了。”说着说着，王军哭了，哭的泪流满面，哭的一塌糊涂。

享受到温存的丽丽被王军的举动感动了。她说：“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你的妻子了，往后日子我不期求多么富有，钱财多少，我只盼望咱们恩爱长久，陪头偕老。 ”

“一定，一定的。我对天发誓，这辈子我对你如果有二心，天打五雷轰，我不得好死。” 

丽丽捂住王军的嘴说：“少说这些空洞漂亮的话， 我要的是真心真情。”

“是，是，是！你说的就是我想做的。你从小生长在城里，长在城里，说话做事还就是不一样，是我这个乡下娃望尘莫及。” 

说完王军又抱着丽丽死命的啃、死命的吻，从脸上、耳根、脖颈、私处等，亲不够、爱不够、玩不够。

丽丽受不了王军这种疯狂的举动，但不好拒绝。王军见状，越法的疯狂。

婚后丽丽发现，王军有些变态。比如夫妻生活，没完没了。只要两人在一起，他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一个劲地要做，做多少次都满足不了他。尤其她身上大姨妈来的几天里，王军也是霸王硬上弓，强迫着要做。丽丽对此厌烦透了，有次王军又强迫着过夫妻生活时，丽丽那个恨呀，照着王军肩膀咬了一口，王军疼的列着嘴，不由得发火了。

“妈的！你清高啥？从结婚那天起，你的身子，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你不能不从！”

丽丽在月经里经王军这么一折腾，子宫发炎了，连续吃药都不见好。从此，丽丽从心底里厌恶过夫妻生活了， 经常以种种借口拒绝，弄得王军很没面子，但又无可奈何。

六

结婚后，王军踌躇满志，在岳父文滔的运作下，很快跳出教育系统，一脚踏进了县政府办公室，给县长当秘书。

文滔和李政是大学同学，两人关系好的了得。王军去县政府上班时，文滔叮嘱王军说：“你脑瓜聪明，会来事，笔杆子硬。我推荐你上了新台阶，要给县长当秘书。只要混的好。三两年混个一官半职不成问题。”

王军说：“爸，这我知道，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会珍惜你给我创造的这个来自不易的机会， 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丽丽和王军过起夫妻生活后，她发现王军鬼点子太多了，有些花而不实。婚前家里的活儿全部由他大包大揽，什么都不让她干，但结了婚，就借口单位忙，即使干点家务，也显得不那么积极了。另外，丽丽发现，王军这人太贪婪了，尤其对自己的身体，有种强烈的占用欲，且不容她拒绝，一拒绝就给她使性子，摔碟子拌碗。

丽丽给文滔说：“爸爸，你让王军好好教书育人，为啥要转行行政呢？”

文滔平时只看到丽丽和王军的表面生活，实质性的生活并不了解。他说：“丽丽，我现在手里多少有点权利，县政府办主任李政和我是大学同学，若抓不住这个机会，以后王军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不怕，他家穷，底子差，你配得上他。再说咱是什么家庭，干部家庭，知识分子家庭，家境又好，他敢造次？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爸爸，好好的日子咱们为啥不过，为什么都要拼命争着往上爬，有什么意思吗？ ”

文滔说：“丽丽，你年龄还小，不懂官场上的事，有权就会有一切。”

王军摇身一变，成了县长秘书后，由于笔杆子硬，写材料时，李政审稿时只要稍微点拔，王军就能理解李政意图，于是材料里新观点、新思路、新办法层出不穷。每次李政看完材料，心里不由得暗暗称奇，也不由得喜欢上了王军。表面上，李政不苟言笑，从没有夸赞过王军。李政知道，对青年人，尤其是老同学的女婿，要严管严教，这样对王军成长有好处。本来王军材料写的无可挑剔，李政总要在里面挑个刺，让他反复的打磨修改。

王军悟性极好，领导想到的，他早已想到，领导没想到的，他替领导想到了。领导不论开会，还是出发回家，他形影不离，步步紧跟。王军成了李政家里的常客，和当初认识岳父文韬一样，李政家里的柴米油盐、吃喝拉撒，大到装房子、买家具小到，修马桶、搞卫生、洗衣服都让王军包了。李政越发喜欢王军了。

七

王军自当了县长秘书后，鞍前马后写材料，布置会场，随领导出发，去县长和李政家里帮忙。一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忙的晕头转向。岳父家里去的少了，回家次数也越来越少，当然对于丽丽也谈不上温存关心了。

文滔老婆说：“王军好些日子没见人，为啥不来咱家里来了？”

文滔眉头一皱说：“你真是妇人之见。王军现在不比以前，现在是县长的秘书。以前在学校，除过教几节课，有的是时间，还有两个假期，跟着县长干，他的身子由不了他自己。王军越忙，证明县长和李政越启重他、重用他。”

文滔知道干行政工作的特点，尤其是在县政府大院干事，那种忙，那种累，其他人是不了解的。

见文韬这么说，老婆也就不再言语。

丽丽反而觉得轻松多了，有种解脱的感觉。因为她受不了王军这种疯狂的爱，这种不顾自己感受的爱，这种让她不能言说的一种蒙羞的爱。王军越是这么爱她，她越是受不了。时间一长，她越发的性冷淡了。结婚两年来，丽丽一次也没有主动要求过。王军隔三岔五的回家，一回家身心疲惫，倒头就睡，虽然没有以前那么贪婪了，但只要一看见她迷人的全铜裸体，他立马性起，做起夫妻之间的事还是那么疯狂、那么痴迷。王军怎么折腾，丽丽就是不吭声。做着做着，王军兴趣大减，觉着没甚意思了。

王军结婚第四年，丽丽生了个儿子。王军忙的顾不上，丽丽坐月子完全由父母陪伴照料。结婚后王军在丽丽跟前从不提及母亲，他怕丽丽嫌弃。好在老家有个堂姐，他将母亲安顿在堂姐家里。教书那阵还时不时回家看望，但调进县政府大院后就顾不上了。一次堂姐患病住院，顾不上照顾婆婆。丽丽知道这事后对王军说，把妈接过来吧，楼上住不惯的话，咱可以在楼下租一间平房。咱吃啥给妈吃啥，照料起来也方便，要不人会截我脊梁骨，说我不孝。

王军巴不得接母亲过来。丽丽的话就是圣旨。他显得非常激动，猛地包住丽丽亲个不够，说你真好，这辈子娶了你这个贤惠漂亮的媳妇，真是烧高香了。他很快将母亲接进城里，在楼下租了一间房子让母亲住，每天给端吃端喝，不在话下。

丽丽坐了月子，婆婆吃不到嘴里。她就让母亲给婆婆端着吃。丽丽妈妈因为爱屋及鸟，有这么个优秀的女婿，也只好代女儿效劳了。

丽丽坐月子期间，妈妈做的饭花样多，营养丰富，丽丽吃的健康，奶水多，婆婆吃得红润白胖起来，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

王军除了忙还是忙，调入县政府办公室的第二年就被提拨为办公室副主任。

文滔对老婆说：“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照这样发展下去，王军将来混个县处级干部不成问题。”

老婆说：“但愿如此。王军事干大了，从此苦了咱丽丽，要养活孩子，还要伺候瞎眼的婆婆。”

“不是有咱俩吗？女儿嫁得好，女婿有出息了，咱脸上也有光啊。”

“也是，也是！听你的，咱们好好照顾丽丽，帮他们带好孩子。反正咱们马上退后二线，闲着也是闲着，不为丽丽为谁呀？”

“就是就是，不为丽丽咱们为谁呀？”

十

李政因政绩卓著，调花园市当了副市长。没多久，王军也调到花园市委办公室，当李市长的贴身秘书。

花园市离县上二百多公里，除过春节、国庆长假等国家法定假期，王军平时难得回家一趟。

文滔和老婆商量：“要不要将丽丽调到花园市的哪个部门工作， 两个孩子离得远了，时间长了说不定有变故。”

文滔没明说，他甚至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将王军调出教育系统。他曾给王军旁敲侧击，提醒说，你早早在市上买套房子吧，你两长期分离也不方便。

王军说：“爸！你不用操心，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在市上买房子动辄过百万。这几年不瞒你说，我挣得那点工资全部用来感情投资和拉关系了，一年到头根本落不了几个钱，甚至还有欠下不少账。丽丽挣的工资给娃买了奶粉，补贴家用，也没剩几个钱，我们拿啥买房啊？这钱是硬头货，一下拿出这么多，难啊。”

文滔想说，你先买房子，要不咱们共同凑钱给你交首付，但想了想，没说。县城的房子是他和老婆出钱购买的，他俩住进去一分钱也没花，也算对得起你们了。市上买房子，他也没钱垫支了。 女儿女婿的事，他不想再插手。你们该干啥就干啥，过不过日子是你们的事。

丽丽产假满了，要上班了。有天，王军回来对丽丽说：“ 你上班忙，爸妈照看儿子，我和堂姐商量好了，她两个孩子上大学了，姐夫在外面打工，家里就剩她一个人，闷的慌。我看还是把咱妈送回堂姐家里，每月我适当的给堂姐补贴一点生活费。”

丽丽一听，也是！自己上班确实很忙，婆婆行动不便，没人伺候，吃饭就是问题，万一出个事就不好说了。

王军叫了一辆小车，将母亲送到了堂姐家里，就上班了。

婆婆回到老家，孩子有父母照料。丽丽觉得清净了许多。半年过去，王军没回过家。丽丽也懒得过问。她觉着，眼下的生活很好，她很享受这种平静而聒淡的生活。

可能自己性冷淡的缘故吧，丽丽从不想过夫妻生活。 即使偶尔想起和王军的点点滴滴，也摇摇头，后来干脆不想了。

有一天晚上，王军开着车突然回家了。王军想温存一番，见丽丽无一点反应，只好作罢。

王军对丽丽说：“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丽丽说：“夫妻之间还有啥不能说的，有啥就说吧。”

“是这样？”王军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说呀，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咋这么磨叽？”

  “是这么回事儿，市上准备给职工盖福利房，条件之一必须是没结婚的单身职工。这次盖楼按成本计算，价格相对便宜，比市场便宜二十多万。我想争取一套房子，有了房子就能把你调上去，咱们就能在一起生活了。”

“那你不是单身，没资格啊。”

“问题就出在这儿。这几天我为这事正犯愁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咱们要在市上买楼就没指望了。”

“那你说咋办？”

“我有个想法，可我不敢给你说。”

“啥想法？说出来我听听。”

“是这！我和你来个假离婚，只要我有个假离婚证，证明我是单身，这事就成功了。”

“那还不简单，那你就这么弄不就得了吧。”

“你同意了？你就不害怕我将来真不要你了？”

“你敢？家里住楼房是最大的事，你想好了，我不同意行吗？”

“离婚协议我已经打印好了，你只要填个名，摁个手印就行。 ”

丽丽不假思索地上签上自己的名子，还重重的摁上手印。

丽丽把这事装在肚子里，没有告诉父母。因为这是她夫妻之间的事。王军调到市政府工作，事业干的风生水起，已列入后备处级干部人选，只要有了楼房，自己工作调上去了，孩子将来就能上全市最好的中学，享受优质资源教育，那前途是无量的。

十一

几年后，王军荣升宾州县副县长。临走时他专程回家看望儿子，还给文滔夫妇买了许多礼品。

晚上，王军又想和丽丽温存一下，结果丽丽不冷不热，不配合也不拒绝，弄得王军顿时没了一点兴趣。

第二天早上，王军对丽丽说：“市上的楼房我搞定了。我东挪西借交了首付，房子产权登记在儿子的名下。我准备去宾州县干几年，最终还是想调回来，到时再说你工作调动的事。”

丽丽说：“你去干你的事吧，家里有我呢。”

丽丽觉着这几年有丈夫和没丈夫一个样，他一回来倒给她平添烦恼，还不如不回来。

王军调走快一年了，只打了两次电话，话题都是问儿子身体怎么样，乖不乖？

王军一月不回来，两个月不回来，半年不回来，一年都不回家来。文涛看出了端倪。心想你王军再忙，家还是要顾啊。

他问丽丽：“你俩到底是咋回事儿？”

丽丽说：“他爱咋就咋，不回来就不回来，我才清净。”

“傻丫头，你咋这么说话？我看你俩婚姻出问题了，是不是闹矛盾了？”

“没有啊！”丽丽反而好奇地问父亲。

“不对呀，王军这么长时间只给你打了两次电话，问的都是儿子的事，就没有问你一句知心话吗？”

“我也懒得问他。”

“这就对了，你俩关系肯定出问题了。” 文滔让丽丽说说这两年王军回来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那次市上集资福利楼房，他和我签了个假离婚协议后，才慢慢的疏远了我。”

“啊！假离婚。傻丫头，你上大当了。”

十二

宾州公园里曲径通幽，绿树成荫，蜂飞蝶舞，美不胜收。王军和路娜手挽手行走其间。路娜身材婀娜，长发披肩，袅袅婷婷，惹得行人纷纷投去羡慕的眼光。

王军说：“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好幸运啊。”

王军拥着路娜坐在了公园长条凳上。路娜在王军的怀里呐呐的说：“你勾了我的魂，你就是我今生一辈子的最爱。”

王军吻着路娜，吻着吻着，过去的一些场景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调上花园市政府后，他去县长家里次数多了，那天大学本科毕业的路娜一见到他，眼睛不由得发出奇异光彩。“我知道你，你叫王军，我爸经常提起你，说你文采飞扬、风流倜傥，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今天一见果然不凡，气宇轩昂，高大帅气，标准的男子汉。从今天起，咱们交个朋友吧。”

路娜说到做到，后来所做的一切让王军猝不及防。

一次小聚后，借着红葡萄酒的魅力，两人感情决堤，住进宾馆，路娜狂叫声一浪高过一浪，让压抑很久的王军再次雄性勃发，又恢复了结婚时的冲动干劲。就是这一次疯狂，让路娜深深的迷上了王军，而且爱得死去活来，并说出了要和王军斯守终生的诺言。

王军说：“我有妻子儿子，咱俩不可能成为夫妻。”

“我不管你结婚不结婚，我认准的事没有办不到的。这辈子你就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

路娜是县长的独生女，从小县长两口宠着惯着，一切随她。路娜大学毕业后，不愿去上班，在家里闲着。他发现路娜的举动后，曾委婉相劝过，不要和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谈恋爱，防止他人议论。但路娜任性，根本不听爸爸劝，说恋爱是她的自由，谁也挡不住她，这辈子非王军不嫁，除非她死了。

李政知道这事以后，非常震惊，他严厉地提醒过王军：“你是有家室的人，路娜比较任性，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王军岂敢造次，从此故意疏远路娜，想彻底了断这段不该发生但已经发生的恋情。

但路娜就是路娜，干脆直接到政府办找王军。她不吵不闹，就是要和王军好。县长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默许女儿。他叮嘱王军，回去处理好你家里的事再说吧。

王军觉着对不起丽丽和儿子，也对不起文涛夫妇。但事已至此，他不下狠心不由他了，再说她心里也有小九九，问题是若娶了路娜，今后他的前程就可以飞黄腾达了，权衡利弊，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王军先让母亲回了老家，然后苦思冥想，就想出了买楼房这个主意，干脆和丽丽假离婚。另外他还有一种积压已久的憋屈，越来越看不惯丽丽的做法举动，冷艳无趣。尤其是夫妻生活，一直叫他唱独角戏。而路娜恰恰相反，不但主动，而且疯狂，比他还贪婪。他怎么做，她都觉着不够。这女人跟女人比，差别咋这么大呀？王军一直想不通。

正想着，路娜说：“还是我爸爸高明，将你推荐到异地来任职，让咱们彻底离开了家乡，这下你解脱了吧。”

解脱了，说得轻巧，那里还有老母亲、儿子呀！想到这里，王军神情不由得暗淡下来.....

十二

文滔气的要死，说我非要告倒这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东西，我就不信现在还没王法了。

“告什么告，离婚协议上是我亲自画的押、签的字，同意了的。再说王军早已变了心，就是不离，他也不回家里来。夫妻情分散了，说这话有什么意思？”丽丽满不在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丽丽知道他俩的问题出在那儿了，他没有告诉爸爸他们之间最核心的东西。

“那他连儿子都不管了吗？”文滔知道此事无法挽回了。

“十年前王军在市上买了房子，现在价值一百多万了，他早已过户到儿子名下，可能算是儿子今后的抚养费了。”

“这个狗杂种！”文滔气得一跺脚，狠狠地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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