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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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盘山公路／日／外
蓝天下，山峦起伏，绵延不断；山谷里，葱茏翠绿，雾霭浮动。
一辆轿车沿着盘山公路行驶着。
2 轿车／日／内
轿车内的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墩墩实实的男孩子。他隔着车窗，眺望着如画的山区风
景。他叫姜海龙，今年十一岁，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驾驶轿车的是姜海龙的母亲，年轻漂亮，十分干练。后座位上，满满地装着大包小包。
母亲：“海龙，到了奶奶家，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要像在家里一样，什么事都要大人
操心。”
姜海龙噘着嘴，一声不吭。
母亲：“海龙，妈妈跟你说话呐！”
姜海龙：“哼，我早就知道你跟我老爸没安好心，故意送我到山沟里吃苦！”
母亲笑着用手晃了晃姜海龙的脑袋：“瞧把你冤的！”
姜海龙：“就是！就是！”
3 县城／日／外
山区的县城，如今已是楼房林立，颇具现代化的味道。
轿车行驶在县城大道上。
4 高级轿车／日／内
姜海龙望着窗外的街道，见母亲没有要停车的意思，便更加生气了：“妈，你怎么还往前开呀？”
母亲：“你要是再这么喊叫，妈妈真的生气了。”
姜海龙：“你没看见我也在生气吗？”
5 山间公路／日／外
轿车在依山傍水的公路上行驶着。
6 小镇／日／外
群山环抱的青岚堡镇，依然保留着古朴的风貌。一条小河从小镇旁经过，弯弯曲曲地流向远方。错落有致的飞檐房舍，一色的青石灰瓦。由于正是做午饭的钟点，小镇家家屋顶的烟囱冒着炊烟。
小镇街口站着一位老人家，正望眼欲穿地眺望着盘山公路。这位老人家，就是姜海龙的奶奶。站在奶奶旁边的男人，是姜海龙的叔叔。
奶奶：“你嫂子他们该来啦！”
7 高级轿车／日／内
姜海龙尽管很生气，却被山区的美丽风光深深地吸引住了。
母亲：“海龙，妈妈要跟爸爸去西北开展工作，暂时把你送到奶奶家，也是没有办法。等爸爸妈妈把工作安排好了，马上就来接你。”
姜海龙：“说话算数？”
母亲：“当然！”
8 小镇／日／外
叔叔望见通向小镇的路上出现了轿车：“妈，他们来啦！”
奶奶的脸上立时绽开了笑容：“看见啦！看见啦！”
轿车越开越近，终于在街口停下了，奶奶和叔叔赶忙迎上去。
姜海龙跳下轿车，一下子扑进了奶奶的怀里：“奶奶！”
奶奶高兴地抚摸着姜海龙的头：“我的心肝宝贝，可把你盼来啦！”
9 农家院落／日／外
宽敞的农家院子里，有猪圈、鸡窝和磨盘。姜海龙的奶奶、母亲和叔叔，正将一件件箱包往屋子里搬。石砌的院墙上，探出几颗小脑袋。几双亮晶晶的眼睛，闪着童稚而好奇的目光。其中一个叫石虎的男孩子，格外引人注意。姜海龙站在一边，不时地把目光朝那几个孩子瞟去。
奶奶：“咋弄来这么老多？”
妈妈：“除了吃的就是玩的，没几件正经东西。”
10 奶奶堂屋／日／内
姜海龙一家四口围在桌旁吃午饭。桌子上的饭菜很丰富，却不对姜海龙的胃口。
叔叔：“嫂子，这山里可比不得你们城里，海龙能吃得了苦？”
母亲用鼓励的目光看了姜海龙一眼：“我们海龙最不怕吃苦啦！”
奶奶：“啧啧，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呐！”
奶奶说着，便夹起一大块肉放在了姜海龙的碗里。没想到姜海龙把奶奶夹进自己碗里的肉，又给夹了出来。
奶奶一怔：“不爱吃？”
姜海龙：“我不吃肥肉！”
奶奶将别的菜往姜海龙面前推了推：“那就吃别的菜吧。”
姜海龙：“你炒的菜，我都不爱吃！”
奶奶：“小活祖宗，你还是跟你妈回城里去吧！”
叔叔笑了：“饿两顿，就什么都爱吃了。”
母亲：“妈，学校联系好了？”
奶奶：“就在镇东头儿。”
母亲：“班主任还不错吧？”
叔叔：“人家是优秀教师。”
11 青岚堡小学／日／外
这是一所普通的小学，座落在山根下。操场很大，围着矮矮的院墙。一排砖房，有七、八间教室。高高的桅杆上，飘扬着鲜艳的五星红旗。
操场上，有一个班的学生正在上体育课。
12 教室／日／内
十几个孩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一双双童稚的眼睛，把好奇的目光投向站在青年女教师王艳华身旁的姜海龙身上。讲台前的姜海龙，一身城市名牌装束，与山区孩子的衣着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背在身上的高级书包，令山里的孩子们十分眼热。
王老师：“同学们，我们班又来了一位新伙伴，他的名字叫姜海龙。从今天开始，他就成
为我们其中的一员，每天跟大家一起学习。我们应该怎样表示？”
教室里顿时响起掌声，十几个孩子的脸上绽开了欢喜的笑容。
王老师用手一指空出来的座位：“姜海龙同学，那就是你的座位，你可以坐下了。”
姜海龙向王老师礼貌地一鞠躬，说了声“谢谢王老师！”，然后向自己的座位走去。他的
同桌是一位漂亮的女同学，叫石美芹。
13 小镇巷口／日／外
奶奶等人簇拥着姜海龙的母亲走向轿车。
奶奶：“你不等海龙放学回来？”
母亲：“他一回来，我还走得了吗？”
奶奶：“我真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的！放着城里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却硬要叫孩子来乡下
受苦。”
母亲：“妈，我们也舍不得啊！”
奶奶：“那为啥还送来？”
母亲：“我们去大西北开展工作，带上他没法照顾。他爸说，如今城里的孩子，个个都跟
小皇上似的。趁这个机会让海龙到乡下锻炼锻炼，免得将来变成花花公子。所以我跟他爸一狠心，这才把他送来了。”说着，她的眼里闪出了泪花。
奶奶啧啧嘴：“我就看不得你这个样子！”
母亲苦笑着钻进了轿车：“妈，我走啦！”
奶奶：“别忘了常回来看看。”
姜海龙的母亲答应着开车走了。
14 山坡／日／外
姜海龙的脸上流着眼泪，在山坡的小路上拼命地奔跑着。
15 盘山公路／日／外
轿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着。
16 山坡／日／外
姜海龙飞快地跑过山坡的小树林。
17 盘山公路／日／外
盘山公路上，轿车正在转弯。
18 山坡／日／外
姜海龙飞快地奔到小山头向远处凝望，拼命地大喊：“妈妈！妈——妈——！”
远远望去，轿车已经转过弯去，沿着盘山公路越走越远了。
姜海龙站在小山头望着远去的轿车，“呜呜”地大哭着。忽然，画外伸进一只手，搭在了姜海龙的肩上。他抬头一看，原来是班主任王老师。
王老师：“我第一次离开妈妈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哭得好伤心。可是一个人，尤其是男
子汉，不能老是在妈妈的翅膀底下生活呀！你说对不对？”
姜海龙停止了哭声。
石美芹：“姜海龙，妈妈走了，有我们跟你在一起。”
姜海龙转过头去，看见在他的身后站着石虎、石美芹等七、八个男女同学。他赶忙不好意思地抹去脸上的眼泪，默默地注视着。
19 农家院落／夜／外
明月当空，万籁俱寂，房间的窗棂透出灯光。
姜海龙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呆呆地望着夜空明晃晃的月亮。
20 奶奶堂屋／日／内
灯光下，奶奶在铺炕。
姜海龙：“我要自己睡小床。”
奶奶：“这里是乡下，都睡炕，哪儿来的床？”
姜海龙：“为什么不跟我妈说？叫她买一张床来！”
奶奶：“小活祖宗，你将就将就吧！”
21 教室／日／内
姜海龙坐在座位上，从书包里取出精制、美观的文具盒，引得不少同学围了过来。姜海龙感到一种虚荣心的满足，便故意显示着文具盒的多种功能，一副得意的样子。
石美芹：“咦，哪儿来的一股香味儿？”
同学们也都嗅到了那股香气，一个个情不自禁地相互嗅着。有一个叫狗蛋的同学，绕着石美芹嗅来嗅去。
石美芹：“干什么呐？”
狗蛋：“你身上有股野花香。”
石虎：“狗鼻子！不是她身上的香味儿！”
姜海龙伸手从文具盒里拿起一块橡皮递给石美芹：“你闻闻！”
石美芹把橡皮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好香呀！”
同学们闻听，都抢着要嗅一嗅那块橡皮。姜海龙一把夺过去，闹得大家都很扫兴。
22 操场／日／外
课间休息时，孩子们在操场上高兴地玩耍着。
女孩子在玩跳皮筋，踢键子。
男孩子挤在一起，三人一组，玩“骑马打仗”的游戏。一个人当马头，一个人当马身，另一个人骑在“马背”上，向“敌人马队”冲锋。谁把对手从“马背”上拉下来，就算胜利了。按规定，一组三个人，轮流骑大马。只见姜海龙骑在石虎的身上，与对方杀得难解难分。他们又喊又叫，玩得非常开心。姜海龙一个疏忽，被对方拉下了马。
石虎：“该你当马啦！”
姜海龙：“不，我不当‘马身’！”
石虎：“你为什么不当‘马身’？”
姜海龙：“不管在哪儿，都是我说了算，我就是不当‘马身’！”
石虎：“别以为你是城里来的，就可以高高在上！”
姜海龙：“城里人就是比山里人强！”从衣袋里抓出一把钱，“我有钱，谁给我当马骑，我
就把钱给谁！”
狗蛋眼巴巴地望着姜海龙手中的钱。
石虎：“谁稀罕你的臭钱！”
姜海龙：“没有钱，你能活吗？”
石虎：“你就认识钱！除了钱，你还有什么？”
姜海龙：“有了钱，要什么有什么！”
孩子们见姜海龙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都很生气，便帮着石龙指责姜海龙。乱哄哄的吵闹声，惊动了女同学，她们也围了上来。
石美芹：“石虎，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姜海龙？老师的话，你们忘了吗？”
石虎：“你少替他说话！从今往后，我们谁也不带他玩儿！”
于是，男同学和女同学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谁也不服谁。唯独狗蛋没有参加争吵，而是远远地躲开了。
正当大家吵吵嚷嚷，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孩子们这才停止争吵，纷纷向教室跑去。姜海龙被甩在后边，一个人孤独地走着。
23 学校门口／日／外
学校放学了，各年级的孩子们排着队，走出校门口。那一支支小队伍，仿佛条条小溪向学校的四面八方流去。远远望去，颇为壮观。
石美芹随着小队走出不多远，便独自向山坡走去。
24 山坡／日／外
石美芹背着自家缝制的小书包，独自一人来到山坡下。她正要沿着羊肠小道走上山坡，便听见有人大声呼唤她。石美芹转过身来，看见姜海龙向她跑来，脸上不由得泛着微笑，却又有点拘谨地：“姜海龙，找我有事吗？”
姜海龙：“谢谢你帮我说话。”
石美芹：“这有什么好谢的呀！我是班长，应该维护班里的团结。你跟石虎和好了吗？”
姜海龙：“我才不去搭理他呢！”
石美芹：“那就叫他先跟你说话，好不好？”
姜海龙抬头望望山梁，所答非所问地：“你家离学校很远吗？”
石美芹：“翻过那座山梁，就是我家。”
姜海龙：“哇噻，这么远呀！”
石美芹：“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远了。”
姜海龙从书包里取出那块带香味的橡皮：“送给你吧！”
石美芹：“不，我不能要你的东西。再见！”
石美芹说完，冲着姜海龙莞尔一笑，便转身沿着羊肠小道匆匆地走了。姜海龙手里拿着那抉橡皮，默默无言地望着石美芹渐渐远去的身影。
25 山坡／傍晚／外
太阳渐渐落山了，天空铺着五彩云锦。半山腰的树林边，有一座孤零零的茅草房，那就是石美芹的家。
26 石美芹家／夜／内
油灯下，石美芹从瓦罐里掏出十几元零钱慢慢地数着。
心声：“再有两个月，我就能买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啦！”
27 山坡／日／外
晴朗的天空飘浮着白云，山涧奔腾着瀑布。
石美芹背着书包走出茅草房。她在路边采了一朵小花戴在头上，然后一蹦一跳地下山去了。
28 教室／日／内
石美芹正在写作业，石虎抱着皮球从她的身边走过。
石虎：“你可真是个书呆子，就知道啃书本。”
石美芹：“石虎，跟姜海龙和好吧！”
石虎：“我才懒得搭理他呐！”
石美芹：“你这样可不好。王老师说，一定要跟姜海龙搞好团结，你怎么全当耳旁风啦？”
石虎：“他瞧不起咱们山里人，你倒向着他，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石美芹生气地：“我是班长！”
石虎不服气地瞟了石美芹一跟，冲几个男同学一挥手：“走，踢球去！”
男同学们簇拥着石虎，欢跃着向教室门口涌去。恰好这时姜海龙走进教室，被他们故意挤得东倒西歪。狗蛋见姜海龙死硬地堵在那里不肯让步，便溜到一边，跑出了教室。
石美芹咬着下嘴唇，生气地注视着。
29 操场／日／外
石虎跟男同学们来到操场后，一个个脱掉鞋，光着脚丫在操场上奔跑着踢球。狗蛋不但脱掉鞋，还扒掉了褂子，瘦瘦的身子上露出了一根根的肋条。
30 教室／日／内
姜海龙伏在窗口望着在操场上踢球的同学：“石美芹，他们为什么光脚踢球？”
石美芹：“省鞋呀！”
姜海龙不解地：“省鞋？”
石美芹：“你也踢球去吧。”
姜海龙：“不！”
31 河畔／日／外
河边上，杨柳青青。
以石虎为首的孩子们，一个个光着腚，在清清的河水里欢快地凫水玩耍。
32 农家院落／日／外
姜海龙呆呆地坐在石桌旁，望着树上跳来跳去的小鸟，显得十分孤独。摊在石桌上的作业，一个字也没写。
奶奶站在院中央，正在撒米喂鸡：“海龙，大星期天的，怎么也不去找同学玩儿？”
姜海龙委屈地瞧了奶奶一眼，没有答腔。这时候，只见墙头探出一颗小脑袋，姜海龙定睛一看，原来是石美芹。
石美芹招招手：“姜海龙，来！”
姜海龙忙起身跑到院墙前。
石美芹：“你会凫水吗？”
姜海龙颇自豪地：“我在游泳体校受过专门训练。”
石美芹：“那你快去拿游泳裤，跟我走！”
姜海龙：“去哪儿？”
石美芹：“一会儿你就知道啦。”
姜海龙点点头，返身跑进屋里。
33 河畔／日／外
以石虎为首的男孩子们，仍然在河水里欢快地凫水玩耍。六、七个穿着花衣裳的女孩子，胳臂上挎着小竹篮儿，沿着河边说笑着走来。她们来到男孩子凫水的地方，便停下来不走了。起先，男孩子们不以为然，照样像泥鳅似的在河里游来钻去。当他们看见女孩子们从小竹篮里取出衣裳，嘻嘻哈哈地竟然在河边洗起来，这才觉出苗头不对。原来山城十岁大小的男孩子，在河里凫水从来就光着屁股。以石虎为首的男孩子们，当然也不例外。
石虎大声地喊叫着：“快走！不许在这儿洗衣裳！”
女孩子们根本就不理睬石虎，一个个起劲地用洗衣棒槌打着衣裳。其他的男孩子见状，也都跟着石虎吵吵嚷嚷地喊叫起来。
石美芹也挎着小竹篮走过来：“石虎，听说你是凫水最棒的，游一个给我们看看。”
石虎蛮不在乎地：“游就游！”
于是，石虎在河面上“噗嗵噗嗵”地游了起来。
石美芹：“这是什么姿势呀？”
众女孩：“狗——刨——！”
石美芹：“游泳比赛有这一项吗？”
众女孩：“没——有——！”
石美芹：“石虎，换个正规的！”
石虎：“什么正规的？”
石美芹：“蛙泳、仰泳、自由泳呀！”
石虎：“你别刁难人！”
石美芹：“不会就说不会，谁刁难你啦！”
石虎：“哼，你来游个试试！”
石美芹：“我不会，可有人会。”
石虎：“谁？”
石美芹：“姜海龙！”
众女孩齐齐地鼓着掌：“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随着众女孩的“热烈欢迎”声，穿着尼龙游泳裤的姜海龙，从树丛后走出来。他来到河边，戴上防水镜，便一个漂亮的跳水动作扎进了河里。他很快就游到了对岸，又由对岸游了回来。那标准的自由泳，令男孩、女孩们十分羡慕。
石美芹：“石虎，人家就是比你强，服不服？”
石虎气鼓鼓地大喊：“我跟他比爬树！”
石虎说着就要上岸，猛一起身露出了屁股，羞得他又赶紧蹲进了水里。岸上、河里的男、女同学们，“轰”地一声大笑起来。
石虎恼羞成怒地：“不许笑！”
石美芹突然发现一条水蛇游来，连忙大声喊叫：“水蛇！水蛇！”
水中的男孩子赶忙四处避让。
石虎的眼珠子一转，一个猛子扎过去，一把将水蛇抓在了手里。狗蛋见状，忍不住带头欢呼起来。石虎顺手一扬，将水蛇抛向姜海龙。没等姜海龙反应过来，水蛇已经落在他的头上，吓得他叽哇乱叫地两手乱抓。水蛇非但没有抓掉，反而却缠住了他的脖子。石美芹几步跑过去，一把揪住了蛇尾使劲一拽，接着一甩，水蛇在空中翻了几个身，又落进了河里。此时，惊恐万状的姜海龙，还没有缓过神来。
石虎高兴地撩拨着河水，开心地哈哈大笑：“胆小鬼！胆小鬼！吓傻了吧？”
姜海龙气得嘴唇直哆嗦，指着石虎大叫：“石虎！我饶不了你！”
34 教研室／日／内
王老师坐在办公桌旁，瞅着满脸愁容的石美芹，忍不住地笑了：“石美芹，瞧把你愁的！为了搞好班里的团结，你确实费了不少心思啊。”
石美芹的眼圈红红的：“我本来是一番好意，却让他们闹得更凶了。”
王老师：“凡做一件事情，尽管动机是好的，如果方法不当，往往会适得其反。以后你要注意，千万不要用一个人的长处，去攻击另一个人的短处。那样做，会伤害对方的自尊心。”
石美芹：“王老师，他们俩会不会更记仇啦？”
王老师：“石虎和姜海龙的问题，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解决的，要慢慢地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最主要的，还是要让他们各自都看到对方的优点。彼此谦虚了，就会尊重对方，还怕他们不团结吗？”
石美芹点点头。
35 小镇街道／日／外
姜海龙背着书包在前面走，瞧见狗蛋像个尾巴似的在后边跟着，便站住了：“你老跟着我干吗？”
狗蛋：“你游泳真棒，教教我。”
姜海龙：“瞧你瘦得像麻杆，等吃胖了再说吧！”
狗蛋：“别瞧不起人！全校爬树，数我最快，连石虎都赶不上我。”
姜海龙灵机一动：“你先教我爬树，我再教你游泳。”
狗蛋：“好！”
36 河畔树林／日／外
狗蛋赤着脚，像只猴子似的爬上了一棵大树，冲树下的姜海龙大喊：“爬呀！”
姜海龙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往手掌里吐了两口唾沫，也学着狗蛋的样子往树上爬。爬着爬着，又黜溜下去了。
狗蛋：“你要想不输给石虎，就得拼命爬。”
姜海龙一咬牙，又往树上爬。尽管爬得很笨拙，但他终于爬上去了。
狗蛋骑在树杆上：“姜海龙，你在城里都玩啥？”
姜海龙一把抱紧树杈，也骑在了树杆上：“好玩的多了去啦！”说着从怀里摸出MP4递给狗蛋，“听过这个吗？”
狗蛋摇摇头。
姜海龙把耳机插在狗蛋的耳朵里，揿动了MP4键盘：“听见了吗？”
狗蛋点点头，痴迷地听着。此刻，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大树下有一双手正偷偷地打开了姜海龙的书包。
37 小镇街道／日／外
狗蛋讨好地跟在姜海龙的身边走着。
姜海龙：“玩过电脑吗？”
狗蛋摇摇头：“你有吗？”
姜海龙“当然有！想玩吗？”
狗蛋：“想！”
姜海龙：“那就光跟我好，不许搭理石虎。”
狗蛋：“他揍我咋办？”
姜海龙：“我保护你！”
狗蛋有点犹豫地：“叫我好好想想。”
姜海龙趾高气扬地走了。
38 农家院落／日／内
姜海龙背着书包走进院子，见叔叔正在院中修理农具，便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然后将书包往石桌上一放：“叔叔，什么时候带我去山里玩呀？”
叔叔：“眼下农活正忙，过些日子吧！”
墙头偷偷探出石龙的半颗脑袋。
姜海龙慢腾腾地打开书包，突然惊叫着跳起来，吓得眼睛都直了。原来，书包里钻出几只癞蛤蟆。
叔叔瞥见墙头上石虎探着脑袋正在偷偷乐，心里顿时明白了。他骂了声“小兔崽子！”便气冲冲地追出院门口。此时，石虎早就跑远了。
39 教研室／日／内
石虎笔直地站在王老师的面前。
王老师生气地：“石虎，你太恶作剧啦！如果我不是你的老师，肯定会狠狠地揍你一顿！”
石虎：“我……我宁肯让老师揍一顿，也不向姜海龙低头！”
王老师：“他伤害过你吗？”
石虎：“我讨厌他！”
王老师：“为什么？”
石虎：“他有啥了不起的！他为啥鼻孔朝天？他不就是生在大城市里吗？”
王老师拖过一把椅子放在石虎的跟前：“石虎，坐下吧！”
石虎坐下了。
王老师语重心长地：“石虎，城里的孩子，生活确实比我们优越，但是他们也有不如我们
的地方。譬如说，他们有高楼大厦，却没有崇山峻岭；有笔直的大道，却没有弯弯的小河；有人造的花园，却没有天然的风景。如果从心理上就觉得我们处处不如他们，那么他们的一举一动，你就会看着不顺眼、不舒服，就会认为他们的鼻孔朝天。”
石虎：“我不是嫉妒姜海龙，我讨厌他，是因为生他的气。”
王老师语重心长地：“我知道你在生他的气。你觉得他对人傲慢，瞧不起人，还炫耀自己有钱，是不是？当然，他这样做都是错误的。不过，同学做了错事，就疏远他、冷落他、甚至讨厌他，你说对吗？”
石虎：“老师，这个道理我懂。”
王老师：“那应该怎么办呢？”
石虎：“老师，叫我琢磨琢磨吧！”
王老师：“好吧，想通了再来找我。不过，可不要老是想不通呀！”
石虎点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40 农家院落／日／外
姜海龙坐在石桌前，全神贯注地在笔记本电脑上玩游戏。大门口探进几颗脑袋，那几双童稚的眼睛，闪着好奇而羡慕的目光。姜海龙听到大门口有动静，不禁朝那边瞟了一眼。然后又不屑一顾地把目光收回来，继续玩电脑游戏。
奶奶正在一旁给猪喂食，把那情景看得清清楚楚，便热情地招呼那几个孩子：“你们都进来吧！”
于是，狗蛋和几个孩子既忸怩、又迫不及待地走进来，拥到了姜海龙的身后。
姜海龙死把着笔记本电脑，生怕别人碰坏了：“你们不要乱动，它比你们家里的电视机贵好几倍！”
奶奶：“海龙，大家看着新奇，你可以教给他们玩嘛！”
狗蛋：“姜海龙，能叫我玩玩吗？”
姜海龙：“不行！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奶奶：“海龙，不许这样跟同学说话！”
姜海龙颇勉强地：“好吧，每人只准玩一次摩托车赛！”
狗蛋在姜海龙的指导下，开始玩摩托车赛。
奶奶：“你们好好玩吧，我去集市买菜去。”说着，奶奶挎着小篮子走出了院门。
41 河边／日／外
石虎正爬在一棵大树上抓知了，看见石美芹走来：“石美芹，要不要知了？”
石美芹：“你下来！”
石虎顺从地从树上溜了下来：“啥事？”
石美芹：“王老师让我问问你，想通了没有？”
42 石砌街道／日／外
小巷前的石砌街道上，走着石虎和石美芹。
石美芹：“石虎，你真的想通啦？”
石虎：“这有什么想不通的？”
石美芹：“我总觉得你不是打心眼儿里想通了。”
石虎：“你真罗嗦！我就是想不通，也不能不听王老师的话呀？”
石美芹由不得笑了起来。
43 农家院落／日／外
孩子们围着姜海龙，正玩得高兴，石虎和石美芹走进院落。
石美芹：“姜海龙，你们干什么玩呢？”
姜海龙扭脸一眼看见石龙，不由得小声嘟囔着：“他来干什么！”
石虎听得一清二楚，由不得瞪起了眼睛。
石美芹生怕两人吵闹起来，忙上前打圆场：“这电脑可真棒！能让我也玩玩吗？”
姜海龙起身将座位让给石美芹：“电脑已经工作半天了，你玩完这把就关机，谁也不准再
玩了。”
石虎气呼呼地：“姜海龙，我明白你那话的意思。我告诉你，我来你家是冲着王老师，谁稀罕你的电脑！”
姜海龙：“哼，你来我家，是想跟我接着吵架！”
石虎：“你胡搅蛮缠！”
姜海龙：“你才胡搅蛮缠呐！”
石虎：“你！”
姜海龙：“你！”
石虎：“我一辈子都不想搭理你！”
姜海龙上前猛地推了石虎一把：“你出去！走！”
石虎闹了一个趔趄，他气得瞪圆了眼睛，忽地扑向姜海龙。姜海龙也不示弱，两人便撕扯起来。
石美芹急得冲过去，死命地隔开了他们两个人：“都不许打啦！”
石虎狠狠地瞪了姜海龙一眼，转身跑出了院落。其他的孩子也觉得没趣，一个个走出了院子，闹得不欢而散。院子里，只剩下了姜海龙和石美芹。
44 小镇集市／日／外
奶奶挎着小篮子在集市上挑挑拣拣地买菜。
摊贩：“老奶奶，你挑够了没有？”
奶奶：“不是我挑挑拣拣，是我家那个‘小太阳’不好侍候呀！”
45 农家院落／日／外
石美芹：“姜海龙，今天是你不对。不管石虎是不是真心来跟你和解，可人家毕竟还是来
了。这一点，我觉得你不如他，起码没有他那么勇敢。”
姜海龙低着头一声不吭。
石美芹：“其实，你跟石虎闹别扭，说白了还不是谁也不服谁？”
姜海龙：“我招惹过他吗？”
石美芹：“你们玩‘骑马打仗’，石虎见你不遵守游戏规则，这才跟你争吵的。我当时帮
你说话，并不是因为你有理，而是批评石虎不该跟新来的同学吵架。不过，虽说他的方法有点生硬，但归根结底是你错了。”
姜海龙：“我怎么错了？”
石美芹：“你不肯叫人当马骑，难道别人就该让你当马骑吗？同学之间，应该团结、友爱、
平等。你怎么能把自己看得比别人重要，让同学都围着你转呢？”
姜海龙：“在家里我就是这样！”
石美芹生气地：“就算你在家里是个‘小太阳’，可到了学校，你就不能高高在上当同学
的主人。不然的话，谁还肯跟你一块玩？”
姜海龙：“我有随身听、我有复读机、我有MP４，我还有电脑，我不怕他们不跟我玩！”
石美芹忍无可忍地叫喊起来：“我真替你害羞！你在家里是个‘小太阳’，到了学校还想当‘小太阳’。哼，我也不理你啦！”
石美芹说完，气呼呼地转身就走。姜海龙想去追，却没有挪动脚步。
46 石美芹家／傍晚／外
阴云密布，凉风习习。
半山腰的茅草房，屋顶的烟囱冒着炊烟。
47 石美芹家／傍晚／内
石美芹坐在灶台前，呼啦呼啦地拉着风箱。灶口里，火光一闪一闪的，映红了她的脸。
48 石美芹家／傍晚／外
石美芹的父亲巡山归来，走进了屋门。
49 奶奶堂屋／傍晚／内
姜海龙孤独地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地掉眼泪。
奶奶发现后，吃了一惊：“海龙，怎么啦？”
姜海龙：“我想回家！”
奶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你回去咋活？”
姜海龙突然哭着大喊：“我要妈妈接我回家！”
50 石美芹家／傍晚／内
桌子上摆着简单的饭菜，石美芹有些心不在焉地同父亲一起吃晚饭。
父亲：“美芹，你好像有啥心事？”
石美芹：“爸爸，我跟新来的同学吵架了。”
父亲：“就是那个叫姜海龙的？”
石美芹：“我想去给他道个歉。”
父亲：“现在？”
石美芹默默地点点头。
51 农家院落／夜／外
阴霾的夜空时而打着闪电，石美芹走进了农家小院。
52 奶奶堂屋／夜／内
坐在角落里的姜海龙看见石美芹走进屋，忙站了起来。
奶奶：“美芹，这么晚你咋来啦？”
石美芹：“我是来向姜海龙道歉的，今天不该跟他发火。”
姜海龙颇委屈地：“我没说过要当你的‘小太阳’！”
石美芹：“当谁的‘小太阳’也不行呀？”
姜海龙：“我也没想过要当同学的‘小太阳’！”
石美芹：“那好，你现在就跟我去找石虎，向他认个错。”
姜海龙：“你别逼我！”
石美芹：“姜海龙，你知不知道，王老师在你的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她怕你从大城市来到山区不习惯，反复地叮嘱我们，要主动跟你搞好团结。你既然来到我们班上，就是我们的伙伴。你怎么可以辜负王老师的一片心呢？”
姜海龙：“我只感谢王老师，也感谢你。可要叫我去给石虎认错，我不干！”
石美芹：“好，我不逼你，你慢慢地琢磨吧！奶奶，我走啦！”
奶奶：“眼看要下雨了，你就别走啦！”
石美芹：“爸爸在镇口等我呐。姜海龙，再见！”说完，匆匆而去了。
奶奶追到门口大声叮嘱着：“路上小心点儿！”
53 山间小路／雨夜／外
在电闪雷鸣中，石美芹和父亲披着塑料雨衣，冒着风雨艰难地向山上走去。
54 奶奶堂屋／雨夜／内
一道道闪电照亮了窗棂，玻璃上淌着雨水。姜海龙躺在炕上的被窝里，怔怔地望着窗棂，听着窗外传来风雨声和沉闷的雷声。
奶奶替姜海龙掖了掖被窝：“快睡吧。”
姜海龙：“奶奶，你说石美芹到家了吗？”
奶奶向窗口望去：“兴许还在路上，下雨山路滑。”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窗棂，并响起轰隆窿的雷声。
55 石美芹家／雨夜／内
随着雷声，石美芹一脚迈进门槛，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护林人走进屋赶忙将门关上：“快去拢把火暖和暖和。”
56 石美芹家／雨夜／外
风越刮越紧，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中，孤零零的茅草房在默默地承受着风雨。屋顶的烟囱里冒出的烟，一下子就被风雨吹散了。
57 学校操场／日／外
安静的操场，传来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
58 教室／日／内
学生们在认真地听王老师讲课。
王老师边讲解课文边在课桌间缓缓走动。她发现石美芹扒在课桌上好像在睡觉，便不由得走了过去。她来到石美芹跟前，用手指敲了敲课桌面。只见石美芹两颊泛红，吃力地抬起头，坐直了身子。
王老师：“石美芹，你不舒服吗？”
石美芹：“我……我有点头晕。”
王老师用手摸摸石美芹的前额，不禁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你可以扒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同学们，请注意听讲。谁来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
59 镇卫生院／日／外
王老师背着发烧的石美芹走出镇卫生院。
60 田间小路／日／外
王老师背着发烧的石美芹走向山坡。
石美芹：“王老师，放下我吧，我自己能走。”
王老师：“你在发高烧，怎么能爬山呢？以后记住，生病了要在家里休息，千万不要硬挺
着。”
石美芹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竟迷迷糊糊地扒在王老师的背上睡过去了。王老师背着沉睡的石美芹，艰难地往山上走着。渐渐，她感到越来越吃力了，脚步也越走越慢。她几次停下来，扶住树干喘着粗气。当王老师再一次停下来的时候，画外伸进一只手，把一根树棍递到了她的手里。王老师扭脸一看，原来是姜海龙。于是，王老师情不自禁地冲姜海龙感激地笑了。
姜海龙：“老师，让我背一会儿吧！”
王老师：“不，老师不累。”
姜海龙：“你真像我们的妈妈。”
王老师：“不，是姐姐，我比你们也大不了多少岁。”
61 山间小路／日／外
姜海龙和王老师一边说着话，一边沿着羊肠小道向山上走去。
王老师：“姜海龙，雨后山上路滑，当心点儿！”
姜海龙：“老师，听你的口音好像是城里人。”
王老师：“没错儿，我是两年前才来这里的。”
姜海龙：“在城里找不到工作？”
王老师由不得笑了：“我是自愿来这里教书的。”
姜海龙：“老师，你真伟大！”
王老师：“你肯来这里读书，也蛮伟大的嘛！”
姜海龙：“我是没法子，不来不行。”
王老师：“只要肯努力，不管在哪儿读书都一样，都是好样儿的。”
62 山林小路／日／外
姜海龙：“老师，石美芹的家为什么在大山的那边？”
王老师：“她父亲是个出色的护林人，为了保护山林，她跟父亲一直就住在山上。”
姜海龙：“在山上，她不感到寂寞吗？”
王老师：“所以每当她跟同学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感到特别亲切。看到同学之间闹意见，
就特别伤心。”
姜海龙：“老师，我跟石虎……”
这时候，有人在叫王老师。王老师和姜海龙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肩背猎枪的护林人匆匆地走下山来。他几步来到王老师跟前，一把接过苏醒过来的石美芹。
王老师：“她感冒了，医生说不要紧的。”她从衣袋里取出药袋交给了石美芹的父亲，“要按时服药。”
护林人：“王老师，你对美芹太好了，真不知该怎么谢谢你！”
王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让石美芹好好休息两天吧，落下的功课，我会帮她补上的。”
护林人：“王老师，前边不远就到我家了，去坐一会儿吧！”
王老师：“谢谢你，改日再去你家坐客吧。石美芹还在发烧，你快把她送回家吧！”
护林人：“好，王老师再见！这位小同学，也谢谢你啦！再见！”
石美芹无力地冲王老师和姜海龙摆摆手：“老师再见！姜海龙再见！”
姜海龙：“石美芹再见！”
王老师：“再见！别忘了多喝白开水！”
王老师望着护林人背着石美芹沿着山路渐渐远去，止不住两腿一软，一下子坐在了一块青石板上，不停地擦着汗。姜海龙忙蹲下来，轻轻地用小拳头替王老师捶腿。
王老师：“你捶得真舒服，跟谁学的？”
姜海龙：“以前每当晚上临睡觉时，妈妈都这样给我捶腿。”
王老师：“现在一定很想妈妈吧？”
姜海龙点了点头。
王老师：“你已经是英俊少年了，不能老是依赖妈妈的照顾，应该锻炼独立生活的能力啦。”
姜海龙：“爸爸就是这样说的！”
山林中不时传来鸟鸣，绚丽多彩的晚霞展现在大山的上空。
王老师疲惫地站起身来：“我们下山吧！”
姜海龙懂事地上前扶住王老师，一起向山下走去。
63 山坡／日／外
王老师拉着姜海龙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在陡峭的山坡上。这时候，一只羽毛靓丽的山雉从山谷里飞过。
姜海龙兴奋地：“老师你看，山鸡！”
不想姜海龙只顾得看山雉，脚下一滑“噗嗵”摔倒了，眼看就要滚下山坡。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王老师奋不顾身地扑过去，一把托住了姜海龙。姜海龙得救了，她自己却滚下了山坡。
64 山谷／日／外
王老师重重地摔在山沟里，脑袋一下子撞在石头上，顿时昏厥过去。
65 山坡／日／外
姜海龙站在山坡上，吓得大声呼喊着：“王——老——师！王——老——师！快来救王老师呀！”
姜海龙的呼喊声在山谷中回荡着。
66 病房／夜／内
王老师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校长、教务主任和其他老师守护在一旁。
67 县医院病房／日／内
王老师躺在病床上依然昏迷不醒。
某老师：“大夫，已经三天了，她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医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校长：“大夫，她是一位优秀教师，请你们一定要把她抢救过来啊！”
医生：“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
教务主任：“大夫，她不会变成植物人吧？”
68 学校操场／日／外
姜海龙、石美芹和石虎等同学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石虎：“听说，王老师伤得很厉害。如果不努力抢救，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狗蛋：“什么叫植物人？”
石虎：“连植物人都不懂！就是永远也醒不过来啦！”
石美芹闻听，由不得哭了起来。
姜海龙使劲地捶着自己的脑袋：“都怪我！都怪我光顾着看山鸡！”
石虎：“怪你又顶个屁用！”
石美芹：“听说抢救王老师要花很多钱，可哪有那么多钱呀！”
姜海龙：“我在城里上学时，遇到谁有困难，大家便集资。”
石虎：“对，我们也集资。都回家拿钱去，凑多少算多少！”
孩子们“呼啦啦”地向校门口跑去。
69 奶奶堂屋／日／内
姜海龙跑进堂屋，打开他的箱子翻钱。
70 石虎家／日／内
石虎砸开自己的存钱小瓦罐，里面只有几角钱，顿时泄了气。
71 狗蛋家／日／内
狗蛋拉开自己的小抽屉，翻出了几元钱，一下子揣进了衣袋便往门口跑。跑了几步，他又站住了。只见他又从衣袋里把钱掏出来，抓出两元放进抽屉，这才跑出屋门。
72 石美芹家／日／内
石美芹把小瓦罐里的全倒在了桌子上，数了数只有十几元。
73 县医院门口／日／外
姜海龙、石美芹、石虎和狗蛋等同学们涌进了县医院大门。
74 医办室／日／内
石美芹在姜海龙、石虎和狗蛋等同学们的簇拥下，双手捧着一大把钱，走进了医办室。几位医生面面相觑，不解地将目光投向孩子们。石美芹来到医生跟前，举起了捧钱的双手。她身后的孩子们，齐刷刷地行着队礼。
医生：“孩子们，你们这是……”
石美芹：“叔叔，你们一定要治好我们的老师！这些钱，是我们平时积攒的，请叔叔收下
吧！”
医生：“孩子们，你们尽管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地抢救你们的老师。不过，这钱我们
不能收下，老师的医疗费由学校负担。再说，你们这点儿钱，连一天的药费都不够啊！”
石美芹双手捧着钱，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
75 校长办公室／日／内
校长坐在办公桌前，闷声不响地吸着香烟。
教务主任：“张校长，学校的经费已经很紧张了，可是医院又催着交王老师的医疗费，怎么办？”
校长：“学校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一分不少地支付王老师的医疗费！”
76 校长办公室／日／外
姜海龙、石美芹、石虎和狗蛋等同学们纷纷围在办公室的门前，偷听屋里的谈话。
教务主任OS：“巧媳妇难为无米炊。咱们的帐面上，已经没多少钱啦！”
校长OS：“有多少先拿多少，总不能断了王老师的治疗。”
77 校长办公室／日／内
教务主任：“唉，万一王老师变成植物人，这个窟窿可就越补越大啦！”
校长：“先别想那么多，你赶紧去给医院送支票，我去县教育局！”
校长说着一把拉开了房门，不禁怔住了。只见石美芹、姜海龙和石虎等同学们，个个眼里含着泪，站在门前。
石美芹双手捧着钱：“校长，请收下吧！”
78 河畔／日／外
姜海龙、石美芹、石虎和狗蛋等一群同学们，围坐在河边，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石美芹：“这可怎么办呀？给王老师治病，要花那么多钱！”
石虎气呼呼地用手指着姜海龙：“我恨死你啦！”
姜海龙赌气地：“恨吧！恨吧！你恨死我吧！老师的药钱，我去找！”说完，他便转身飞跑而去。
石美芹：“石虎，你跟姜海龙的疙瘩真的就解不开了吗？老师摔进山沟，要怪你该怪我。
是我生了病，姜海龙才陪着老师背我翻山的。人家做了好事，你却要怪人家。换给你，你冤不冤？”
石虎：“你怎么老是向着他说话？老师明明为了救他才摔进山沟的，你却偏偏要往自己头
上揽罪过。哼！”
石美芹：“你太不通情达理啦！老师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眼看连医疗费都快交不上了，
你不跟大家一块积极想办法，却没完没了地恨了这个恨那个。好没意思！”
石虎：“你也用不着跟我生气！没听大夫说，医疗费要好多好多钱。就凭咱们这几个人凑，
什么时候才能凑够？”
石美芹：“那就一点儿也没办法啦？”
众孩子七嘴八舌地出主意，但谁的办法也不可取。
石虎忽地站起来：“都说大城市里遍地全是钱，就看你肯不肯动脑筋，能不能吃苦啦！我
们为啥不去城里试试呢？”
众孩子纷纷响应。
石美芹：“看给你们高兴的，城里的钱就真的那么好挣？”
狗蛋：“试试嘛！”
孩子甲：“为了救老师，只有这个办法啦！”
狗蛋：“把咱们山里的土特产拉到城里去卖！”
孩子乙：“也可以进城打工嘛！”
石美芹：“走，咱们去问问姜海龙，在城里做什么赚钱快。”
石虎：“那是个少爷秧子，问他怎么花钱快，那倒还差不多。如今医院等着要钱，我们别
在这儿瞎耽搁工夫啦！有胆量的跟我走，婆婆妈妈的去找姜海龙！”
几个男孩子也跟着石虎而去。狗蛋犹豫了一下，也起身跟着跑了。
石美芹着急地：“石虎！石虎！石——虎！”
石虎却连头也不回，带着那几个男孩子向镇口走去。
79 奶奶堂屋／日／内
姜海龙在房间里匆匆地收拾行装。
奶奶走了进来：“海龙，你这是干啥？”
姜海龙：“回城！”
奶奶：“回城？回城去找谁？”
姜海龙：“谁给钱就找谁！”
奶奶：“我怎么听着怪新鲜的？你又不缺钱花！”
姜海龙：“王老师是因为我摔伤的，如今连医疗费都交不上，我不能不管。”
奶奶：“小活祖宗，这可不是你管得了的。我啄磨着，公家不会不管王老师的。”
姜海龙：“校长都急得团团转，您知道吗？”
奶奶：“可……可你不能不上学啊？”
姜海龙：“老师都没了，还上什么学啊！”拖着拉杆旅行箱就往门外走去，“奶奶，我走啦！”
奶奶急忙追上去：“小活祖宗，你怎么说走就走哇！站住！你给我站住！”
80 石虎家后院／日／外
石虎扛着一口袋核桃，偷偷溜到后院，隔着墙把口袋扔了出去。然后爬上院墙，翻出了墙外。
81 农家院落／日／外
姜海龙拖着拉杆旅行箱从门里走出来。
奶奶追上来一把拉住他：“海龙，你可不敢乱来！叫你爸爸妈妈知道了，非气疯了不可！”
姜海龙：“爸爸说，男子汉办事要果断，拿定了主意就去做！”
奶奶死死地拽住拉杆旅行箱：“不行！我决不放你走！”
姜海龙：“奶奶，我又不是上前线打仗，您怕什么呀！”
奶奶：“你爹妈把你交到我手里，万一你在外面磕着碰着，我怎么向你爹妈交待？”
姜海龙：“奶奶，我不会出事的！”
奶奶上前一把抓住旅行箱的拉杆：“那也不行！”
82 小镇巷口／日／外
石虎和狗蛋等几个孩子各自扛着口袋，探头探脑地溜出了巷口。
83 农家院落／日／外
正当姜海龙和奶奶争执不下的时候，石美芹和同学们涌进了院门。
石美芹：“姜海龙，你这是……”
姜海龙：“我不能叫石虎看我的笑话，我回城里找钱去！”
奶奶：“你们快劝劝他吧！他一个小孩子家，怎么能一个人出远门呢？”
石美芹向姜海龙使个眼色：“奶奶说得没错儿，你怎么能一个人出远门呢？”
姜海龙松开拉着旅行箱的手，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奶奶仿佛得胜了似的，赶忙拖着拉杆旅行箱走进了屋里。
石美芹小声地：“你好傻，就算进城去弄钱，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地走哇！”
姜海龙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我考！”
84 盘山公路／日／外
一辆四轮挂兜拖拉机，“嘣嘣嘣”地行驶在盘山公路上。车厢里，坐着以石虎为首的几个男孩子，他们个个都显得十分兴奋。狗蛋伸手从一个口袋里抓出一把大枣刚要吃，被石虎一把夺过来，又放进了口袋里。
石虎：“你们听着，这些核桃、木耳和大枣，是拉到城里卖钱的。谁要敢偷吃一个，就是
存心想害死王老师！”
同学甲：“石虎，你说咱们偷偷往城里跑，学校知道了咋办？”
同学乙：“管它呐！救老师要紧！”
石虎：“咱们这次进城，不比跟着爹妈逛庙会。我们每个人的肩上，都扛着重要的使命。
解放军有三大纪律，我们也要有规矩。无论是哪一个，都要服从命令听指挥，谁也不准单独行动。做不到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狗蛋：“我们拥护你当领头羊，你爬山我们也爬山，你吃草我们也跟着吃草！”
同学甲：“只要你不领着我们干坏事，都听你的！”
石虎：“我正是怕你们干坏事，到处乱跑，才想当司令的！”
众孩子闻听，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拖拉机沿着盘山公路“嘣嘣嘣”地向前驶去。
85 小镇街口／日／外
以石美芹、姜海龙为首的十几个孩子，从四面八方奔来，悄悄地会聚在镇口。
石美芹：“都准备好啦？”
众孩子七嘴八舌地答应着。这时候，奶奶和几位家长不放心地匆匆赶来。
石美芹灵机一动：“集合！”
众孩子立时排成一队。
石美芹：“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排成一队的孩子们，响应口令，大声地报数。围在一旁的大人们，狐疑地注视着、议论着，谁也摸不透孩子们玩的什么把戏。
石美芹：“向右转！齐步走！”
孩子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唱着歌，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走去。
奶奶慌忙追上来，一把拉住石美芹的手：“闺女，你们这是去哪儿呀？”
石美芹：“野外军训！”
奶奶：“军训？噢，是军训！”
孩子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渐渐走远了。几位家长围上来，站在奶奶身边议论纷纷。
奶奶：“瞧，这些娃娃，多像解放军！”
86 长途汽车站／日／外
盘山公路上，由远而近驶来了长途汽车，在汽车站停了下来。藏在草丛中的孩子们，蜂拥而上，麻利地登上了长途汽车。
长途汽车开动了，沿着盘山公路驶去。
87 长途汽车／日／内
孩子们坐在长途汽车上，嘻嘻哈哈地笑着、闹着，非常开心。
石美芹：“姜海龙，到了城里，全看你的啦！”
姜海龙：“没问题！”
孩子们高兴地唱起了歌。
88 盘山公路／日／外
挂兜拖拉机“嘣嘣嘣”地沿着盘山公路行驶着，敞篷车厢里的石虎等同学们，舒舒服服地半躺着又说又笑。
石虎：“别看姜海龙走路鼻孔朝天，玩真格的，他就变成屎克螂啦！”
狗蛋：“石美芹也是屎克螂？”
石虎：“哼，她这会儿恐怕在哭鼻子吧！”
说话间，长途汽车追了上来。只见石美芹、姜海龙等同学，正将脑袋探出车窗，大声呼喊着石虎等同学的名字。
狗蛋：“他……他们！”
同学某：“他们赶到咱们前边去啦！”
石虎：“怕什么？是骡子是马，还没开始遛呐！”
倾刻之间，长途汽车远远而去了。
89 城市闹市区／日／外
石虎等几个孩子扛着装有核桃、木耳、大枣的口袋，来到马路边东瞧西看。
狗蛋：“石虎，这儿让不让卖？”
石虎：“把口袋打开，吆喝两声试试。”
口袋打开了，可是几个人你推我搡的，谁也不好意思吆喝。
石虎几次张开嘴，却都没有喊出声来，不禁摸摸脖子：“平时见人家卖东西的，吆喝的挺顺溜儿。怎么到了咱们嘴上，就喊不出声来了呢？”
狗蛋：“其实，也不一定就非得吆喝。集市上不吆喝，也照样卖东西。”
石虎：“嗯，说得有道理。”
同学某：“这么大的地方，去哪儿找集市啊？”
石虎：“鼻子下边有张嘴——问呐！”
一个留着小黑胡儿的年轻人，蹬着三轮板车闯进画面。
石虎：“叔叔，跟你打听个事儿！”
小黑胡操着南方口音：“啥事儿，说吧！”
石虎：“去集市怎么走？”
小黑胡看了看口袋里的核桃、木耳和大枣：“你们想把这些东西弄到集市去卖？”
石虎：“是！”
小黑胡：“想不到大人向钱看，娃娃们也向钱看。”
石虎：“我们可不是跑小买卖的！我们的老师为救同学受了重伤，所以我们才弄些土特产
来城里卖，给老师凑医疗费。”
小黑胡：“哈，原来是一群小雷锋！把东西搬上车吧，我送你们去！”
几个孩子闻听，高兴地把几袋土特产搬上了三轮板车。
小黑胡一挥手：“都坐上来吧！”
几个孩子高兴地一拥而上，把个三轮板车挤得满满的。小黑胡打了一声唿哨，蹬起三轮板车风一般地向前驶去。
90 街道／日／外
三轮板车在马路上转了几个弯儿，在一处收费公厕前停下了。
小黑胡：“想撒尿的赶紧去，集市上没厕所。”从衣袋里掏出两元钱递给石虎，“这是收费
公厕，没钱不叫进，拿去！”
石虎犹豫不决地：“这……这撒泡尿还要钱？”
小黑胡：“我是看你们几个都是小雷锋，所以才助人为乐。快去吧，别瞎耽误工夫！”
石虎等同学，一窝蜂地跑进了厕所。
91 公厕／日／内
几个孩子好奇地打量着厕所里的设施，有的光顾玩烘干器竟忘了撒尿。
同学某：“啧啧，管洗脸盆，还管预备香胰子！”
狗蛋：“我的奶奶，这毛房比我家厨房还干净！”
石 虎：“别丢人现眼啦！毛房再干净，也是屙屎撒尿的地方！”
几个孩子哄笑着向门口走去。
92 公厕／日／外
几个孩子说说笑笑地走出公厕门口，不由得一下子都愣住了。留小黑胡儿的家伙连同他的三轮板车，统统不见了。
石虎气得大叫：“我们受骗啦！”
93 街道小广场／日／外
姜海龙、石美芹等一伙同学，在街道的小广场上搞开了募捐活动。一个方纸盒的上面，写有“募捐”二字。旁边的大牛皮纸上，书写着醒目的几行字：“我们是大山里的孩子，为了给因救同学而受伤的老师筹集医疗费，来到了这座美丽而陌生的城市。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请你们伸出热情的手，帮帮我们的老师吧！”
过路的行人，纷纷掏腰包，把钱投进了方纸盒里。两名守候在方纸盒旁的同学频频鞠躬，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两个城里的学生一看见了姜海龙，便高兴地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学生甲：“姜海龙，你怎么跑乡下去啦？”
学生乙：“同学们可想你呢，什么时候回来？”
姜海龙：“先别问这些，能不能帮帮我们？”
学生甲：“没问题！”
以石美芹为首的几名同学，在为围观的群众表演节目。那童稚的歌声，令人感动：
我的家就在大山的那边
山清水秀并不遥远
那里虽然没有高楼大厦
却有连绵起伏的山峦
那里虽然没有笔直的大道
却有弯弯的小河流过家园
每当想起美丽的乡土小路
我的心都会充满怀念
为了美好的明天
我会更爱家乡的大山
歌声中，姜海龙、石美芹等同学在放声歌唱；
歌声中，王老师背着石美芹艰难地向山上爬去；
歌声中，姜海龙在山坡上追赶高级轿车的慢镜头；
歌声中，路人纷纷向募捐箱中投入钱币。
94 街心花园／日／外
石虎等同学围坐在草地上，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石虎：“这城里人怎么就这么坏！”
同学某：“听那家伙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狗蛋：“石虎，千错万错，错在咱们警惕性不高。眼下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回去，另
一条路是找石美芹和姜海龙他们。”
石虎：“两条路都不能走！”
狗蛋：“那怎么办？”
石虎：“打工！”
95 学校操场／傍晚／外
叔叔搀扶着奶奶走进校门，看见操场上已经聚集了好多家长。他们围在校长室门前，一个个焦急万分的。
校长：“各位家长，孩子们集体出走，可能跟王老师受伤住院有关。学校已经及时向县教育局做了汇报，而且引起了县委县政府的高度关注。县领导责成公安机关，务必尽快找到孩子们。”
家长们议论纷纷。
96 闹市区／夜／外
这是小吃一条街，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姜海龙、石美芹等同学，抱着募捐箱沿街走来。那琳琅满目的各种小吃，诱惑着他们。几个孩子情不自禁地站住了，眼巴巴地瞅着大吃特吃的食客。姜海龙忧郁地望着几个同学，下意识地将手伸进了募捐箱。
石美芹默默无语地注视着姜海龙。
姜海龙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又将伸进募捐箱的手悄悄地抽了出来。几个孩子使紧地闭上了眼睛，咽了几口唾沫，毅然决然地转身向前走去。
姜海龙：“石美芹，给同学们每人买一支羊肉串吧！”
石美芹：“不！”
姜海龙：“长这么大，头一次谗得直流口水！”
石美芹：“其实，我也谗得快顶不住啦！可是一想到王老师，就是给我再好吃的，也咽不
下去了。姜海龙，你家离这儿还远吗？”
姜海龙：“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了。”
石美芹：“石虎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97 街道／夜／外
马路边上停着几辆小轿车，一群孩子争先恐后地在洗车。石虎和他的几个同学，也混在这群孩子中间。
一个满身污秽的大个子男孩儿，气势汹汹地来到石虎跟前：“你们是从哪儿来的？竟敢抢老子的生意！”
石虎：“什么老子不老子！都凭力气挣钱，谁抢你的生意啦！”
男孩儿把袖子往上一捋：“妈的，你还敢犟嘴！”
石虎毫不示弱地把水桶往地上一扔：“想动手打架吗？”
于是，男孩儿和石虎在便道上厮扯起来。一群孩子围在周围又喊又叫，连开车的司机也凑过来看热闹。男孩儿渐渐不支，只得甘败下风。石虎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渍，虎视眈眈地看着大个子男孩儿。
男孩儿：“好小子，算你有种！这洗车的生意，让给你一半！”
98 奶奶堂屋／夜／内
叔叔陪着心神不定的奶奶坐在炕边。
奶奶心急火燎地：“天都黑了，海龙咋过夜呀？”
叔叔：“您别着急，又不是海龙一个人，他们会有办法的。”
99 姜海龙家／夜／内
十几个孩子坐在方厅的地毯上，认真地数着钞票。石美芹端着一锅煮好的方便面，姜海龙抱着一摞碗，正从厨房里走出来。
石美芹：“都歇歇吧，开饭啦！”
孩子们一下子围上来，迫不及待地往碗里盛面，显然一个个都饿极了。他们贪婪地吃着方便面，连锅里的汤也没有剩下。
姜海龙：“奇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方便面这么好吃？”
孩子们“轰”地一声都笑了。
石美芹：“同学们，我们的活动范围，只准在这个方厅里。别的房间，谁也不许去。”
同学丙：“睡觉呢？”
石美芹：“也在这儿。”
孩子们又“轰”地一声都笑了。
石美芹：“姜海龙是偷着打开房门的，我们要是弄脏了屋子，多对不住人家啊！”
姜海龙：“没关系，爸爸妈妈知道了，不会说我的！”
石美芹：“我们是集体行动，所以要像解放军一样，不动群众一针一线。”
同学丙：“那锅方便面，可比‘一针一线’大多啦！”
姜海龙：“那是我心甘情愿犒劳大家的。厨房还有一箱子，明天接着吃！”
孩子们高兴地鼓起掌来。
100 闹市区／夜／外
鳞次栉比的店铺，陆陆续续地熄灭了灯。宽阔的马路，显得十分宁静。
101 建筑工地／夜／外
这是尚未交工的住宅小区，一幢幢无人居住的楼房屹立在夜色之中。十几个孩子的身影，偷偷地溜进了楼房。
102 姜海龙家／夜／内
昏暗的方厅里，女孩子们睡在小床上和沙发上，男孩子们都睡在地铺上。他们奔波了一天，此时一个个睡得十分香甜。
103 住宅楼毛坯房／夜／内
十几个疲惫不堪的孩子，横七竖八地蜷缩着躺在阴凉的水泥地上，呼呼大睡。石虎坐在墙根，背靠着墙壁，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月亮。大个子男孩儿凑过来，坐在石虎的旁边。只见他从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递向石虎。石虎摇摇头，大个子男孩儿便自己点燃了一支。
男孩儿：“从哪儿来的？”
石虎：“山里。”
男孩儿：“爹娘离婚啦？”
石虎：“你想哪儿去啦！”
男孩儿：“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啦？”
石虎：“我们几个进城赚钱，可不是为了养家活口。”
男孩儿：“那是为了什么？”
石虎：“说你也不信。”
男孩儿：“说说看！说说看！”
石虎：“我们的老师因为救同学，自己受了重伤。为了帮助学校给老师交医疗费，我们才
进城打工的。”
男孩儿：“还有这种事儿？”
石虎：“骗你是小狗！”
男孩儿一下子把头枕在膝盖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石虎：“你……你怎么啦？”
男孩儿：“我们几个都是没人要的孤儿，全靠自己养活自己。我们……多想有个老师，多
想有个学校啊！”
镜头移向窗外的月亮。
104 楼房阳台／日／外
朗朗的月亮幻化成火红的太阳。
姜海龙和石美芹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城市一隅。一群鸽子从他们的眼前飞过。
石美芹：“你说说看，石虎他们还会在城里吗？”
姜海龙：“他像头犟牛，不会空着手回去的。”
石美芹：“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他们还在城里，这一夜又会睡在哪儿呢？”
姜海龙：“这样吧，你们去募捐，我去找石虎他们。”
石美芹：“还是让我去吧！”
姜海龙：“这城里的农贸市场很多，你哪有我熟悉。”
石美芹：“我……我是怕……”
姜海龙：“怕什么？怕我再跟石虎吵架？”
石美芹：“姜海龙，我能说一句公道话吗？”
姜海龙：“当然能了，说吧！”
石美芹：“你跟石虎闹意见，老师和同学们都挺着急。尤其是王老师，不但批评了石虎，
而且还叫他主动向你认错。我总觉得，石虎虽然有不对的地方，可你也有错。同学之间闹点小别扭，有什么说不开的呀？我想，虽说王老师如今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可她的心里，一定还在为你跟石虎的事着急呢！”
姜海龙：“石美芹，我向你保证，一定不辜负王老师！”
石美芹点点头，笑了。
105 农贸市场A／日／外
宽敞的大厅里，一排排的货摊十分整齐。姜海龙走在人群中，东张西望。
106 农贸市场B／日／内
露天的农贸市场很大，货色齐全，琳琅满目。姜海龙信步来到卖土特产的摊位前，东张西望。留小黑胡的那个家伙，正在叫卖骗来的核桃、大枣。
姜海龙：“叔叔，你见过几个卖土特产的学生吗？”
小黑胡做贼心虚地：“你怎么知道我见过他们？”
姜海龙：“你真的见过他们？快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小黑胡：“没见过！没见过！我为什么见过？”
姜海龙：“没见过就没见过，凶什么？”
小黑胡眼珠滴溜溜地一转：“我要是告诉你，你给我多少好处？”
姜海龙从手腕上解下电子手表：“这块表是变色的，值一百多块钱。行不行？”
小黑胡接过电子手表左瞧右看。
107 街头洗车点／日／外
石虎带领着几个同学正在卖力地洗车，大个子男孩儿在同伙的簇拥下，向石虎这边走过来。
男孩儿用力拍拍石虎的肩膀：“哥儿们，我们走了，这块地方让给你们啦！”
石虎：“你们要去哪儿？”
男孩儿：“城市这么大，重新找块地盘，照样儿！”
石虎：“不，你们不能走！”转向自己的同学，“咱们走！”
男孩儿一把拽住石虎：“瞧不起我们是不是？”
石虎：“我们徊能抢你们的生意！”
男孩儿：“这点小意思，也是我们对你们老师的一份心意。愿你们赚足给老师看病的钱，
早点回到学校去。再见！”
大个子男孩儿向石虎敬了个美国式的军礼，然后带着一帮伙伴儿扬长而去。石虎和几位同学，感动地望着渐渐远去的那帮小伙伴儿。
姜海龙匆匆走来：“石虎！”
石虎回过头来，眼睛不由得一亮，默然地注视着。
姜海龙高兴地：“我总算找到你们啦！”
一辆小轿车驶来，在便道边停了下来，司机从车窗探出脑袋：“嘿，洗车！”
石虎等同学忙撇下姜海龙，提着水桶，端着脸盆，跑到轿车前颇卖力气地干起活来。姜海龙犹豫了一下，也捋起袖口干了起来。
108 街道小广场／日／外
石美芹等一伙同学，在街道的小广场上继续募捐。
这时候，姜海龙的两位同学带领着一群佩带红领巾的学生们涌来。他们很快就摆开了阵势，吹起了小号、敲起了军鼓。募捐的气氛，一下子被推上了高潮。看热闹的群众，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再加上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又是拍照又是录相，石美芹等一伙同学立时成了新闻人物。
石美芹慌得连连摇手：“别，别照啦！这主意不是我出的，是……姜——海——龙！”
109 街头洗车点／日／外
小轿车擦洗得干干净净，司机递给石虎10元钱，开车走了。姜海龙满头大汗地一屁股坐在便道牙子上，抓起水瓶就“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
狗蛋讨好地：“姜海龙，累不累？”
姜海龙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不累是假的，能赚钱是真的。想不到你们这里也干得红红火
火！”
石虎：“你们在哪儿赚钱？”
姜海龙：“在小广场募捐。”
狗蛋“募捐？募捐不就是伸手跟人家要钱吗？”
石虎：“我宁愿在这儿出苦力，也不去当叫化子。”
姜海龙：“募捐可不是当叫化子！石美芹她们又是唱歌、又是跳舞，连嗓子都哑了，不比
在这儿洗车轻松。她一直就在惦记着你们，跟我去见见她吧！”
石虎：“不行，这儿的活儿谁干？”
姜海龙：“那就叫她来？”
石虎：“你去告诉她，我们都挺好，各忙各的吧！”
姜海龙：“你们晚上睡在哪儿？”
石虎：“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有住的地方。”
姜海龙：“不信任我？”
又一辆轿车驶来，司机大声呼喊着：“洗车的，快点儿！”
狗蛋等几个孩子赶忙向新来的小轿车围过去。姜海龙刚要抬步，被石虎一把拽住了。
石虎：“姜海龙，意思意思就得了，那不是你干的活儿。再说，石美芹她们也需要你照应，
快回去吧！”
姜海龙：“你还那么讨厌我是吗？”
石虎：“不，我是真心请你去照应石美芹她们的。”
姜海龙无奈地点了一下头：“好吧！”说完，姜海龙恋恋不舍地转身而去。
石虎：“姜海龙！”
姜海龙站住了，默默地看着石虎。
石虎用手一指不远处尚未完工的楼房：“我们就住在那儿。不过，不要告诉石美芹。”
姜海龙默默无语地点点头，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110 姜海龙家／夜／内
方厅里，孩子们围坐在一起边吃方便面，边兴趣盎然地看电视。
电视画面：石美芹等同学在小广场上募捐。
111 校长办公室／夜／内
校长正在着急地打电话：“两天啦！已经两天啦！孩子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急得满嘴都是泡！”
画外音：“校长！校长！”
校长有些胆战心惊地：“谁……谁呀？”
教务主任闯了进来。
校长有些紧张地：“又出什么事啦？”
教务主任：“王老师醒过来啦！”
校长惊喜过望地：“真的?!”
教务主任：“孩子们也有消息啦！”
校长：“他们都在哪儿？”
教务主任：“城里！”
校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教务主任：“他们都上电视啦！”
校长高兴地：“啊？快走！快走！”
教务主任：“去医院？”
校长：“快去看电视！”
112 姜海龙家／夜／内
电视画面：看热闹的群众，将募捐的学生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又是拍照又是录相。石美芹慌得连连摇手：“别，别照啦！这主意不是我出的，是……姜——海——龙！”
正在观看电视节目的孩子们，开心地笑着。
113 校长办公室／夜／内
电视画面：一群佩带红领巾的学生们涌来，很快就摆开了阵势，吹起了小号、敲起了军
鼓。募捐的气氛，一下子被推上了高潮。
旁白：“……老师为了救学生，摔成重伤。而学生为了救老师，辍学搞募捐。其精神虽然
可佳，但做法却与我们的教育方针大相径庭。这足以说明，我们的教育制度还存在着不尽人意的地方……”
校长掏出手帕擦拭着满头大汗：“惭愧！惭愧！”
114 姜海龙家／夜／内
孩子们围坐在一起仍然兴趣盎然地看电视。
石美芹：“咦，姜海龙呢？”
115 住宅楼／夜／内
姜海龙打着手电，走在黑古隆冬的楼梯上。
116 住宅楼毛坯房／夜／内
石虎和几个同学蜷缩着躺在阴凉的水泥地上。
石虎：“这房子，怎么比山洞的风还大？”
狗蛋：“风大倒不在乎，可这肚子轱辘辘的叫人怪难受的。”
石虎：“要问打工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把裤腰带勒紧点儿，不就挺过去啦！”
117 住宅楼／夜／内
姜海龙打着手电小心翼翼地走着，自己的身影映在墙上，显得有些恐怖。他几次停下来向身后张望，生怕有什么东西在跟踪自己。只顾得往后张望，竟不知不觉地走到尚未封闭的工程运料口，差点掉下楼去。
118 住宅楼毛坯房／夜／内
石虎冷得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来：“这风怎么直往骨头缝里钻？”
其他几个同学也翻身爬了起来。
狗蛋：“石虎，给讲个鬼故事吧，提提神。”
石虎突然压低声音：“听，鬼真的来了。”
几个同学果然听到有“沙沙”的脚步声，顿时吓得挤成了一堆儿。
这时候，一道手电的光束扫了过来。光环中，罩着一个人的身影，那是姜海龙。
石虎紧张地：“谁?!”
姜海龙：“石虎，是我——姜海龙！”
同学们忽地都坐直了身子。
石虎：“你来干什么？”
姜海龙：“给你们送吃的来啦！”
同学们闻听，高兴地“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大家七手八脚地从姜海龙的手里接过食品，大口大口地吃着。
同学某：“姜海龙，你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狗蛋：“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就把皮带给嚼啦！”
石虎：“别说那没出息的话！”
姜海龙：“你们别在这儿硬挺着啦，跟我走吧！”
石虎：“去哪儿？”
姜海龙：“去我家。石虎，我是诚心诚意来接你们的。我知道你们为了老师，再苦也不怕。
可是，我那里既然有地方住，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受苦呢？石虎，过去咱俩闹别扭，都是我不对，我不该把自己看得比别人更重要。”
石虎：“姜海龙，别说了，我们跟你走！”
119 姜海龙家／夜／内
石美芹等同学在铺床打地铺。门开了，姜海龙、石虎等同学走进来。
石美芹高兴地：“石虎！”
屋里的同学们一下子都跳了起来，扑向进来的同学。大家拥抱在一起，高兴的又蹦又跳。
石美芹：“石虎，这两天你们钻到哪儿去啦？你瞧瞧，一个个都跟泥猴似的！”
石虎故意叉开话题：“听说你们这两天收获不小，真不简单！”
石美芹：“这主意是姜海龙想出来的，咱们给他记个头功怎么样？”
姜海龙：“不，这头功应该记给石虎他们。住那么苦的地方，他们也没有打退堂鼓，那才
真的不简单呐！”
石美芹高兴地笑了：“这庆功会还是留着回去开吧！石虎，你们先去卫生间洗一洗，我去
给你们煮方便面。”
石虎从怀里掏出大把钞票：“这是我们洗车挣的钱，交给班里吧！”
石美芹双手捧着那堆钱，眼里闪着泪花。
120 高楼大厦／日／外
一轮红日从高楼大厦的上空冉冉升起。
121 街道／日／外
一辆印有“××县教育局”字样的中型客车，在宽阔的街道上疾驶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和霭可亲的校长。
122 住宅小区／日／外
从一幢楼房里，走出了石美芹、姜海龙和石虎等同学。
石美芹：“石虎，跟我们一块去募捐吧！”
石虎：“你们的人已经够了，我们还是去洗车吧。”
姜海龙：“石美芹，我有个建议。男同学都去洗车，女同学去募捐。”
石美芹转向同学们：“大家同意吗？”
男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喊着：“同意！”
画外音：“我不同意！”
同学们齐刷刷地扭脸望去。
石美芹惊异地：“校长?!”
校长带领着教务主任等人大步来到同学们中间。
校长：“同学们，为了帮助学校解决老师的医疗费，你们不但积极想办法，并且还付诸了
行动，我代表学校和老师感谢你们！但是，你们是学生，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学习。学校和老师的最大心愿，就是盼望你们取得优异的学习成绩，这要远远胜过你们帮助学校解决老师的医疗费啊！同时，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王老师已经醒过来啦！”
孩子们高兴地雀跃欢呼。
校长：“同学们，县教育局委派我来接你们，大家快上车吧！”
123 盘山公路／日／外
县教育局的中型客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124 小镇／日／外
小镇街口，王老师、奶奶、叔叔以及很多家长和老师们，热烈欢迎凯旋而归的学生们。石美芹、姜海龙和石虎等同学们，扬着双手，欢笑着向欢迎的人群跑来。
定格。
（全剧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