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所唤醒的

1　

谈论一条河

从她托举的桥说起

一桥到四桥，每座桥都是

这座小城精心描画的眉

下面清澈的眸子会讲故事

会唱大别山小调和山歌

唤醒一条河的是两岸

轻柔摇曳的垂柳

还有穿过桥或沿着小潢河

匆匆的脚步，那些脚步是

通往各教室的

每个清晨小潢河唤醒的

是分布在两岸的教室里的读书声

稚嫩，甘甜、铿锵且坚定

2

每条河都可以喊一声妈

小潢河妈妈中是最温柔

历经磨难那最深重的一个

那些缺衣少食的日子里

拖着严重缺钙又贫血的身体

一手牵着洞坪，一手牵着农林

领着一群更小的孩子

把他们都放在视线所及的地方

听孩子们读书，自己

独自咽下生活中的所有磨难

春天摘茶叶捋金银花

夏天上山挖药材秋天打野菊花卖点钱

换来孩子的笔和本

妈妈从来不说手被荆棘划伤多少次

从山上滚下来多少回

一到冬天手上就缠满止疼膏

以防皴裂的手指渗出血来

如今每个采茶的日子

妈妈还是天不亮就赶往香山

不再是为了挣点小钱为孩子买笔和本

因多年来的风湿和后遗症

依河而居的我们的左邻右舍

不再热衷出国劳务输出

招商引资建成的本地工厂

消解了几代人的乡愁

3

晚八点。站在彩虹桥上

可以摸到这座城的脉搏

从南到北的动脉温润真切

是静默的，也是奔腾不息的

直达每个人的心脏

无法判断与秦淮河的水哪个更凉

游弋在河水中的灯光

都是温暖的，现代的

月亮是崭新的，经过岁月打磨过

我它用来照见山水红城的新妆

4

每晚沿河散步成为戒不掉的瘾

从博物馆出发，沿河北上

化肥厂造纸厂已淡化成名词

在历史变迁中

京九铁路，大别山干部学院、涉外学院

越来越接近现代文明

日日找寻的

与流水的方向契合的

还有多少散落在这块土地

在某个角落

等待与发现，憧憬着

守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