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炉烟暖岁猪鸣

猪年即将来临的2019年新年前夕，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市政府办公室买好二十多床新疆棉被，学伟主任带领我们驱车冒着寒风，翻山越岭，舟车劳顿，到万源市大沙镇青山村慰问贫困户，山山梁梁，树林枝枝丫丫雪雪白白映入眼帘。真是：青山飘雪写春信，寄与乡村缺衣人；踏雪田间祈丰年，群山白头为苍生。我来到联系户陈大哥家里，祝福他们全家新年幸福，一起谋划来年的致富措施。

我提着棉被和保暖内衣到了他们家，见两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吃的是铁罐干饭，里面煮的是大米和洋芋，用竹蒸笼蒸了六碗粉蒸肉，当天中午只吃一碗，剩余五碗以后每天中午吃一碗，饭桌上摆着用铁锅烧的小菜汤，配有自己腌制的咸菜，夫妇俩正津津有味的吃着。他们两位特别高兴，热情地问我们吃饭没有，我说我们已经吃了，我看你们吃的什么。陈大哥的家属说，我们家的肥猪是熟食喂养，没有饲料，你们下次来提前说，我准备好蒸肉，烧个酥肉汤，你们放心大胆地吃。我们哈哈大笑说，谢谢大哥大姐，下次来一定吃你家好吃的蒸肉，飘香的铁罐饭，好喝的小菜汤。陈大哥告诉我们，他们两人每天中午还喝二两酒，他家属只喝一两口，剩下的他喝完。我问他一天吃几顿，是不是赶二五八（大巴山一带把冬天吃两顿饭称为赶二五八），他说下午还要下地干活，要赶三六九（即吃三顿），你们不要客气嘛，下回一定来我家来吃饭。我们坐在正方形火笼坑边的长木板凳上，你一言我一语拉着家常，像乡村里你来我往走亲戚一样亲热。看到他家里有很多条子苞谷，大家就一起帮他抹苞谷，边摆龙门阵边抹苞谷，越说越温暖，越说越高兴，夫妇俩的致富热情和致富精神也越来越高。三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问他们想通过什么渠道致富，他说他们有养牛的技术，适合养牛。我把他们的致富愿望告诉了村支部第一书记，帮他家解决了产业周转金一万元，他们用勤快的双手种了四亩烟叶和玉米水稻等农作物，养了六十多只土鸡。他说邹老弟你放心，现在有党的好政策，郭市长又帮助我们把盼望了几十年的通村公路修好了，现在入院到户都通了水泥路，有你们来帮助，我一定能越来越富裕。

他骄傲地告诉我们，今年喂了三条肥猪，自家吃了一条，卖了两条，收入6600多元；喂了一头大牛，下了一头小牛，小牛卖了9000元；养土鸡60余只，卖了6000多元；种烟收入4800元，收入26000多元；纯收入15000多元，家里富裕了。党的扶贫政策好，我们全家脱贫致富了，为了美化环境，我家自己拿钱面平了两个混凝土院坝，夏天可以乘凉，秋天也可以晒粮食了。现在环境好了，走路时鞋子和裤脚边再也不会像原来粘上稀泥巴弄脏了，几个孙子回来了也有个地方好耍些。  

他们夫妇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乡间有句俗语说“穷不丢书，富不丢猪”。我们家里的玉米多、红苕多、洋芋多，种的小菜萝卜也多，人勤快一点，再扯一点野猪草，来年还是用熟食喂三头大肥猪，不喂饲料，有太阳的时候，还把猪放出来晒一晒，跑一跑，猪肉都是原生态的，自家吃一头，对外卖两头。看着他家周围外部环境的大变，屋内摆设整齐有序，大寒天气里穿着朴素整洁衣服，女主人家围着花围裙，喜悦荡漾在脸上，全家人洋溢着精神抖擞的气息，我们内心喜悦满满。

连绵起伏大巴山里面的乡亲们，会根据各家各户的地理位置特点，选择喂猪、喂牛、喂羊、喂鸡等养殖业。想起我老家大山深处勤劳的母亲，集体劳动之余，喂养了一头母猪，每年下两窝，每窝六到十头不等，用苞谷、红苕、洋芋精心喂小猪两个月左右，肥滚滚的称为“双月猪”，就卖给其他人，换取的费用支撑我家日常生活开支和我们兄弟姐妹从小学到大学的读书费用。母亲起早摸黑，扯猪草割牛草，特别是人们进入甜蜜梦香的时候，她还在如豆的煤油灯光里宰猪草、切牛草。下雨天人们在一起摆龙门阵时，母亲还冒雨扯回来鲜活的猪草喂猪，她千辛万苦、艰难困苦地生活着，为了改善生活，再艰难也还要喂两头肥猪。当时的国家政策是交一个给国家，全家老小吃一头，叫卖一留一。养猪对我们家里来说特别重要，特别有记忆。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在相距老家三百公里外的大山深处，联系户陈大哥同样为了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同样勤勤快快喂了三头猪，不一样的是可以自愿卖两头猪挣钱，吃一头猪改善生活。的确，我国养猪的历史有八千多年了，猪肉对人类进化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人吃了猪肉能提高体力和智力。

屋外狂冷的寒风疯狂地吹着，像对所有的有生命的动物植物有天大的仇恨，扫卷残云般恶狠狠地吼着。屋内红红的火苗如朵朵盛开的鲜花，吐出的声音像唱着欢快的丰收歌儿。我们吃着饱满的南瓜米，看着火笼坑上方挂着的密密麻麻井井有序的猪排骨、猪长条子肉正在接受烟熏火烤，因为火苗和烟熏的作用，排骨和肉条子轻轻摇摆，微微起伏，猪尾巴像贴在肉上兴奋的感叹号，熏肉的场景仿佛一排排竖琴在演奏五线谱音乐，荡漾着林间小溪水潺潺轻松柔曼的旋律，鲜猪肉在乡村幸福的喜悦中变成香喷喷的大巴山红色腊肉。陈大哥笑着告诉我们，熏好的腊肉儿子要带到广东那边吃，新年后要给在城里读高中的孙子改善生活。这时周围不知是哪家传来了杀年猪时猪的叫声。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宋朝诗人陆游“最好水村风雪夜，地炉烟暖岁猪鸣。”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