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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旅行家邹玉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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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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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越夹金山

翻越夹金山

2018年6月11日下午,与我在成都约好的朋友苏强、刘伟他们开车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新朋友,泸州市人民医院的申燕医生。苏强说,申燕是他的好朋友,又是门对门的邻居,申燕来是为这次翻越夹金山做医务保障工作的。很快,安吉尔藏寨的女主人为我们烹饪好了香味扑鼻的藏家美食。她说,这只高压锅压的老母鸡用时两个多小时。美哉,美哉,藏区跑山老母鸡。

饭间,我们说起中午从红军小道出发准备今天登上夹金山的贵州省兴义市来的布依族朋友。“天下雨了,‘船老大’他们上得了夹金山顶吗?”,“有困难,山下落雨,山上降雪。”……“船老大”是“重走长征路联盟”的成员,他们是在苏强先生邀请我加入的这个群里获悉我们将在6月12号登夹金山的信息。于是,向单位请了几天假,从贵州开着越野车来,欲11号提前登上夹金山。

6月12号是1935年长征中的中央红军先头部队红一军团二师四团翻越夹金山的日子。“船老大”他们是要赶在这一天抵达中央红军与红四方面军会师的夹金山下的达维镇。

确实,“船老大”他们上山了,身负驴友重装。不过,我心里明白,硗碛乡到红军小道是15公里的路程,红军小道上夹金山是20多公里,全部上行。天晴,路好走,可是硗碛乡下雨,夹金山就在飘雪,气温极底,不是好玩的呀!尽管我告诉“船老大”11号天气不好,最好不要上去。但是,“船老大”他们由于时间原因,只能11号上顶,12号从达维返回贵州上班。

幸好,出发时“船老大”跟安吉尔藏寨经理说好,随时保持手机联系,约好12号一早开车去接他们回来。结果,半夜里“船老大”给安吉尔藏寨经理打电话来说,他们四人被困在了半山腰,有人生病了。

“船老大”他们没能登上夹金山,“船老大”重感冒,另外的也没了精气神。他们说,先是被蚂蟥吸血,后来雪花纷飞,冻得实在受不了了。

“船老大”他们带着遗憾与我们分别时说,广西、贵州的山我们都登上去了,这次夹金山翻船意料之外,但是相信我们会再来!话,说得很坚定。

“船老大”他们开车走了,苏强、刘伟、申燕和我开始准备今天翻越夹金山的行装。看着眼前的刘伟拿着登山杖,我一下子想到1988年五一劳动节那天与一位来陪同我翻越夹金山的报社记者杨文生的往事。

五月一日的夹金山,依然天寒地冻。我们怀着对红军特别的敬仰和崇拜,在南坡一洼阔地整好行装,腿上都绑扎着防雪布带,每人砍了一根木棍,作登山的准备。我们在硗碛乡找的向导是位胡子拉碴,混身裹着浓烈大山气的藏族采药人。他一大早就催促我和文生,必须在下午5点爬上山顶的“王母寨”,否则是有危险的。夹金山是中央红军长征时翻越的第一座大雪山,它南面宝兴的硗碛,北靠小金的达维,海拔高度为4500多公尺。雪后天空一片湛兰,仰头望去,宛若坐佛的夹金山威严苍寂。陡斜险峻的“之”字山路,如一幅巨大倒悬的扇子。路从坐佛的右胸盘旋伸延至他的肩头、耳垂,并顺耳垂豁口直抵最高峰“王母寨”。来自北坡的风,穿过扇形沟谷凄厉呤啸,积雪在烈日下悄悄融化,夹金山为一派浑浑沌沌的雾气锁罩。

我们一步一步地开始攀登,雪由踝至膝,说话太累,都低着头地往上行。也许是我们脑海塞满了关于夹金山坐下来就起不来的传闻,尽管是很累,也没有人坐下。文生是报社派来陪我翻山的。他一直落在我和向导身后,每走几步,他便停一会儿,待调匀呼吸再走。不久,文生就有些来不起了。他有气无力地在后面喊我,说他感到呼吸紧张,头昏脑胀,几次差点摔下去。我见文生脸色苍白,嘴唇乌黑,忙掏出西洋参让他含在嘴里。(我父亲是老中医,行前,他让我带上洋参,待过雪山喘不过气来时含在嘴里“吊气”)。

午后2点,我们爬到“之”字路豁口处,风聚起大片大片愤怒的雪向我们袭来。我也开始感到后脑疼痛,文生说他左手麻木,他扬起手让我瞧。文生的左手五指似爪,毫无血色,整个手臂瑟瑟颤抖,而唯一的解释就是高山缺氧的反应。近5点,我们终于艰难地靠近山顶“王母寨”。顺着不太陡的山脊望去,石头堆砌的“王母寨”前竖着几根插入云天的木杆,扬扬洒洒飘着破旧的白幡。四周是银色的世界,“王母寨”如同传说中的“诺亚方舟”,肃穆安祥地等待着我们。

“王母寨”汇集了好多传说。据说这里居住着一位“仙姑”,她能呼风唤雨,大凡上得夹金山顶的人都是托了她的庇佑,所以再勇敢的过山人都要送上香钱,以求“仙姑”保佑平安下山。

向导虔诚、恭敬地给“王母娘娘”磕了三个头,送上了香钱。文生似乎从向导的行动中悟到了什么,他也急忙给“王母娘娘”磕头,嘴里喃喃地祈祷,投了钱。

我想看看“王母寨”究竟是个啥模样,于是上到石堆的边沿。石堆间有个小小的洞穴,里面放着几块小石头,石头压着几根有些风蚀的红布条。洞里堆满了钱,这些钱都是过山人供给“王母娘娘”的香火钱。

向导早上就跟我们讲好,他只能送我们到山顶。分手时,向导再三叮嘱我们,下山的路仍很危险,人若掉进雪塘,就再也爬不起来做“肉包子”了。他还警告我们一定要沿着雪面堆放石头的地方走:“每隔五十米,有一堆石头”。

从山顶“王母寨”到达维的路程还有三十多公里,我们带的水喝光了,干粮也吃完了。为了赶路,下山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下小跑,不清楚摔了多少跟头。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耳畔只有河谷撕裂肺腑的咆哮声和远处的狗叫声。我挽扶着踝部带伤的文生,在山涧岩石凿开的小道上摸索下行,绝望和恐惧正一步步朝我们袭来。

夤夜,眼前突然闪过一点光亮,正前方一个黑影横卧在我们面前。同时,手电射向那黑影。啊,是一面石碑。我和文生已经顾不得混身伤痛朝石碑扑去,石碑上清晰地镌刻着十几个红色大字:中央红军与红四方面军会师地——达维。

这夜,文生好激动,他再三地对我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百炼成钢, 百炼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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