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是伊利市
走过通往布法罗的大桥,可我眼前又是190公路。190公路是高速公路,不许人行。我寻找半天周围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于是只好下大桥去问修桥的工人。工人一个劲地摸着下巴摇头,我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听不懂我的话呢,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路。最后我迫于无奈只好壮着胆子又走上了190公路,因为我现在特别需要的就是警察赶来帮助我。救星来了。从警笛呼叫的警车里跳下来两个年轻、高大、戴着墨镜、全副武装、满脸严肃,肌肉绷紧的警察。然而,警察询问,看过我护照签证之后,紧张的肌肉松弛了,伸过手来跟我握手,还给指明了应该走的路。
由于等待签证,我已经有些时候没有这样走路了,脚非常的疼。我一直在沿途寻找汽车旅馆,可是就是找不着汽车旅馆的影子,一直走到夜里九点才进了布法罗市中心,见到一家HOTEL。我已经顾不得去考虑钱的事了,只要能洗澡就行。不想一问房价,嘿,才四十五美元,跟汽车旅馆的价钱差不多。我感到意外,于是在服务台登记了二天。我想在布法罗多休整一天,也想看看这座城市的市容,轻松一下身心。可是,肚子里的空城计已经唱了很久,洗过澡已经是十点钟了。脚又疼,不吃又不行,就乘电梯下大厅去买食品、饮料。我转身回电梯,正好有人乘电梯下来,一个打扮十分妖艳的女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见我:“嗨”。我也礼貌地回了句:“嗨”。不想这一响应,妖艳女人突然转过身来想再次进入电梯。我一看不对头,一下明白了这个女人想做什么,赶紧关上电梯门,心慌得咚、咚直跳,回到房间还害怕走廊上有脚步声。
这天晚上,在离我住的HOTEL不远的市中心广场正在开城市音乐会,都是流行音乐,只见台上台下的人都很狂热地在那里摇摆。我被那些震耳欲聋的音乐刺痛耳膜放纵自我的摇滚起来。可是,想到明天还要继续下一站的行程,于是我哼着刚听会的流行曲,踩着摇滚的步调悄然地离开了人群。回到饭店,服务员迎面就跟我讲,今晚主唱是位在美国很有名气的黑人女歌手。
下一站是伊利市,我又上路了。照例,我又在街上问路。人们听说我要走去华盛顿,个个表情惊异。一个巴士司机听我说已经走了韩国、加拿大,连连摇头,他伸出的舌头半天都收缩不回去。
走着走着,天黑了。我见路边有一大块草坪,草坪中间有几棵大树,树中间蜿蜒一条石头小道。这儿是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我想在睡袋里美美地睡上一觉,养精蓄锐。天完全黑下来了。当我铺好雨衣正准备铺睡袋的时候,发现有灯光射了过来。一看,一辆汽车停在林间小路。我用手势打了个招呼,汽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两个小伙子,我跟他俩说,我从中国徒步走到这儿,因没有睡觉的地方,欲在此宿一夜,并把护照递了过去。一小伙子对我说,这儿睡觉可不安全,有小动物,而且这是私人地方可以用枪打你。小伙子问我有没有枪?我忙说,没有。俩小伙点头走了。没过多久,当我钻进睡袋,忽听有脚步声。我抬头一看,三个人影,还有一条大黄狗站在我跟前。原来那俩小伙子带着他们父亲来了。我自然伸手去睡袋里掏护照。老先生见状急呼:NO,NO!他以为我要掏枪。我把护照掏出,递给老先生。老先生在手电光下看我护照后说: “你需要帮助,请到我家里去睡觉吧。”可是我不想打扰人家,而且这么晚了。于是,我说,不打扰了,就让我睡在这儿吧。老先生问我,你喝酒吗?我给你拿点酒来。我告诉老先生说,不会喝酒,非常感谢,谢谢!这时,我送给老先生两套中国邮票。老先生的眼睛在手电光的强光下显得非常有神,他对我说:“你是我的朋友,现在你不去我的家里,那你就睡在这里,这儿都是我的。” 老先生用手指着周围一片说,没有人来打扰你了,你睡吧。老先生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指着俩小伙子说:这是我的大儿子,这是我的小儿子。
其实这晚我根本没有睡着觉,只是蒙着头在睡袋里躺着。小伙子说得对,的确有好多小动物,悉悉索索的声音老是在我周围一阵阵地来回走动,甚至有的小家伙还跳到睡袋上来。我就这么躺在睡袋里,耳朵始终无法休息,真有些后悔,先前应该答应老先生的邀请,至少能够放松一个晚上。眼看着天边发亮,小动物的走动也停止了,我才迷迷糊糊地进入睡乡。突然,我听见有汽车在远处停下,接着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还听见有塑料袋的声音在离我头很近的地方响了一下。我探头一看,是老先生在我身边放了一个袋子,里面有桃子、黄瓜、西红柿、矿泉水,还有三明治。我欲起身。老先生急忙拦住:别起来,别起来,好好睡觉吧。然后,老先生驾车走了。太阳出来了。我又背上背包上路。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怎么没有问老先生的名字?“我跟老先生素昧平生,可是老先生却诚心相待。是啊,老百姓就是老百姓,寒冷当中的一件保暖的衣服,黑夜当中的一盏灯,饥饿当中的一顿餐,这都能够使老百姓的心里得到慰藉和感悟。中美两国人民应该能够成为朋友,而且肯定能够成为朋友!”我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