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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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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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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母亲

对母亲的思念,我从未停止过。

在我的办公室,专门放有一双棉鞋,那是母亲在世时特意为我做的。她担心我脚冷,叮嘱我冬天在办公室就穿她做的这双老棉鞋。

在我的家里,有一张母亲与全家合影的照片,我一直放在老屋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去年我搬了新家,深怕天堂的母亲找不到我的新家,又郑重的把母亲“接”了过来,“请”她住进了我的新家。还是把有她的那张全家合影照片摆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为的是可以天天看到她。

在我的家里,还有一件更为珍贵的东西,那是已经泛黄了的三封信。那是母亲三十多年前写给我的,我一直小心的珍藏着,用牛皮纸包了又包,裹了又裹,藏在最干燥的地方,深怕它受潮,深怕那里面的文字丢掉一个!

那里面珍藏着母亲三十年多前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那是母亲对远行他乡儿子的叮咛,那是一个农村母亲对孩子时时的牵挂!

三十多年前,我在贵定读师范,母亲给我写过几十封信。只可惜,工作后多次搬家,不小心弄丢了大部分,现在珍藏着的,仅有三封了。

几乎每一个月,那时的我都会收到母亲您的来信。这些信,在那时就是我心灵的按摩师,不断地给我安慰鼓励。

在外读书的那三年,一边是学校老师的教诲,一边是来自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信中母亲多次提醒我,注意外出安全,注意与人为善。

母亲在信中,从来都只报喜不报忧。因父亲长年在外谋生,母亲独自一人在家,忙里忙外,日夜操劳。曾因积劳成疾而住院,但母亲坚决不让父亲告诉我,说怕我担心,怕影响我的学习。

清楚的记得,母亲给我写来第一封信。

信里说:“你讲到和同学语言不方便,过一些时间就好了。最后,我希望你不要有悲观情绪,在学校有亲爱的老师,有亲如弟兄姊妹一样的同学,你的生活应该是愉快的。你如果饭不够吃,你爸爸给你的钱,你来解决吧。记住:不要饿肚子!……还有,你千万要爱护眼睛,不要下河洗澡,不要随便上街玩,不要做危险的体育活动……1986年9月18日。”

这是我第一年刚到外地求学,人地生疏,又带着眼伤,非常想家时收到的母亲写给我的第一封家信。

母亲担心我吃不饱,正如现在的我担心十八岁的儿子一样。母亲担心我的安全,这是每一位母亲时时刻刻对孩子最关心的事情。

不会忘记,母亲给我写来的第二封信。

信中说:“冬天来了,天气寒冷,在家时我叫你买一件尼龙卫生衣,买了吗?如果钱不够的话,你写信来我给你汇来,你才一双袜子,还买一双,要注意增减衣服,不要冻坏身体……另外,特别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随便爬车,要听妈妈的话,才是好孩子呢……母亲笔(1986年11月4日星期二)。”

每当想到这封信,我的泪都止不住会涌出来。此时心里又激动了,眼泪又止不住了!尽管旁边还有同事,但我还是没有忍住眼泪。母爱真的太伟大了!那时,我十五岁多了,已经不再是小孩,生活完全能够自理,可是母亲哪里放心啊?!

难以忘记,母亲给我写来的第三封信。

信中说:“……你看过古书,历史上有名的开明国王唐太宗,喜欢听大臣们的意见,得到群众拥护,国富民强,江山牢固。以大说小嘛,你当班长,要虚心听取同学们的意见,要团结同学,遇到困难请教老师,和同学们互相帮助,搞好学习,搞好班上工作。另外,放假回家可以写信回来,某天我到瓮安来接你……母亲笔1986年12月27日”

母亲得知我在新学校当了班长,用她所知道的仅有的知识来鼓励我,教育我怎样当好班长。我的母亲,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她懂的东西还真多,她是在教我成长,教我做人。

她叫我写信回来,告诉她我们放假回家的具体时间,她要到瓮安县城来接我。我知道,我家离县城有四十来里,走路要四个多小时,她从来都是起早摸黑,忙里忙外,我哪里好意思忍心让母亲那么辛苦走那么远的路来县城接我啊!

母亲三十多年前的来信,每个字都是那么亲切,那么温暖,每封信都充满着浓浓的深情!

捧着母亲的来信,闭了眼,母亲仿佛来到面前。她微笑着抚摸着我的头,又在和我说着信中的那些话。我仔细的聆听着,生怕漏掉一句话。母亲的话,字字有情,句句有味,这些年来就这么激励着我,温暖着我!

遗憾的是,我虽然跳出了农门,参加了工作,虽然也曾让母亲在亲戚寨邻面前风光了一辈子。但是,母亲啊!我觉得我做得太不好了,我没有在母亲有生之年好好的尽孝啊!

在我从乡下调进县城的那几年,我把母亲接来。别人还以为母亲进城来享福,其实哪有福可享,每天母亲背上,随时都背着我的孩子,早送晚接,风来雨去。母亲总在忙过不停,每天帮我们煮着饭,守着家,带着孩子。母亲在家忙了一辈子,来到城里还在为我忙。

十年前,我不再忙了,而母亲却病倒了。一病就是五年。这五年,每次住院,都是父亲在医院陪着母亲,每次我要来陪母亲,她总说我工作忙,怕影响我,有父亲陪着就够了。其实,我们哪里知道,父亲的陪伴是不能代替子女的,我永远亏欠着对母亲的陪伴啊!

2016年11月,母亲突发心绞痛,在县中医院抢救两星期都没有脱离危险,不得不转到州医院救治。在州医院住院期间,陪伴母亲的,也一直是父亲。这一次,母亲还是怕影响我的工作,还是不准我请假来医院陪她。

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母亲从手术台上下来,刚刚苏醒,我和大哥,四妹从县城赶到州医院来看她。看到我们几姊妹到来,她是多么的开心!下午,母亲担心我的工作,担心我的学生没人上课,多次催促我回学校!看母亲已经苏醒过来,在她的多次催促之下,我只好忍痛离开了她,回到了县城的学校。第二天上完课,本打算晚上再赶到州医院来看她。

我哪里知道啊!昨天的这一别,竟然成了我们母子的永别!

等我匆匆从县城赶到州医院时,母亲已经走了!永远离开了她的儿女,离开了她所有的亲人!

在母亲的弥留之际,未能陪在她的身旁,未能为她送行!这是我心里一直的痛,是我这辈子永远的遗憾!

这些年来,我总借口工作忙,母亲总怕影响我,总怕给我增加负担,在我面前,总是显得多么坚强!

母亲啊!您总想着您的儿子,总怕给儿子添麻烦,其实啊,我哪里懂您的心思啊?!

母亲在世是时候,时刻牵挂她的几个孙子们的学习和将来,念叨着一定要看到他们一个个大学毕业,可是母亲看不到了!

欣慰的是,母亲的大外甥现在已经研究生毕业,二孙女和外甥已大学毕业,并且他们都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工作!母亲进城来帮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已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这些好消息,我想母亲在那边已经知道了,我猜母亲您一定非常开心!

此时,穿着母亲亲手做的棉鞋,心里无比的温暖!小心的收藏好母亲留给我的这三封无比珍贵的来信,心里满是对她老人家无边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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