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中时代是在永和中学度过的,那是一段美好的人生经历,那是我成长路上的重要地方。
一九八三年九月,我小学五年级毕业,有幸考入当时的永和区级中学永和中学。
我大哥大我两岁,先我一年小学毕业,因我二舅在珠藏区高水中学工作,于是大哥随我二舅到高水中学读初一,待我升入初中后他便从高水中学转回永和中学与我同级不同班。
我十三岁上初中,同村考上初中的同学有赵义全(又名小老全),周元福(又名周老二),那时学校寢室的床由学生自带,我们家那时买不起床,我和大哥只好暂时与同村的同学赵义全挤在他家抬去的床上睡。
由于床小人多,三个人睡一张小床,冬天夜里大家总为相互争裹被条而埋怨。
当时永和中学的校长是一名女校长,名叫罗朝碧,身高大概一米五八左右,留着齐耳短发,说话做事风风火火,在学校相当有威信。
记得当时的永和中学条件非常艰苦,学校所有教室都是砖瓦平房,教室地面是泥巴地面。教室窗户的玻璃几乎没装,学校用一间教室改做成简易食堂,学校没有师生可以就餐的餐厅。学校的教室布局呈工字型,从初一到初三每个年级两个班,每个班通常五十来人。教室外面的平地就是学校操场,操场上有一个简易的高台,每次学生集会,学校领导就站在高台上为大家讲话。高台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木质的篮球架,供课余师生活动。整个操场都是泥巴地面,遇到天上下雨,地面全是稀泥。在紧靠食堂的地方,学校用砖砌了两个乒乓球台,方便同学们课余锻炼。
学校建在半山腰,曾在教室后面修了一个大大的蓄水池,但有时遇到停电,抽水泵无法工作,学校停水后,所有学生只好步行二十多分钟去到坡底的水井处洗碗洗脸和洗脚。平时学校没有条件为大家提供开水,所有同学不论春天还是冬天都只能用冰冷的自来水洗脸洗脚。
我初一年级的班主任是倪顺明老师,他教我们班数学,他是一个瘦而高的人,印象中他烟瘾特别大,右手指间时常夹着一支香烟。他说话干净利落,语速较快,他的数学课上得很好。初一上学期我的成绩不怎样,到了初一下学期,我开始发奋学习。有一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后,发现寝室隔壁有位老师家窗户的灯一直亮着,我偷偷来到那位老师家的窗前借光学习,每天都学到很晚。通过一个学期的努力,我的各科成绩都变得优秀起来,记得当时班主任倪老师在我的成绩单上的评语写的都是表扬和鼓励的话。
初一年级时我们学校的男生宿舍没修好,所有男生都寄住在不远的永和小学两层木楼的教室楼上。楼上没有厕所,晚上上厕所要下到一楼,还要走200多米远才有公厕,刚开始大家都感觉非常不方便,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直到上了初二后,我们学校终于为男生修建了一栋两层木质的宿舍楼,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宿舍。虽是新修的宿舍,但那时宿舍的所有窗子都没安装玻璃,我们几十个同学住在一起,那时大家也没有感觉有多冷。
我们读书住校除了床和被子必需自带外,每个同学都各自备有一个带锁的大木厢子,我们的衣服,米,钱及学习用具等就放在各自的木厢中。那时每个星期回一次家,每次回家都要背上一个星期要吃的大米,然后把背来的大米交给学校管理食堂一位姓龙的老师,由他过完称后,再根据米的重量发放饭票给我们。每天下课到饭点时,学校专门负责敲钟的老师会准时用小铁锤在悬挂的钢板上连续敲着“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的钟声,只要吃饭的钟声一响,我们拿着饭票饭钵蜂拥冲到食堂窗口去打饭。有钱的同学打好饭可以在窗口买点菜吃,多数同学打完饭后端着光饭回到寝室,用钥匙打开各自的木厢子,拿出各自从家里准备来的油辣椒瓶,拧开瓶盖,用筷子小心从中掏出一小点油辣椒来,拌着刚打来的热饭吃,大家吃得分外的香。
那时多数人家家境都不好,只能用熟猪油来炒干辣椒面或糟辣椒,炒好后再加上盐巴,冷却后装瓶。我们寝室有几位同学家条件较好,有一位叫李云的同学,他的油辣椒多数都是用植物油(菜油)来煎制的,我们大家都特别羡慕他。还有几位同学,偶尔在炒油辣椒时放几粒花生米或瘦肉丁,每当看到他们那些美味油辣椒,我常常口水直淌,遇到运气好,有时还是够能尝到一点他们的美味油辣椒的。
我们那时读书住校,一住就是一个星期,有时遇到轮值日守寝室,要两个星期才回一次家。由于长期住校,多数同学没条件换洗衣服和没地方洗澡,这样一来,许多同学身上长起了虱子和疥疮。虱子那东西是寄生虫,平时躲藏在衣服缝隙中,不断产卵繁殖,一有空它们便附着在人们皮肤上爬上爬下,搞得身上痒痒的。至于疥疮,那时的多数同学都领教过,那是一种非常顽固的皮肤病。它传染性特别强,患了疥疮的人坐过的凳子,盖过的被子都会传染人。得了疥疮后,身上只要稍微发热,浑身就发痒,一痒就忍不住用手去挠痒,越挠越痒,越痒越挠,让人欲罢不能。晚上即使是睡熟了,也会不自觉的去挠身上的疥疮,这对睡眠和学习都有极大的影响。由于疥疮的传染性强,当时住寝室里的多数同学都曾经患过疥疮这种皮肤病。那时候,我也曾患过疥疮,晚上一直被疥疮的奇痒所困扰,还好后来我从我叔父那里学到了专门医治疥疮的秘方,不但治好了自己的疥疮,还帮许多同学治好了疥疮。
我在永和中学三年的语文老师一直是年轻帅气的彭毅,他能说会道,还会拉手风琴,我们对他仰慕不已。
一九八四年八月罗朝碧校长调离永和中学,由永和本地教师兰正礼同志担任校长,陈华银老师担任教务主任。
在我读初二时原来的班主任倪顺明老师考上了教育学院进修去了,接替他当我们班主任的是新来的大学生,他姓易名利亚。他家就住在永和区街上,他父亲是当时区林业站的站长。易老师来接任我们班主任,教我们班数学。他那时大概二十一二岁,初次见面,他穿着花衬衫,高跟皮鞋套喇叭裤,更醒目的是他那自然卷发和满脸的络腮胡,粗看还真不像个老师,但就是这样一位不像老师的年轻人,却把我们班带得非常出色。他用他那缓慢而又顿挫的特别的音调,陪了我们两年,教我们直到毕业。
易利亚老师刚接手我们班主任和数学老师时,许多同学都不信任他,我们几位学习较好的同学还多次故意找一些竞赛类的数学题向他“请教”,想让他下不了台,但遗憾的是每次我们精心挑选的数学竞赛题都被他轻松解决。通过多次所谓的“请教”试探,我们开始佩服眼前这位满脸络腮胡的老师了。他对我们的管理,既严格又慈爱。我们每次做数学题,哪怕只错了一个符号,也一定逃不脱他手中戒尺的惩罚,每次他在惩罚我们时他的戒尺总是举得高高的,样子做得特别的凶,其实落在我们手心上感觉并不那么疼。易老师对穷困的学生特别关心,每到周末,他都会请一些穷困学生到他家去改善生活,特意让他母亲做好吃的招待我们这些穷学生。
印象中那时我们学校食堂还养了猪,每个学期,学校都要为全校师生打一次牙祭。每到打牙祭那天下午,我们早早排好队,去到食堂窗口,打完饭后可以分得一瓢带肉和汤的菜,虽然都是肥肉多瘦肉少,但每次得到那有肉有油的汤,拌着饭吃起来感觉分外的香。
到了初三年级以后,我们十多位刻苦学习的男同学商量,为了节约时间,决定不住寝室,因为寝室距离教室有点远,我们把被子搬到教室来了。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们留在教室继续学习,直到最后一位学习的同学离开教室我们才能够将课桌拼成床,打开被窝来休息。第二天天还没亮,总有早起爱学习的同学来到教室外大声喊我们“起床了,起床了!”我们十多位男同学听到喊声又早早爬起来,迅速收拾完毕,又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去。
初中三年,因为我的班主任都是数学老师,所以我对数学特别感兴趣,我的数学那时也特别好。平时我最喜欢做数学题,只要有时间,我都在刷数学题。因为要做大量的数学题,就需要大量的草稿纸,那时我的草稿纸通常都是将草稿纸对折开来,先用铅笔在草稿纸上演算后,再用钢笔在草稿纸上演算,将一张草稿纸当成了两张来用。每次攻克下一道数学难题,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每次帮同学讲解完一道数学题,心里照样开心得不得了。数学让我找到了学习的乐趣,也让我对其他学科产生了学习的兴趣。
初中毕业那年,我们班中考成绩特别优秀。记得我们班考取中专的张静同学,他中专毕业后担任过平塘县气象局局长,黔南州气象局副局长。赵德平同学中专毕业后成了公务员,罗杰同学中专毕业后在人社部门工作,黄开碧同学卫校毕业后在卫生系统工作。当年我考的是师范学校,毕业后一直在教育系统工作。其他还有李云、王和飞、易利玲等同学考上了高中,还有一些其他同学,虽然当年没有考上高一级学校,后来通过努力,当年的他们现在许多同学都成了各行各业的精英。
一九八六年六月从永和中学初中毕业至今已三十六年,当年破旧的校舍早已焕然一新,当年的班主任倪顺明老师早已因病辞世,新继任的班主任易利亚老师后来调往贵州大学人武学院任教,语文老师彭毅后来调到广州市天河区的一所中学任教,地理老师万森伟,物理老师陈华银已退休多年,化学老师谭春明是湖南人,早已不在瓮安工作,政治老师李跃忠现在瓮安三中工作,成了我的同事。
随着城镇化建设的发展,农村多数孩子随着父母进了县城,许多乡镇中学生源逐年减少,许多村镇学校不得不撤校并校。我的母校永和中学因近年生源不足的原因,根据新的教育规划和教育布局调整,已于2021年9月撤校并入现在的瓮安思源中学,即现在的瓮安六中。
如今我当年的母校永和中学已人去楼空,校门紧闭。当年红红火火,人气旺盛的永和中学静静的肃立在半山之腰,完成了它特有的育人历史使命,永和中学将成为我们这些当年莘莘学子记忆深处永远铭记的靓丽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