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时光倒流五万年。最早的祖先以野果果腹
以兽皮为衣。绵蔓河的波浪,席卷走时间和万物
只留下一堆祖先的白骨:那是时光淘洗过后的舍利子
缓缓地烛照着一个村庄的名字:
旧石器遗址的东元村,开始被世人所瞩目
原始的祖先随河流而去,宇宙浑浊而清晰
陶唐也开始区分寰宇:北曰冀州,井陉为冀地。
时间的推手继续转动乾坤:亦是造化使然
虞舜分冀为幽、并,井陉为并州地。
适时,我尚未出生。
适时,有一道光:
照亮了三川九岭十八峪。
适时:我睁开了眼睛,
仰韶、龙山、先商……的灿烂文脉
依次从冀州地漫向鲜虞国
作为一个臣民:我先后见证了夏商殷周的富足
而井陉的子民,则在乾道变化中
开始:各正性命……
不知不觉间:
秦皇汉武的风采,绕过了眉批的诗经
却绕不过秦皇古驿道上的车辙
历史的见证有如圭臬度量着先人的智慧——
“车同轨,书同文”
这邮驿史上的活化石,承载着千年的历史
让后人在飞驰的古驿道上
想象着六百里快骑荡起的尘埃
此刻,长风浩荡,苍山浩渺
此刻,陉山的子民在万物俱寂中
寻觅周穆王东巡狩猎的脚印
于“如井之深,如灶之形”中悟道:
“物流赋形,澹泊明性”
潮起潮落,亦是修行。
此刻,晋冀通衢开始商贸来往
大梁江的商贸贾人或上京,或赴晋,或闯关东
而井陉:在星夜变化之际
开始天宫动,三军出,战火烧……
此刻,有人开始写作别诗:
井陉是最佳的抒情地
喝酒的王维,不再只寄情于山水
他看见: 井陉一何狭,车马不得旋
所以他歌吟: 万里鸣刁斗,三军出井陉……
此刻,韩信悄然背水列阵于绵蔓河
演绎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唱
此刻,壁立千仞、万壑危崖的井陉
最终让楚汉之争,尘埃落定
而绵蔓河的流水,又悄悄抬高了几分———
没有谁会怜惜苍生:沿河的玉米和高粱
它们一一拔节的声音
都是历史的傲骨和泪痕
而绵蔓河的河水继续再上涨,
上涨之后是下沉……
打湿了杏花春雨的井陉
也打湿英雄的铠甲和王冠;
打湿了苍岩山的桥楼殿
也打湿了仙台山的红叶柄
而层林尽染的井陉,浸透了历史的刀霜剑雪
让一代廉吏于成龙不忍再:
“行行复过井陉口”
他的白发
早已成为龙王山岭上的皤皤白雪
让人在雪色苍茫里
感慨他浮世独醒的两袖清风
旷世的野舟自横。
井陉在苦难中开始摆渡自己:先是扭动拉花
在辗转流离的路上,一定还有不为人所知的命运
一路打铁花,一路舞龙灯
而一场场浪漫主义的宿醉,是否约等于
一首首走失的民谣,两行秋雁,和一弯残月
倒影在绵蔓河的水面上
目睹你在一夜之间
在唱完《走西口》后而华发早生?
但,关于韩信的争论,至今不绝于耳
这属于千古的闲愁,也属于家国情怀
这是燕赵大地的气魄,与胸襟;
但,与孱弱的流水无关
作为华北军事重镇,它亦是天然的屏障
亦是石家庄适合凭栏的后花院
此刻,需要来到太行天路走一走
看一看陶瓷水镇的陶瓷
如何变成了农家立体的匣体墙
在南横口的村庄上
演绎着数百年自我煅烧的历史
此刻,需要有人自我焚烧。
烧成白灰也烧成白骨,
烧成于谦的:
“粉身碎骨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石灰,
游走在于家石头村的上空
幻化成一缕白云彩
它携带着朝露,但不是去日苦多
携带着爱人的伞柄,但无需打湿井陉的杏花春雨
它一下,就浸润了千千万万游客的心
让你从二百里山水画面
一路走来,全是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