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速路口的守候（组诗）

在高速路口的守候（组诗）

穿越夜色的车辆

这是凌晨三点的高速路口

不时有车辆穿越夜色而来

载着钢材、矿粉、石料和机械

宽大的雨布上

带着上一个城市的风尘

这些百足虫一样的怪物

爬过数百公里城乡的梦呓

有的走向本地的工地、工厂和超市

还有的要奔向新疆、陕西、山西

若不是这凌晨的守候

哪知道现世的锦绣繁华与便利自由

离不开它们暗中的穿针引线

素不相识的司机兄弟

他们走下高大的驾驶室

趴在窄小的表格中填写

姓名身份证号手机号车牌号出发地……

按照程序留下行走的痕迹

这些操控方向盘顺溜的手

却在小小的表格中跑偏

那些握笔的手

还有皱纹、头发和眼神

也让我的判断一次次迷失

直到他们写下身份证号

我才知道

那些隐藏的风霜

偷噬了这些素昧平生的兄弟的容颜

我眼里黑白颠倒的熬夜

早成了他们波澜不惊的日常

既然不能再为他们做些什么

就只有祝福兄弟一路顺风

一生平安

不愿接受片刻的虚无

一切都在提速

新冠病毒的变异也是

只需一个小小的卡口

就能让再好的汽车也变得迟钝

再繁华的都市也变得虚空

再好的春光也只能白白流淌

高速公路

在等待着奔跑的汽车

我在路口等待那些走下高速的司机兄弟

和他们热气腾腾的汽车

等待他们穿着短衣凉鞋

亮出绿色的行程码健康码

对着那轮迎来黎明的皎皎明月

我宁愿接受訇訇车轮碾碎的夜晚

和坚守中的忙碌

也不愿意接受片刻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