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夕,我和爱人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
站在祖屋后面宽阔流淌的大河边,眺望两岸错落有致黛瓦白墙的村舍和片片金黄点缀其中的广袤绿野,儿时疯玩的场景,似乎浮现在了眼前。
靠水吃水。那时候,一进春夏,我便和小伙伴们在这条大河以及河汊里捕鱼、摸河蚌、捞螺蛳、逮田鸡。故乡的河总是那样慷慨,给了我丰厚的美味河鲜,也给了我童年无限的乐趣。忆及当年,真想再次体验一下儿时做过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我将想法刚一表露,小连襟马上应和,这事好办,明天我们什么都不干,捕鱼捉虾捞螺蛳。
手机一阵闹铃,此时凌晨5点。窗外已见麻花亮。我和爱人立即起床。一会儿,小连襟轻轻拍打窗户。我们洗漱一番,立即出发。
汽车驶出薄雾笼罩的小镇,穿过一条条既熟悉又陌生的街巷和一座座造型各异的小桥,辽阔的乡野渐渐进入视线。小路与河道并行,路两边菜花连连绵绵幽香阵阵。放眼远处,一望无际麦田葱葱郁郁。
我们在一座小桥上泊车,小河内几只水鸟在嬉闹。我扛着特制的可以伸缩的钩杆,小连襟拎着一只水桶,向麦田深处一个废弃的鱼塘走去。湿润的田野空气清爽,水汽升腾薄雾片片。田埂右侧是高举的菜花,跟我一般高矮,这让我可以近距离赏花。细看那些花瓣,真是天工巧夺,她们精致地打开,细密清晰的纹路整齐地围绕着花蕊,中间的花蕊弯曲着凑在一块,仿佛在说悄悄话儿。菜花成片延伸远处,多像些活泼的小姑娘笑,绿色灵动嫩艳响亮。倘若不小心,身子偏一点,带着露水的花瓣和花蕊就会沾得衣服星星点点斑驳花黄。田埂左侧是盈尺有余的麦苗,叶子上缀满露水,轻轻一擦,玉飞珠溅,鞋和裤脚湿湿漉漉,腿和脚一片冰凉刺激。我们起大早是来捕鱼的,小连襟的表弟,昨天晚上已在他曾经承包的鱼塘里扔下了无数个鱼笼,我们只是负责起笼子。我们一路收取,空笼空笼还是空笼。鱼塘转过大半圈,忽然发现有只笼子似有动静。我们很兴奋,钩起一看,好家伙,笼子里钻进了一条粗大的黑鱼。我们很快将笼子拉上岸,将又黏又滑乱蹦乱跳大约三斤多重的黑家伙从笼中取出。我们很不顺利地将其抓入桶中,这家伙好大的火气,又蹦又跳,溅得我满脸满身都是水,最终,那又黑又粗的家伙猛一打挺,哗啦一声,蹦进了麦田。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我才将其逮了回来。汗水和露水打湿衣衫,我像刚从泳池中上岸一般。
太阳出来了,四野里金黄与翠绿格外醒目逼眼,清风吹过,传来布谷鸟的吟唱,侧耳静听,仿佛混有麦子拔节的声音。一个早上只收获了一条鱼,但我们依然十分满足。就在我们捞鱼的过程中,爱人和小姨子同样发现了新大陆,她们采挖了田埂垄边鲜嫩的草头、拔秆的野芹和成簇的马兰头等鲜嫩的野菜。
回到岳父家,放下鱼和野菜,我和爱人拿上特制的钢丝篮,去门前的小河边捞螺蛳,这是小时候每天必做的功课。我负责捞,爱人负责捡,个把小时光景,我们捞到了四五斤螺蛳,虽汗水涔涔,但其乐无穷。此时,远处蔚蓝的天上飘着一只美丽的蝴蝶风筝,故乡的白云与我们的心情一样开心沉醉。
晚上,利用这些就地取来的食材,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酸菜鱼,炖鱼汤,炒螺丝,凉拌野菜,外加门前的嫩莴苣,就上家乡的老陈酿,我们仿佛又回到了40年前的乡居生活。
童年我们回不去也找不回来了,但童年的路我们重走了一遍,所干的事重做了一次,美好的感受重新体味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