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竹火笼

天气变得很冷，有一个星期不见太阳了，在这阴冷的天气里，我时常想起小时候在乡村老家常用过的竹火笼，想起小时候在一起生活过的乡亲们。上午在单位看到一位老同志在用塑料电热袋，不禁又使我想到家乡的竹火笼。
    竹火笼，所用的材料和结构很简单：一个像碗一样大小烧制的瓦片，外面用削好的光滑细薄的竹篾编织围成。结构大体可分为四层：第四层，也就是最底层，起着承托整个火笼的作用。第三层，内有瓦片，是热量的来源。第二层，起着放手和脚的作用。顶层，是一条1厘米宽的竹条，起着手提的作用。整个竹火笼的外形有点像《红灯记》里李玉和提的红灯，不过要显得矮粗些。
    老家在闽西的乡村，家乡盛产毛竹，我的四伯父一生除了在地里干农活外，其余时间，常年累月就靠做竹火笼等竹产品来挣钱养家。
    夹几块烧红的木炭放进竹火笼里，木炭上面盖些冷却的木灰（目的是为了降低火笼的热度，避免烧灼皮肤），就可以烤火了。火笼里的木炭一般是用做饭的灶头里烧红、烧剩的木炭，有时为了让火笼的热量保持长些时间，也用一点未用过的木炭，但因为未用过的木炭农民在圩天可用它去卖来换钱，因此未用过的木炭乡亲们是不舍得放在火笼里用。
    两手或双脚放在火笼上，手和脚很快就热起来，通过双手和双脚的热量传递，全身也很快就感到热乎乎的。在寒冷的冬天，那时缺衣少食，像我这样的小孩子，穿得很少，一般上身只穿两件，下身只穿一条裤子。但有了这个热火笼，整个冬天，无论是寒风凛冽，还是冰天雪地，都可安然度过，并感到温暖融融。
    竹火笼是居家休闲时用。提一个热热的火笼，几个人聚在公共的大堂或哪个人家里，聊天或侃大山，在那样寒冷的天气里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竹火笼白天可用，晚上也可用。晚上睡觉的时候，将火笼放进被窝里，一会儿被子和草席就热烘烘的，人躺在里面很舒服。但快睡着之前，要将火笼取出放到地上，否则，人睡着了，火笼倒了，会将被子和草席烧坏，不过，我在老家几年没有发生过因为用火笼而引起房子火灾，因为到了睡着的时候，火笼里的木炭已经没有多少的热量了。
    我小时候老家住在一起的都是同一家族的子孙，邻里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因为父亲在城里当干部，是吃公家饭的，加上我家的辈分高，族亲们对我们一家都很照顾。有时，我家的灶头熄火了，没有烧红的木炭，火笼用不成了。我被冻得全身擅抖，甚至鼻涕直流。邻里的大嫂、大姐看了，常会热情主动地将自己用的热火笼递给我用，嘴里说：“看把你冻的，来，我的火笼先给你烤一烤！”我接过热热的火笼烤起来。我这烤一烤，有时只几分种，有时是整个晚上将人家的东西“霸占”了，直到第二天，火笼冷却了才还给人家。她们不怪也不恼。她们往往是回家又弄一个热的火笼来用。她们家里有多个竹火笼，木炭也不缺。我从来没有当面对她们说过一句感谢的话，她们不习惯也不需要这样的客气话，但我们的心里都是快乐、温暖的，我们的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
    我怀念童年使用过的竹火笼，怀念童年用火笼时的温暖和快乐，也怀念小时候伴我成长的大嫂和大姐们，她们有的还住在老家，有的已经不在人世了，有的远嫁他乡，从我上中学离开家乡后，有三十多年没有见到她们了。远嫁他乡的大姐们，你们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