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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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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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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念想

到扬城出差,终于发现一隅的草炉烧饼店,有金刚奇儿卖,老父亲多年的念想今朝得圆了。

金刚奇儿,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风靡大江南北的高档美食之一。碱面发酵,炭火烤制而成。一般五个角,像金灿灿的五角星,表面酥脆,内里棉柔。

说它高档,只是按我记忆中能吃到的少之又少的次数!只有逢年过节,或者亲戚朋友登门,才有可能闻到那灰报纸里飘出来的奇香!我们小孩也只能团在它的周围,时不时用手轻轻的碰碰,绝不敢打开一丝缝隙。馋水儿被逼得从嘴角流到桌面,滴到地上了。母亲也只能每人扳一个小角:

“拿着,吃得慢的,有奖励!”

每每这个时候,我总是把金刚奇儿的这一个角,紧紧的捏在手心,不断的把玩,就像现在的文人把玩核桃一样,时不时放到鼻子下面闻一闻,凑到嘴边,用舌头舔一舔,然后满足的再继续把玩。

一般情况下,都是母亲在我入睡了以后,从我的手心,扒出一团包浆极好的“黑炭”。

现在,金刚奇儿,早已经在我们面前销声匿迹了,取而代之的,是琳琅满目的面点烧饼。

可父亲,总提到它,总想再尝尝它的味道,说那些芝麻肉松饼、香脆榴莲酥什么的,比起金刚奇儿的味道,差太远了!

也许,那个时候的金刚奇儿,带给父辈们的,不仅仅是一种美食吧,更是一种奢望!它不仅仅拉近了父辈们亲戚朋友之间的距离,更是一段幸福的回忆。

所以,我时刻留意着所到过地方的面点摊、小吃店,一晃三五年又过去了,二老都八十出头了,他们的念想,还在我的寻觅之中!

每次出差,我都把金刚奇儿写进我的备忘录,犹如每次出差,我都带着父母一样,在一起寻找着属于他们的年代!

父母的年代,与我们已相距久远,与我的孩子们,更是恍若隔世!

趴在地上打弹球,跳进河里摸螺螺,爬上高树掏鸟窝……躲在玉米地里,享受着刚偷来的还未成熟的花生,满嘴的泥土,满身的青草,还有满足的笑……穿着父亲改小的大裤衩,背着母亲缝制的布书包,捧着奶奶的烤土豆,赤着脚,在滚烫的沙土里,耕出两条浅浅的陇子。被锈铁钉、碎玻璃扎破划伤,那是家常便饭,用沙土擦一下,吐口唾沫,也能消毒止血!如果划的口子实在是太大了,母亲会找块小布头,用一根细纱线帮我包扎好,奶奶也会心疼的在煮猪食的锅里放个鸡蛋……

现在的孩子,永远不知道,拿个铁钩,偷摘邻居大叔家的柿子,被木棍追赶几里地的滋味儿;从没尝过,刚从地里揪出来,在身上擦擦就往嘴里送的红薯;更未经历,上学校,还要挎个篮子,家里的羊子,还指望你着的草料!

我的孩子们,是桌游手游的高手,是流量明星的铁粉,是“限量款”的收藏者,是手机的奴隶!好好的裤子,非要剪几个洞;好好的头发,非要挑染几种色;好好的一日三餐,非要外卖点送……

我不懂他们的世界,就如同他们不懂我们的生活一样!

我见证了金刚奇儿与披萨的更替,既有父辈的回忆,又有我们的憧憬!这次,我要把金刚奇儿和披萨,一起搬上全家人的餐桌,也让后辈们有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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