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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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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
2023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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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

亚洲东部某山脉腹地的某处茂密森林,一条湍急河流从山间穿过切断了巨大山脉的某处静脉血管,形成峡谷,峡谷两侧架着一座木制的、狭窄的吊桥,两侧连接着山林的两端,一端树木茂密丛林,应该是山林深处,另一端树木稀疏,长着青草,有着一条小径。

室外,清晨,一名猎人在山林间穿梭,与往常不同,他发现了山间有着不同于自己的足迹,这意味着山林中来了一名“外客”,猎人追踪着足迹,来到了连接山林深处的吊桥边,过河时因为底下的河流湍急,吊桥狭窄,十分有经验的猎人也不免有些腿抖。

猎人:娘希匹,这桥还怪陡的咧。

猎人:咦?

猎人发现桥的中间部分有破损,而且有血迹,他顺着血迹,加快了过桥的步伐,在山林深处不远的地方,他发现了受伤昏倒的男人,男人大腿处有一处极深的伤口血流不止,猎人赶紧撕开昏迷男人的裤口,撕成布条并扎紧了男人的大腿根部,用随身的高度酒清洗了伤口,男人吃痛惊醒但随即就昏了过去。猎人多余的布料垫到了出血伤口处。

猎人处理完伤口,用手拍拍男人。

猎人:诶诶,醒醒,醒醒!

男人没啥动静。

猎人长叹一声。

猎人:娘希匹,真是好命!

猎人背起了男人,朝山林外走去。

吊桥边,猎人颤巍地背着男人过了吊桥,支撑不住,将男人放到了地上,因为力竭,动作有些粗暴,男人吃痛,惊醒。

摄影者:啊!

猎人回头看向摄影者。

猎人:哟,你醒了!还行,我还怕你失血过多休克呢!

摄影者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他扶了扶眼睛,手也微微颤抖,眼镜扶了两次才扶正。

摄影者:侬不要动我咯,再背我就真的要去见阎王了,歇……歇歇……

摄影者气息微弱,双唇颤抖。

猎人:行!咱们歇会儿。

猎人索性也坐到地上,跟摄影者肩并肩坐下来,看着湍急的河水和森林深处,听着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猎人拿出酒壶,示意摄影者喝一点,摄影者喝了一口,强烈的酒劲呛得他直咳嗽,猎人哈哈大笑。

猎人:不错吧,62度的草原白,要是没它,你那伤口,得烂。

摄影者没说话,将酒壶递了回去。

猎人:我说,你这点也是忒皴,好家伙过个桥都能把自己腿干废了,我跟你说,要不是我……就算是我,也没辙,这里离着省道最起码还得80公里,我也是赶巧,我半个月才进一次山,要是有个阴天下雨我也不来,你就庆祝自己命大吧,假如我这次没进山没救你,你就烂这林子里了。

摄影者没言语,身体微微颤抖。

风吹树叶,沙沙地响林子非常安静。

猎人唱起歌来

猎人:小妹妹送情郎啊……送到那大门外……刚出那个山海关………诶,你那个坎肩上怎么那么多兜啊?

摄影者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猎人:兜……口袋!你他妈的是不是哑巴?八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

摄影者:那个口袋是用来装工具的,摄影机架起来那是要好多工具的。

猎人:嗬!你这……没看出来啊,玩摄影的,还是个艺术家,来你让我看看你那兜里都装的是啥好玩意……

猎人开始在摄影者身上翻找,摄影者不让他翻,猎人非得扒拉他,碰到了他的伤口。

摄影者:嘶……侬这是要我的命啊……

猎人:嘿嘿……不好意思啊……你看你那抠搜的……

猎人讪讪地坐回了原处,望着远处的山林子,摄影者看了看他,拿出了摄影机给他找了张照片。

猎人转过头去,冲他笑了笑。

猎人:咋啦,没事了,能走了不?我搀着你,咱俩慢慢地,估计晚上就能出去,你还能保住条腿。

说着,猎人便要起身,摄影者一把将他按坐到地上,使劲地摇摇头。

猎人:你干啥玩意你……

摄影者:我是不会回去的,我来这里是有目的的!我还没完成我的事情,我不能走的!

猎人看着他,摄影者眼神十分坚定。

猎人朝他树了个大拇指。

猎人:真行,你是我哥啊!你是不打算要这条腿了。

摄影者拼命地摇着头。

一阵无话。

吊桥边,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林间雾气散去。

摄影者:我十八岁插队……在日喀则呆了快二十年,等到再回家的时候,我的爸爸妈妈都已经去世了。我的初恋,嫁给了一个暴发户,跑到国外去了……我依然记得十八岁的时候她给我讲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什么《山海经》啦……什么《水经注》啦什么的……这几年,条件好了,去了好些地方,游历名川大山,游历那些古人说的方外之地,我把我的生命都寄托到这旅程中,我没什么好怕的。可我还没见过……没见识过传说,我相信那些美丽的生物一定是存在的。在那个年代,那时候的她是不会骗我的……我已经无所谓的,对我来说人生太辛苦了……

猎人:得得得,你给我打住,神兽?我看你像神兽!我看你穿得挺斯文的还以为是个明白人,怎么钻牛角尖呢?还初恋?人家跟你说天上能掉金子你也信啊,我在这林子里,来来往往没个十年,也得八年了,我咋没见过神兽?啊,你这旅旅游,呆个一天半天的,就看见神兽了,你咋不买彩票去呢你?还神兽?我看你像神兽。

猎人:我跟你说,这神兽我没见过,可这林子里,野兽我倒是见过不少,看见这枪了吗?

猎人炫耀似的拍了拍身后的老式步枪,这枪被他保养得十分油亮。

猎人:为啥我能有枪?嘿嘿……我跟你说,这林子里的野兽老邪乎了,老百姓养的牛啊……羊啊……被叼走的都得有百十来只,我这枪可是为了防着这些个畜生……这可是在派出所备过案。

猎人:这林子,有没有老虎我不敢确定,不过肯定有狼!每月的十五、十六那几天,狼嚎声在村子里睡觉都能听见,吓得小孩子晚上都不敢在外边玩。

摄影者:你不用吓唬我,我也是有防备的。

摄影者将上衣掀了一下,亮出了腰间的小匕首。

猎人不屑地看着他

猎人:就这?你是打算给老虎剔牙缝还是给狼剪脚趾甲?你这破玩意,自己扎自己都不一定能把自己攮死……嘿,回来你要是被什么老虎、熊瞎子、狼当晚饭的时候啊,千万别紧张,你还得对准点,照自己心窝子攮,还不能扎偏了,要不还死不了,白受一疼。

摄影者: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的!

摄影者攥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猎人:得得得,你是岁数不大,气性还不小。总而言之我还是那句话,趁着天亮,你呢也有精神咱俩早点收拾收拾上路,省着在这夜长梦多。我救你一命,也算是胜造……

摄影者:七级浮屠。

猎人:诶,对,七级浮屠,你也不用给我造什么七级浮屠,那什么,你回头给我二百块钱,就算是我搀你下山的辛苦费。

摄影者:哦!我当你是什么活菩萨!原来就是个要钱的哇!好好好!你不是要钱吗,你拿去,你都拿去!离我远点,走开!走开!

摄影者从口袋中掏出一沓钞票,砸向猎人,他生气地用手撑着地,晃晃地站了起来。

摄影者:我不要你救我,我也没打算让你救!下山,我自己会下山!可我要找到这山林中中的神明!,绝对就是在这片林海之中,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刚走出没几步,因为气力不支,便又晕倒了过去。

猎人看着他倒地,摇了摇头,将钞票装进怀里。

猎人:这是何苦呢……

猎人又将晕倒的摄影者拉回到原处,猎人守在他身边,看着晕倒的摄影者,自言自语。

猎人:这钱呢,我也不白拿你的,反正你也晕了,你也走不了,就当是这是你晕倒期间我对你的看护费,妈的,你也是真轴,下山还不能再上山啊?怎么那么死性呢?也怪不得你初恋要和大款跑,要是我我也跟人跑。

黄昏,太阳西落。倦鸟归山,在山林深处的那端,一头洁白的巨大麋鹿自山林深处走出来,它仅有一只巨大的鹿角,它的毛发柔顺,在落日的余晖中闪着金色的光芒。

猎人正抱着他的枪坐着打盹,恍惚中,他睁开眼,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猎人赶紧推醒晕倒的摄影者,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防止他发出声音,惊吓到这个美丽的生物。

摄影者睁开眼,也因为眼前的景象而震惊的连瞳孔都收束起来。

那是一头巨大的麋鹿,浑身洁白的毛发闪着金光,它在桥的另一端,似乎是在觅食,嘴里咀嚼着树叶和青草,它抖动一下身躯,茂密洁白的毛发便飞舞起来,巨大的独角也如同巨大的舞动的扇,旋转,翻飞。它的前蹄不安分地刨着地面的泥土,泥尘飞溅,却没能溅到它身上一丝一点。

猎人慢慢地松开捂住摄影者的手。摄影者颤抖着从口袋中掏出他的摄影相机。在镜头里,这美丽生物的身躯定格在了画面中,摄影者不停地按下快门。

这时,麋鹿看向了他们,目光是慈悲的,也是充满好奇的。

一声巨大的响声让摄影者捂住耳朵。

猎人趴在地上,朝麋鹿开了枪。他的脸上挂着贪婪的笑容。

摄影者一阵阵耳鸣。他大声地喊。

摄影者:你疯了!那是神!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猎人:什么神?!这是头大鹿啊哈哈哈,多少年都没见过这种畜牲了!

猎人接着瞄准,摄影者争抢猎人的猎枪!

摄影者:你给我!你把枪给我来!我把钱都给你了你还不知足!

在争抢中,猎人又开了一枪。鸟儿被枪声震得飞了起来,麋鹿一声悲鸣,倒在地上。

猎人:我去你妈的吧!

猎人一脚将摄影者踹开,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准备走过吊桥,去收获他的战利品。摄影者抱住他的腿。

摄影者:大哥!我求求你大哥,你不要杀它,那是神明,你杀它是要遭报应的!我把钱都给你,你带我出去!你把我送下山,我还有钱!你不要杀它!我求求你!

猎人:你他妈给我滚开!

猎人俯下身去掰摄影者的胳膊,没掰动,然后他用脚去踹摄影者的脸,摄影者的眼睛被踩到地上,他慌忙去捡。猎人快速地走上了吊桥。

摄影者:你敢,你敢过去!你敢过去我就割绳子!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也别想活!你畜牲啊你,你猪狗不如!

猎人指着摄影者的鼻子。

猎人:行啊,你个瘪犊子玩意,我他妈还救你一命你就这么报答我?!我今天还就过去了!

猎人迈步向前走。摄影者割断了一侧用来固定吊桥的绳子,吊桥晃了一下,猎人急忙抓住护栏绳,屈膝降低重心,猎人朝摄影者摆摆手。

猎人:行了!行了!你不要割了,我走!我下山!他奶奶的!

猎人重新回到原处,摄影者瘫倒在地上,汗水从他濡湿的头发梢滴了下来,猎人站在他身前,给了他一个嘴巴子,将他身上的那件摄影坎肩扒了下来。

猎人:操你妈的!

猎人扭头顺着小径,走了。

摄影者朝着猎人的背影,数了一个中指。

天黑了,有蟋蟀的叫声,四周沉寂。

摄影者侧躺到地上,他咽了咽口水,他太饿了,他的肚子在叫,远处,有狼的嚎叫,一声接着一声。,他挣扎着爬起来,他身边只剩一把刀,他在裤子口袋里面摸了摸,拿出一包烟,烟盒十分皱巴,里面还有一个打火机,他点起烟,手抓着头发,大声哭泣。

摄影者:操啊!操啊!操啊……

天色似乎又暗了一点。摄影者目光呆滞,他看着对岸麋鹿的尸体,咽了咽口水。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尝试了几次,又瘫倒在地上,于是他用手肘撑着,慢慢地爬上了吊桥。

他用手肘慢慢地蹭着往前,吊桥吱吱扭扭地发出断裂的声响。

他爬了过去,爬到了美丽的洁白的麋鹿的旁边,麋鹿微微地喘着气,充满慈悲的大眼睛注视着这个男人。

摄影者用手抚摸着麋鹿的毛发,麋鹿淌着血的伤口,麋鹿巨大的独角。

然后,他举起了刀,狠狠地扎下,扎在麋鹿淌血的伤口上。

摄影者:啊!!!!!!

麋鹿的目光终于黯淡了下来。

他一边哭泣,一边将麋鹿的肚子剖开,取出麋鹿的心脏,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捧着那颗心脏,大口地咬下,一边干呕,一边咀嚼。

木制吊桥轰然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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