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兰:蒙古高原
(很久很久以前,太阳循环不断,一个个旧梦延续了蒙古高原所有的故事)
打捞起记忆 毡包 驼铃和猎狗
干奶酪散发干牛粪的味道
老鹰和野狼频繁出入
把恐惧留人们的心头
高原人在骏马和黄羊的角逐里
摆弄着浪漫却原始的日子
(那胸膛如山,山一般起伏的高原,风卷残云、云集如涛的高原。每一个与风一起游牧的民族,每一个与岁月一起长大的部落,都是他的儿子)
毡包里 儿子呱呱落地
蒙古高原上繁衍着一个民族
一个拿大碗喝酒的民族
一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民族
一个夜枕高原
日披长风的民族
一个用套马杆
锁住高原,也锁住命运的民族
高原呐,家园
马背呀,摇篮
那寻不到源头唱不到尽头的漫漫长调啊
唱男人的胸膛能放纵烈马
唱女人的马奶酒能够驯服男人
那走遍高原的蒙古马啊
披星戴月,跨越苍茫
不肯离开高原
雷声滚过头顶,像阿爸的教诲
清风掠过身旁,像儿孙的呼唤
既然生在高原
这里的山脉就是承前启后的脊梁
既然根在高原
这里的厚土就是传宗接代的家乡
既然爱在高原
这里的河流就是洗浴灵魂的圣堂
既然梦在高原
这里的神话就是启发命运的图腾
(世纪风迟到的问候,绿了疲惫不堪的希望。蒙古高原上有春草一样的信念,高原人跟着开放的号角走进新世纪)
黎明不再昏迷不醒
马头琴不再颤动忧伤的爱情
马达声惊醒了封闭和等待
就从坑坑疤疤的命运开始
就从金戈铁马的故事开始
高原人从未停止前进的脚步
额吉的马奶桶在发酵
酿酒、酿歌、酿造奇迹
高原人敞开辽阔的胸怀
以天高地厚
以亘古绵绵
把一个雄浑的蒙古高原
浓缩进历史 浓缩进未来
(刊于《中国诗》2019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