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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钦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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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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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

当年岁渐长了些许,才能慢慢发掘,那些隐匿在时间角落的回忆。也忘了谁与我说了,近来思绪是凌乱的,那人告诉我,从前父辈并非居于此,而是在一座山。贫瘠或许是那时代唯一的亮点了,它把人们狠狠插进土地里,便不再作为,依偎着老天爷,玩弄地下的生灵,像是一场洋流,从始至终,依旧归于远点。父辈们便是海鱼,被裹挟着,反复打转,碌碌无为,最终难逃沦为食粮呢?他们只是走了一步。细节已是难以在刻画了,我也仅是旁观者,说几句风凉话,抑或鼓掌叫好罢了。海鱼脱离了队伍,跌撞进了新的鱼群。那年,镇上的鞭炮声多了一串,山内的爆竹声少了一捆。

只记得有人说道着,当时攒着钱,卖掉了田地,便是不再回来了,没有回头路的。村中的邻里,嗤之以鼻,拔根离去,到头来,只会是那无翅的鸟儿,啥都不是。那段日子却也艰辛,迫使十七八左右的小伙子,放下玩闹,该去谋生讨生活了。小伙子学上到了初一,便在社会混走,当年险些进了铁栏杆,身上的纹身在今日还可寻得蛛丝马迹。小伙子也算努力,躺过绿皮火车,喝吐过应酬酒,受过恼人的白眼,最终回到镇上,干起了皮革,一步,便是几十年了。我曾与他散步,得知未到镇上时,睡觉是紧挨着的,休息亦被套上了枷锁,而他儿时的梦想,便是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后来,小伙子成了父亲,有了孩子,便被赶离了鱼群。那年,父亲有了自己的房子。

镇上有条通往远方的隧道,不知何时建成,看不出新老。少年满是愁容,逡巡不前,前方的未知,是深渊巨口,难以揣摩的。镇上的中学不差,却也仅仅不差,但同窗之友多是抉择在此。远方的中学约摸是顶好的,相对而言,却无人相识,最终,少年走出了一步,为了心中的可能。多年后,或许是缘分,抑或上天对其的馈赠,在机缘巧合下,少年走进了那里的大学,想必也会在那踏出,带着学识与荣誉。扪心自问,当年驶过隧道时,仍有一丝后悔与后怕,那份可能,或许会在某个时刻破碎湮灭,任浪潮拍打,沉入深底。

时间不曾停止,并推搡着所有人,无一例外。当年走出山中的人,也是秃了头,浑浊了双眼;那个小伙子也是人到中年,渐渐衰弱;少年成了小伙子,也快要为生计而奔波。想来可笑,这难道不是另外一场洋流吗?反反复复,不曾停歇,囿于这场轮回之中,结局只不过是更大的洋流罢了。 但我并非悲观消极,也从不怕处于哪场洋流,而是担扰自己以及后辈,任由风沙填平父辈们留下的脚印。

2022.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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