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时已是正午,手机传来了诸多下雪的消息,我靠近阳台,向下看去,白雪压枝头,有些许不真实,不过确实是下雪了,我奋力嗅着,咸咸的,此时手机再次传来讯息,家乡也下起了雪,询问何时归家。
冬至过后,白昼又会争气的长个,与我出租屋楼下人家的女儿一般,起初我刚刚租迁而来时,记得只有稍稍到我腰过,后来由于学业繁忙,竟是二三个月不曾碰到,再见已是高了许多,小家伙抬头看了眼我便又撇过了头,小手不停的拉着身旁王叔的衣边,像是催促着想要下楼打雪仗,应是不记得我了。
或许是作为我同样不记得雪的存在的惩戒吧。
我本想与同租的室友一起下去,但大多早就整理完行囊离去,最后仅剩一人陪同,有点可惜,可惜他们错过了罕见的雪景,不过他说未必,因为家乡的雪会下的更景气,院子里的雪人也会堆的更精致,以及会有碗热腾的汤水,才是教人羡慕,只不过明摆的好意总让人无视冷待。
家乡的雪是不忍落下的,小心翼翼珍藏了十余年,后来反复打量着日历,最终无奈掏出,有点笨拙的,想让游子早些归来,又害怕惹人见多烦腻,方才畏手畏脚的,一点都不敢勤快。
第二天雪便停了,所幸积的不浅,一时半会难以消融,医院的见习也是到了最后一次,住院部内有一老太,与我关系颇好,说是长得跟他孙儿一样,瘦瘦高高的,老太明天就要离院回家,所以今天心情不错,一个劲的与我说话。
她说雪后才是最冷的时候,年轻人不该借着岁数不当回事;说自己孙儿今年刚刚考到了驾照,还打电话告知自己;说不能天天吃糯米饭有点难受,没办法,胃不容易消化等等,最后笑着问了句何时归家。
我并不觉得唠叨,却也有点不太习惯这种唠叨了,熟悉的陌生最是教人陌生。
正如老太所说一般,往后几日冻得让人发抖,我早已无所事事,却有种怪异的情绪萦绕身侧,觉得时候还是过早。学期的课业结束了,最后一位室友也与我道了别,一向准时开店的面馆也贴了告示,估摸着是要来年才会营业了,路面很是泥泞,让我有点进退两难,索性钻进了平时常来的小卖部,老板身穿睡衣横着手机,走近一点,原来是在看话剧。
老板总是看品类繁多的视频,在这方面,应是涉猎颇广了,他说过两天自己也要关了,我打趣他不想赚钱,他说一个人在大城市,一年到头,可是会受不了,再说了,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嘛。
谈话间,有个孩童抱着玩具哇哇大哭,不管身旁的母亲怎么拉都无济于事,舍不得,孩子的心思最是好懂,母亲没有法子,只好买了下来,临行前,孩子依旧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其他玩具,却总是容易忘记身旁母亲一直张开等待牵上的大手。
我与老板道了别离开小卖部,急匆匆的回了出租屋,打出了电话。
归家已是大寒时节后的两三日,积雪早已被阴雨冲刷,连痕迹都未曾存留,可我却觉得这场雪,一定是景气可爱的。父母打来了上好的羊肉,熬煮了一锅暖汤,热气腾腾的,一桌人边吃边聊着外甥女学了首诗,非要与我炫耀,扯着我咿咿呀呀的,看来应是并未忘却我的。
求学的二姐拨来电话,似在倾诉,或有烦恼,我仅是回了句当归即好。
202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