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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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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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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课外书的童年

□ 钟庆作

没有课外书的童年总是有那么一丝缺憾,回忆往事的时候也便多了一丝酸楚。

我上小学的七十年代除了语文和算术课本,仅有的课外书就是学校图书室的几十本连环画。等看腻了《半夜鸡叫》这些连环画后,有一天我突然对小说产生了浓厚兴趣和无限渴望。

这种兴趣和渴望来自于集镇上的新华书店。

记忆中每到周末,母亲常会叫我到集镇上去卖米糠,并一再叮嘱道:我们家的米糠碾得细腻且米粒碎子多,没有六分钱一斤不卖。那时的我能挑四五十斤的担子,卖一次米糠能有两三块钱。为了早点卖完,只要一有人还价,我便把母亲的话丢在了脑后,五分钱就匆匆出手了,为的是尽早去圩场中间的那间新华书店里看一看。卖米糠的钱自然是不敢用来买书的,必须如数上交母亲。尽管没有钱买书,但能站在柜台前看一看那些书也是一种享受,当然心中最渴望的是能有一本属于自己的小说。

偶然有一天,想起家里有一本厚厚的旧书常被母亲撕下来包东西用,我觉得应该是小说。等我翻箱倒柜在家里找到那本书的时候,既没有了封面也没有了封底,前面还少了十几页。即便如此,我还是津津有味地看完了那本书,同时被书中的故事深深吸引,后来才知道那本小说名叫《林海雪原》,这也是我看的第一本小说。我特别喜欢里面少剑波写给白茹的那首“万马军中一小丫”的小诗,当时我还能从头到尾背下来。

到了八十年代初,书店里的文学作品渐渐多了起来。为了看书,我极力和有书的同学搞好关系。印象最深的是班上有个同学新买了本《烈火金钢》,他规定我必须在两天时间内看完,因为后面还有一排人等着看。放学后我赶紧完成母亲交办的事,然后就着灶前的柴火光或晚上点着煤油灯看,满满一灯盏的煤油两天就见了底,自然又挨了母亲的骂。还记得二哥有个关系很好的同学,住在十多里外一个偏僻小山村里,听说他家里有《红旗谱》、《万山红遍》、《青春之歌》等小说,周六我便缠着二哥带上我特地去了他家。时值春季,我们一起上山挖了竹笋,那些小说也借到了手,回家的时候我和二哥还一人扛了一根毛竹回来,母亲十分高兴。

为了买书,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去挣钱。夏天,我会邀上几个小伙伴去摘金银花,小河边、田埂上、山坳里到处都有我们的身影。桃子成熟后,我会留意路边被人丢弃的桃核,捡拾敲开后取出桃仁晒干,或者收集一些鸡毛、鸭毛和鸡内金,到赶集日拿到镇上的收购部去卖了换钱。

最刺激的一次是偷摘生产队的梧桐。为了多挣钱,我们几个小伙伴打起了生产队梧桐的主意,大家一拍即合。那是一个离村里很远的山沟里,边上是水稻田,稻田边两棵梧桐树结满了果实。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等大人们都熟睡后,我们四个小伙伴带上手电和书包快乐地向目的地进发。两个人上树摘,一个人负责放哨,我胆子小,就负责捡拾敲落的梧桐。那天晚上我们摘了满满四书包的梧桐,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偷偷地放到后山上晒干了卖钱。这次行动,我们每人分得了两块多钱。

我花了几毛钱买了一本高尔基的《在人间》,这是我拥有的第一本课外书。另外买了些零食慰劳自己,剩下的一块钱交给了母亲。母亲十分高兴,以为是我卖金银花得来的。她当然不知道我们偷摘生产队梧桐的事,不然定饶不了我们。

童年的经历让我学会了吃苦,懂得了珍惜。没有课外书的童年虽有缺憾和酸楚,但现在回想起来,涌上心头更多的是可爱的童趣与童真、满满的幸福与甜蜜。

(原文刊发2016年9月27日《劳动时报》、2016年9月28日《西南商报》、2016年11月2日《中国国土资源报》、2017年1月23日《京九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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