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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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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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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进港城

臧书德

三十五年前,在黄海之滨连云港求学的时候,一天到晚翘着青春的尾巴在教室与宿舍之间走直线,竟忽略了欣赏这座临海傍山城市的魅力和细节。如今,隔离的久了,要在记忆的磁盘中瞬间激活她往日的鲜靓与滋润,就像隔着幕布看皮影戏,情景的界限恍惚难辨,雾一般飘在脑幕上,捉摸不定。

最先清晰成像的是:新生入学报到。第一次走出港城老火车站的出站口,迎面就是熙攘无序的解放路,马路上脚踏三轮车、斑驳掉漆的老式吉普车和拉煤的卡车犬牙交杂,情景有点像二三十年代黄浦江外滩某个繁乱的街景。偶尔有一二辆长得像伏尔加的上海轿车露面,却终显得单薄,底气不足,远不象现在海宁大道上奔跑的豪车,张扬,野。密集团结的自行车铃声硬生生的把汽车的喇叭声压下去。学校派来接入学新生的专车是从食堂调来的几辆脚踏三轮车,学长们将新生和行李包裹一起往拖斗里撂,那阵势比货运站的搬运工还麻利。

下解放路,三轮车右拐上了瀛洲路的沙土路面。一位来自镇江的学长突发轻狂,将两只驾车的手大撒把,吹着口哨,潇洒的转过头来,学电影《烈火金刚》里的草上飞,以手为盒子枪比划射击,结果满车人和行李一起翻进路边的芦苇沟里。好在沟里污水不深,一个一个从芦苇荡的淤泥里爬出来,人人都像加里森敢死队员。学长最后一个从芦苇丛里钻出来时,连三吐着满嘴血水,再细看,门牙也少了一颗,就在他一把苦瓜脸抬腿准备蹬车的时候,眼尖的同学连忙从他屁股上拽下了两只幽红肥硕的大龙虾。如今,那条污水沟和芦苇荡早已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幽碧青翠的绿化带和整齐的公交站台,周围的绿色植被牵丝萦带地嵌在马路的腰上,楚楚的花草就像城市的肺,鲜活的在光照里吐故纳新。

第二次进城深刻的印象,是一九八六年的秋天。留在记忆中的过程是:漫长,艰涩,累。

当时从羽山脚下骑自行车到市第一人民医院去实习。这段路程应是我迄今自力更生跋涉最远的距离,尽管只有屈指可数的一百二十华里,现在驱车不到一个小时,但当年我骑车却足足赶了近五个多小时。

天刚朦朦亮时出发。骑着叮当作响的大架子自行车颠簸在崎岖的沙石土路上。沿途爬坡林,穿石榴镇,绕白塔埠机场,还没进入平明境内就已消耗了两个多小时。每当有迎面呜呜开来的机动车辆,就得提前紧闭口眼,狠狠的猛吸一口气(中间坚决不能换气),以最快速度冲出漫天腾起的沙土飞尘的笼罩,然后对着旷野大口大口的呼吸,让憋得像猪肝一样的紫脸再一点点地变回来。就在过包庄地界时,自行车的后轮胎被碎玻璃碴扎破了,只好推着瘪胎车走六七里路,寻找修车的师傅。车修好了,我却摸着自己酸胀麻木的屁股再也不想往车座上坐。可眼看头上的雨云越阴越厚,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赶路。就这样紧追快赶,在张湾境内还是遭了雨淋。自行车在黑粘的土路上行动,轮胎和盖瓦之间立刻就塞满了黑糊糊的粘土,根本骑不动。无奈,只好“车骑人”,一个人扛着自行车冒雨走在黑土路上,那时还没有读到过苏东坡很嗨的“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记忆里只有满满沮丧。终于,在汗水和雨水的联合浇灌下赶到了城区的实习点。当我趴在宿舍的床上历数此番磨砺的时候,同学们已将我的“壮举”作了简明扼要的总结:看脸,像非洲人;瞅身段,是阿富汗难民;一撅屁股,像花果山的猴子脱了超短裙。

今年元旦,我到市东方医院参加一个继续教育会议。自驾车从牛山赶到城区只用了不到五十分钟。交通的便利和快捷,不由得从心底感慨时事的变迁。可一过八中队麻烦就来了,似乎4s店里的汽车一下子全集中挤到了十字路口,路面虽说比以前宽阔了几倍,但汽车却是以前的几十倍,每个红绿灯前都扎堆。堆扎的多了,有时看执勤交警在车丛里东西南北的比划,我心里就纠结,恨不能此时此刻给每辆车都临时加装螺旋桨,以解堵车之急。

将这些三十多年前的狼狈和尴尬,说给现在的年轻人听,他们都半信半疑。因为现在到港城市区的路径太多了,还都是多车道的水泥公路,用四通八达来形容非常贴切。连年来,政府交通部门仍一直在加大投入改善城乡各种道路,基本实现了村村通工程。如今,一条条宽阔的水泥路,就像敏捷畅通的神经系统,遍布城市和乡村之间,传递着便捷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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