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的秋雨过后,裹挟着桂花馥郁香甜的空气愈发清冷了。天气似乎在重阳节这一天为人们登高辞青,畅享清气而放了晴。于是,携带小儿去踏寻那悠悠台原上的足迹。
千年的长安城,南依秦岭北临渭河,被这方土原河流滋养了太多的传奇过往,生活在这座都市的人们抬脚即可登原攀山。重阳登高,早已被文人诗客赋予了一种雅致的意味,就不必像谢公屐那样寻山涉岭、到访幽峻了。从长安路南望,目之所及的是渐渐隆起凤栖原。此原曾因鸿雁驻足而称为鸿固原,后又汉宣帝刘询及结发妻子许平君得名少陵原。年少的刘询常游历于杜城一带,体察民间疾苦,为他亲政后改革治吏,平定西陲,推进社会稳定发展奠定了基础。相传,在汉宣帝时,有凤集于此原清凉山之上;有凤来仪,往往有美好的象征,他便赐名为凤栖原,夫妻二人最后托生故原也是得以凤凰于飞。
七八年前,我曾往返于此原,归去来兮,如今再访有故地重游的意味。原上多以航天类企业居多,居民生活区、医院、学校及干休所一应俱全。长空飞翔乃至太空遨游,从圆空俯瞰华夏方地是先民们千百年的梦想,遥远的航天梦在这里搭上了凤翔于空而得以实现。记得,从航天医院爬坡而上,原上除了几处基建的轰鸣声外,更多的是一片寂寥期待发掘,守候着昔日繁华的重新归来。黛色的柏油路上少有车辆驶过,初成的林木输着营养液,远处遗留着麦油田和零星村庄。若有一场盈尺大雪过后,通往原上仅有的公共车只有望原兴叹了!数年的光阴转瞬而过,感叹时光飞逝,如今再游故地已为人父。曾经的断头路由条条宽阔大道连接成交通网格,葳蕤的草木散逸着成熟的清香,沁人心脾,被寒露掠过的花儿也不失艳丽。步行在路中的绿化带林中,成群的鸟鸣嘤嘤戏弄在枝头好不热闹。柳条儿依依,池水潺潺,两侧的国槐郁郁葱葱遮天蔽日,似乎把整个秋色笼罩在这一方天地之中。行至绿化林带路口,属羊的儿子向一组塑雕奔跑而去,朝我大声喊着:爸爸,快看~羊~羊~,我信步而去,原是三只小山羊在与一方墨石组成的街景模具,三只羊儿洁白如膏,翘首望空。我对儿子说:这叫三阳开泰。地铁已通至原上,从凤栖原乘坐4号线,过曲江水、大雁塔、大明宫遗址公园及凤城路,再转乘机场线即可飞往世界各国。长安曾也称为凤城,杜甫有诗句,步檐倚仗看牛斗,银汉遥应接凤城。古丝绸之路从脚下这方土地出发,带动了沿途的商贾及东西方文明交流;现如今,乘坐航班可快捷便利地推动着东西方经贸交易和人文交融。
无论是鸿雁、凤集、还是航天,此处注定被赋予了腾飞的使命。而今,原上的大道也多以航天、飞天、神州、揽月命名,长安街东穿而过,一直连接到雁引路。近年,原上陆续引进了知名的物流公司、连锁酒店、高科技产品展示中心、遥感测控及光伏新能源企业,成片的楼宇鳞次栉比,俨然是一片现代化科技新城。沿着神州三路南下建有一座公园,小桥流水、楼台亭阁、自然林坡及健身游乐修供原上越来越多的居民休闲儿童游玩。穿过航天南路,在巍峨连绵的秦岭山脉前,可望见矗立于原畔的百米高阁,挺拔地耸入云端,两侧的道路以揽月为名。行至揽月阁下,儿子说,这个大雁塔是世界上最高的楼。我说,这是揽月阁,和大雁塔长得很像。儿子仰头数着揽月阁,一层,二层,三层,四层,再往上竟只见楼体与天空融为一色了,他背诵了李白的诗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揽月阁上与浮云齐,这就是他眼里最高的楼了,揽月阁与大雁塔在同一条经线上相望,作着跨越时空的交流。欢快的音乐在广场上萦绕,有老者在练剑打太极,也有孩子在放飞风筝,一切都显得那么悠然自得……
穿过森森夹道的公园,驻足于原畔,樊川尽收眼底,通往原下的一条羊肠小道上,成双的鹧鸪鸟儿在悠闲地觅食,草木显得凄绿。淡薄的雾霭笼罩了川道里的楼宇和村庄,还有忧国忧民的诗圣杜甫纪念馆和爱国将领杨虎城将军陵园,真是人生如寄啊,岁岁重阳,今又重阳,他们应该一直守候着这浓厚的秋意。在这景色宜人的季节里,后来者踏上这如画的台原与远去的足迹共话重阳。
寒露已至,南飞的鸿雁又将在这里稍作歇息,也会把信儿带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