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地方,被称为“千古第一爱情名园”。它面积不大,名气却很大;它远在蜀地,已有2300多年的历史。他就是四川省邛崃市的 “文君故里公园”。如今,这里仍是许多青年男女“见证爱情”的圣地。
年轻时,我曾跟一位名叫钱思敬的老先生学古文。有一次,他向我讲解汉代辞赋家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他说,此赋辞藻丰富,描写华丽,极铺张之能事,扬夸饰之特长,为汉代第一赋。说到兴奋处,端庄文雅的老先生竟摇头晃脑起来。他还教我读卓文君的《白头吟》一诗,时间久了,这诗早已忘记了,只记得其中两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后来,读了一些书,我了解到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
司马相如是西汉景帝时的“武骑常侍”。因受到压抑,郁郁不得志,称病辞职,于景帝中元六年(公元前144年)回到家乡四川临邛(现为邛崃市)。有一天,临邛古城著名的富商卓王孙为了巴结县令王吉,邀请王吉赴宴,司马相如随同前往。席间,司马相如英俊潇洒,谈吐自如,卓王孙之女卓文君正在屏风后面窥视。
卓文君年少貌美,才艺双绝,琴棋书画。无不通晓,她是卓王孙的掌上明珠。此刻,见到风流倜傥的司马相如。又听他妙语连珠,文采斐然,甚为好感。相如却佯作不知。趁王吉邀他抚琴助兴之机,弹了一曲《凤求凰》。歌曰:“凤兮凤兮归故乡,游走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这琴声令卓文君怦然心动,如痴如醉。
这时,卓文君因丈夫刚刚病亡,才回到娘家守寡。遇见司马相如之后,碰出了爱情火花。他们倾心相恋了。一天晚上,卓文君背着父亲,与相如携手私奔。他们买通仆人,约好时间,迂回许久,来到临邛“乐善桥“,乘船回到成都,结为夫妻。为了“见证爱情”,现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逃离的“乐善桥”改名为“琴音码头”。
一个是落魄才子,一个是富商千金,他们冲破世俗的束缚,勇敢地走在一起,在当时看来,无疑是大胆的抉择,但是,等待他们的却是艰难的生活。司马相如父母早逝。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生活窘迫。卓文君的父亲认为女儿“败坏门风”,对她也置之不理。为了谋生,他们只得重返临邛,文君变卖首饰,夫妻开设一家“酒肆”,“文君当垆,相如涤器 ”,相依为命,艰难度日,为后世传为佳话。
后来,卓王孙心疼女儿,又为他俩的真情所感动,渐渐消了怒气,赠送银钱和奴仆,让他们重新过上富裕的生活。不久,司马相如受到皇帝宠幸,封为“中郎将”。由于他名声显赫,又居高位,产生了“休妻纳妾”的想法。文君得知后,深感悲痛,但她没有采取极端的行为,而是写诗相赠。最后,司马相如感到文君对他一往情深。而自己却移情别恋,羞愧不已,很快打消了“纳妾”的念头,夫妻和好如初。
我一直被这个流传千古的爱情故事所打动,想去看一看这个“千古第一爱情名园”。
临邛是四川最早的四大古城之一,位于成都平原的西部边缘。古城始建于公元前311年,迄今已有2300多年的历史,文化底蕴深厚,山川景色壮丽,素有“临邛自古称繁庶,天府南来第一洲”之美誉,唐代白居易《长恨歌》诗中也有“鸿都道士临卭客。能以真诚致魂魄”之句,于是,在成都逗留期间,朋友特意租了一辆 “别克 ”轿车,带我到卭崃市游览,寻找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遗踪,
“文君故里公园”位于卭崃市文君街,面积约10亩,属四川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始建年代待考。1949年以来,政府拨专款进行过多次维修,1959年开始对外开放。公园以“文君井”为中心,四周名胜古迹,错落有致;树木茂密,曲径通幽,江南园林与川西园林建筑风格融为一体,是一个玲珑剔透的艺术精品。
相传,文君井是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开设的“酒肆”遗址。井口狭小,不过二尺,井腹渐宽,犹如胆瓶。井深3米,泉水清洌,略呈墨绿色。井壁为黑色黏土,间杂陶片,外型及建筑材料均与安徽省寿县发掘的汉代古井相似。因此,专家断定此井为西汉时建造,正是“酒肆”的最好佐证。文君井用石栏围住,旁边有一照壁,上面刻有清代进士曾光羲用楷书写的“文君井”三字。
琴台位于公园北边,造型别致。前面有水池,倒影着天空、楼阁和树木,恍惚间,仿佛看到两千多年的情景,卓文君正款款走来,仪态万千;司马相如正抚琴轻弹,余音袅袅。微风吹过,揉碎了一池幽梦。
漾虚楼是一座船舫式建筑,在公园的西南角。从文字介绍看,这里应该是文君梳妆或读书的地方。屋内洁净素雅,墙上挂着字画,案头摆着书卷,窗下置放古琴,穿越时空,又仿佛看到文君在这里对镜梳妆,对月低吟,望着窗外,倩影伶俜。园林东南侧还有有当垆亭、八角亭、水香榭和绿绮亭等景观。
我特别喜欢公园的楹联,遣词用字不多,语言凝练精准,又突出了“见证爱情”的主题。如“琴台”有三幅楹联,一幅是:“拾级上妆楼,宝镜晶莹人宛在;焚香弹古调,瑶琴清音韵依然”;另一幅是:“一从司马求凰后,千古风流说到今 ”,还有一幅是:“台前月,古琴无弦;井上风,疏竹有韵”,对偶工整,充满诗情画意。
再如,公园大门的楹联“云藏李白读书山,雪下文君沽酒肆”对比手法,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当垆亭的楹联:“当垆更暖人心,择婿何须父命”,切合现实,发人深思;酒肆的楹联:“琴台日暮云,酒肆人间世”,用杜甫诗句,写酒肆久远;绿绮亭的楹联:“七弦生百韵,一曲动千秋”,形象生动,意味深长。文君陈列馆的楹联:“在青史上留鸿爪,书可传,赋可法,万世同钦司马才;从落拓中识佳丽,富不淫,贫不移,千秋共赞文君美”,文辞精炼,意蕴丰富。
园内有“诗碑院”,将历代文人吟咏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诗刻在石碑上,供游客欣赏。其中有唐代的杜甫、李商隐,宋代的陆游、明代的汤显祖。现代的郭沫若、张爱萍、马识途等名人墨宝。
文君在邛崃的影响至深,街有文君街,井有文君井,竹有文君竹,江有文君江,酒有文君酒,茶有文君茶,“蜀锦”也有“文君红”……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经典爱情故事在这里得到完美的演绎。
我想,爱情是人类永久又新鲜的话题。但中国著名的爱情故事的结局都是以悲剧收场。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蝶,牛郎和织女隔着银河却是不能相见。还有许仙和白娘子,万梓良和孟姜女……留给世人的是诸多的喟叹和惋惜。鲁迅先生在《再论雷峰塔倒掉》中说: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难道“悲剧”才能让人刻骨铭心,给人留下无限追思吗?心中总不免有几许缺失。确实,爱一个人却不能长相厮守,让爱情平添了一份遗憾。唯有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爱情故事,以“白头偕老”为最终结局,成为古人追求完美爱情的典范。
古井犹在,琴台依旧,凭吊古迹,斯人安在?正如唐代诗人李商隐《寄蜀客》诗中所言:“君到临邛问酒垆,近来还有长卿无?金徽却是无情物,不许文君忆故夫。”
见证爱情需要时间,见证爱情需要忠诚,见证爱情需要执着,见证爱情需要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