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一双泥糊的旧雨鞋

惶惑但执拗地闯进

有很多影子的镜面空间

“对不起，请问要办什么业务？“

公式化询问，不容置辩

所有目光

和一只白脆脆的手拦过来

试图阻止突兀的泥章

盖往大厅深处

“娃儿上学，要～”

浓郁异地口音，戛然而止

两只淹渍过的手套

在胸前互相蹭着

常与重物较劲的糙手

狰狞而出

其中一只，急冲冲

从脖颈处深深插进去

似要从一团军绿的棉袄里

掏出自己热呼呼的五脏

但掏出的是一张小小的银行卡

向白脆脆的手证明着什么

欲言又止

泥糊的旧雨鞋，终于

盖到需要的窗口

卸下了积攒的日子

然后

被凝住的目光挤出玻璃门

大厅又恢复了正常秩序和节奏

那只淹渍过的手套

在很空的胸口

压了压

叹口气，啐口痰

便淹没于茫茫风雪中

失血的卡

又得去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