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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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歌惊世俗 修辞任天真
——周廷发歌词的修辞赏析
孙祥钧
歌词是一种“谱曲可唱，离谱可赏”的音乐文学形式。所谓“谱曲可唱”，是指它的音乐性。其特点是可谱，可唱，可听。所谓“离谱可赏”，是指它的文学性。其特点是通俗易懂，音节匀称，节拍有致，音韵和谐，富有文采，诗味浓郁。可见，歌词是音乐和文学的结合体，歌词是歌曲的基础，曲谱是歌词的乐化。从歌词的文学创作到谱曲，再到歌曲的演唱，都是在体验语言的魅力，感受语言的张力，表现艺术的活力。因此，在歌词创作中，就不能脱离文学创作的轨道而偏离文学性，需借助修辞来美化语言，使其能以“有形之文字描刻无形之情愫，情景相融，浓淡兼宜，无损无益，无过无不及。”（傅庚生《精研与达诂》）从而增强歌词的文采，收到理想的艺术效果。
词作家周廷发所写的歌词，也运用了大量的修辞手段来深化诗意，浓郁诗情，绚烂诗语，亮丽歌喉，娱悦耳目，启迪心智，使情与景融为一体，情与事主次分明，物与义结合巧妙，充分展现了作者的才华，形成了作者别具一格的歌词语言特色和歌词艺术的创作风格。下面就其修辞的运用赏析之。
一、 坚持修辞的基本原则
修辞的基本原则是诚实。诚实，就是说真话，写真事，抒真情，达真意，不凭空捏造，信口雌黄，以假乱真。《易》曰：“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其意是说：言辞的修饰要建立在诚实忠信的基础上，才能取信于人，成功立业，否则，虚言巧饰，无论辞藻多么富丽堂煌，修辞如何华丽妖冶，也是过眼烟云，转瞬即逝。诚挚是行文的根本，没有根基的文辞，便没有生命。
周廷发歌词的核心就是一个字——真。现试举几例，以见其修辞之诚。
如：《根在中国》：“无论你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你是黄昏，还是清晨/无论你是痛苦，还是欢欣/我们的根都连着你的心/ 是你给我们擦拭泪痕/是你给我们不屈的精神/是你教我们发奋振兴/是你教我们勤勤垦垦/是你给我们温馨的幸福/是你给我们圣洁的灵魂/ 啊，根在中国/中国是我们的根/根深叶茂不忘本/我们都是炎黄子孙/”
这首歌词朴实无华，真诚感人。作者运用比拟、比喻、排比、顶针、间隔、反复的修辞手法，唱出了炎黄子孙的心声，也表达了作者对祖国的忠贞。宣传正能量，不忘中国根，正是灵魂的依恋。这就是“修辞立其诚”，立的是爱国之诚，抒的是自豪之情。
又如：《泥土是爹娘》：“我们吃的粮/我们住的房/我们穿的衣裳/都是泥土无私的供养/泥土是我们的爹/泥土是我们的娘/没有爹娘的哺育/我们还能活多长/ 别把泥土伤/别把泥土荒/泥土博大的爱/接纳人间的雨雪风霜/泥土是我们的爹/泥土是我们的娘/没有爹娘的养育/我们不知在何方/”
这是一首大地的颂歌。字字真话，句句真情，是来自作者灵魂深处的声音。乾天坤地，天为父地为母。《周易》曰：“地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光弘大，品物咸亨。”意思是说：大地深厚，载育万物，功德无穷。它有光明、宏大的胸怀，万物都能自由地生长。尊天敬地，岂能忘本？歌词运用排比、比喻、比拟、借代、间隔、反复、反问等修辞格的诗句，有泥土的芬芳，有爹娘的慈祥，有儿女的情长，充满了对泥土的热爱、尊重和敬畏之诚，抒发了爱护泥土、亲吻泥土的纯真之情，说明了一个古朴的哲理：人类离开泥土的供养，就不能生存。同时，作者对伤害土地，荒芜土地的现象深表忧虑，进行了温和的劝告，体现了作者的社会责任感和爱心担当。
又如：《思愁》：“纷纷红叶飘檐砌/凭栏独酌明月斜/天咸地苦入杯碟/四周寒烟山欲裂/人千里，梦难隔/裁剪千愁化春蝶/ 杜鹃声声夜不歇/桃花满山千千结/寒雨浇落旧时约/寂寞染头青丝灭/爱不老，情难绝/相思片片系日月.”
这是一首思念爱人的歌。作者以起兴、比拟、夸张、拈连、摹状、仿拟、用典、化用等修辞手段，形成一个修辞组合，有力地表达了绵绵无尽的愁绪和相思之情。第一段以红叶起兴，引出愁思。以摹状，夸张兼套拈连，把思愁人格化，天地人格化，生动感人。剪愁化蝶，用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蝶的故事，是仿拟的翻新，典故的活用。“人千里，梦难隔”，是“千里嫣波一缕香，万水难隔一梦遥”的简洁，意更切，情更浓，可谓妙拟。第二段以杜鹃起兴，续写愁思，深化主题。暗用望帝精魂化鸟的典故，自然贴切。寂寞染头白，拈连加夸张，极力渲染爱之深，愁之古，思之长。“爱不老，情不绝”，是对北宋著名词人张先《千秋岁·数声鶗鴂》中的名句“天不老，情不绝”的艺术改造。两相对照，仅易一字，出了新意，创造了新的形象，与词的意境契合得天衣无缝，成了《思愁》中的佳句和记忆点。情真爱诚，表露无遗。
以上歌词，清纯秀美，既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堪称艺术佳品，所以亲切温馨，赏心阅目。就像山里的蜜汁，越品越有味；就像雨后的青松，苍翠喜人。令人手不释卷，吟唱无穷。
二、立意清新高妙
立意，是指作品的命意谋篇。它包括作品的主旨，主题，内容和结构。立意贵新。杨守斋《作词五要》曰：“第五要立新意。若用前人诗词意为之，则蹈袭无足奇者，须自作不经人道语；或翻前人意，便觉出奇。”是说写诗填词，不要蹈袭前人诗词之意，“嚼过的馍不香”。要另辟蹊径，写前人未曾说过的话，或反前人之意，立新意，出新语。如出水芙蓉，清新自然，超凡脱俗。或遗貌取神，意趣高妙，不同凡响。
一首优秀的歌词，就是一首优美的诗，具有独立审美的文学价值，周廷发的歌词借助修辞，在立意创新上也有其独到之处，请看《农民的春天》一词的命意谋篇。
“春天是缠在树梢上的和风/春天是挂在小草上的露珠/春天是免去农业税的喜悦/春天是免交学杂费的笑声/啊，春天，你走进了千家万户/万户千家就把你装在心中/ 春天是花儿里开出的芬芳/春天是小溪中流淌的欢歌/春天是农民医保里的平安/春天是农民低保中的幸福/啊，春天，你走遍了人间大地/大地人间正沐浴你的春风。”
这首歌词旨在歌颂党和国家“全面取消农业税”、“实行义务教育，不收学费、杂费”和医保、低保等项政策措施在农村贯彻落实的丰功伟绩，抒写农民从内心感激党恩的喜悦之情。内容具体，情感真挚。本歌词的特点是：从创作意向的选定到主题的确立，从内容的取舍到篇章的结构，通篇运用了排比、比喻、间隔、反复、比拟、感叹和顶针的修辞手法，立意清新，语意高妙，把美丽的春天进行了具象化，让春天成了看得见、听得见、摸得着的美事。叙事抒情，寓于一体，堪称以修辞的手法立新意、构新篇的新歌佳词，可与朱庆馀的《闺意上张水部》比肩。
又请欣赏《驾着云儿去旅游》的立意谋篇：“天上的云儿染春秋/地上的人儿写风流/驾着云儿去旅游/看看祖国的美神州/ 新疆的云儿像石油/喷出自豪滚滚流/海南的云儿像椰果/摘下一个个丰收/东北的云儿像大豆/粒粒欢笑捧在手/西南的云儿像梯田/块块幸福青悠悠/首都的云儿像霓虹/盏盏亮在我心头/ 一朵云儿一幅画/我在画中不想走/”
这是一首唱给祖国的赞歌。作者以浪漫的笔法，通过丰富的联想，描绘神州景色之美，物产之丰，成就之大，抒发了作者对祖国的热爱之情，忠贞之意。全诗从头至尾，调动对偶、夸张、比喻、拟人、拈连修辞格，以修辞组合的方式，把创作的意旨，表达的主题，融化在娟秀妙丽的词句中，构成了一幅幅单个的画面，用蒙太奇手法排列组合起来，使内容表现主次分明，形成一个统一的美丽画卷。歌词立意清新，构思巧妙，生动传神，无尘俗之气。
这样的歌词，在周廷发先生的歌词中比比皆是。他歌唱的对象都是百姓所见所闻的寻常事、寻常物，或是古今许多文艺作品久写不衰的老题材。数千年来，以这些题材创作的佳作，何止万千，要想创新突破，杀出重围，像常山赵子龙一样立威扬名于当阳长坂，确非易事。周廷发先生以对事业契而不舍的钻研精神，以朴拙而睿智、仁爱而博大的泰山品格，努力探索，在寻常的事物中发掘新意，在平凡的生活中发现不平凡，给陈旧的题材赋予新的精神面貌，让看不见的东西摸得着，让抽象变得具体，然后，给他们赋予诗化的意韵和高雅的气质，加上自己独特的美学特征，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使歌词充满生机，有了灵气。周廷发的歌词，不是以奇险怪诞取胜，而是以朴质清纯，明白晓畅，情趣盎然，构思新颖来收获编辑的喜悦，读者的青睐，作曲家的音符，歌唱家的悠扬，歌迷的传唱。从而使他成为词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中国词坛中占有一席之地。
三、多种修辞格的灵巧应用
佛靠金装，人要衣装。妙语佳句，修辞得当。歌词语言具有简洁化、口语化、时尚、通俗的特征，却不能没有艺术性。如果歌词像一杯白开水，淡而无味，人们也不会感兴趣，更不要说流行了。周廷发歌词的文学艺术色彩，往往是借助恰当的修辞手段来实现的。这是修辞在语言的美学设计和艺术设计中的具体运用，是修辞在歌词中使作者的思想感情和客观事物相结合，达到情景相融的意境美，产生了平淡中见蕴藉，寻常处显隽永的修辞效果。请看例句，感知精彩。
1、“我是一捧沙粒/静静地躺在你的怀里/无论你把我撒在那里/我都固守一片土地/只要你给我种子/我就把鲜花孕育/”（《让祖国年轻美丽》第一段）
这段歌词，运用了比拟的修辞格，把祖国拟作人，用第三人称称之（拟人）。把自己拟作一捧沙粒（拟物），静静地躺在祖国的怀里。如果歌词停留在1、2句，便流于平淡。作者没有在此停步，继续写道：“无论你把我撒在那里/我都固守一片土地/只要你给我种子/我就把鲜花孕育/”句句比拟，层层推进；字字含情，步步深化，让平凡的沙粒充满生命的活力，把作者热爱祖国的情感演绎得淋漓尽致。
2、“她的辫子长又长/长长的辫子拴风浪/她的嗓门粗又亮/一声大吼礁石让/她的眼儿水汪汪/一闪一闪放光芒/描准鱼儿撒一网/捞起蹦跳的欢畅/”（《南沙打鱼的小姑娘》第二段）
作者用夸张的手法，摹状的技巧，拈连的辞格，描绘了一个南海打鱼的小姑娘的艺术形像。这个姑娘长长的辫子栓风浪，粗嗓一吼礁石把路让，眼波闪亮，充满智慧的光芒。她敢同风浪搏斗，敢叫困难低头，打鱼的技艺娴熟，一网一个准，捞起蹦跳的欢畅。勤劳勇敢，聪颖灵秀，跃然南海，好一个打鱼的小姑娘，蹦跳在歌迷的嘴上，欢畅在读者的心上。
3、“九寨姑娘你长什么样/我呀随便想/你的胸怀像蓝天/你的微笑像朝阳/ 九寨姑娘你长什么样/我呀没法想/情似瀑布流芬芳/爱是五彩好风光/ 九寨姑娘你长什么样/我呀不用想/树是你窈窕的身/雾是你浪漫的装/ 九寨姑娘，九寨姑娘/你美的像山，你柔得似水/让我夜不能寐，茶饭不香/我只想留在你身旁/”（《九寨姑娘》）
这首歌词的前三段，使用设问修辞格。设问，是明知故问，自问自答，旨在引起读者或听者高度注意，启发思考，增强词的感染力量。“九寨姑娘长的什么样？”歌词前三段，都以这一相同的句子开头，既是设问，又是间隔、反复，并且使段的层次结构分明、紧凑。接着，作者在每段分别使用一组比喻式的对偶句作答，巧妙风趣，突显了九寨姑娘气度，微笑，热情，友爱，窈窕的身姿，浪漫的梳妆，无不具有民族特色，九寨风光。多美的九寨姑娘啊，“你美的像山，你柔的似水，让我夜不能寐，茶饭不香，我只想留在你身旁。”比喻加夸张，把赞美、心仪九寨姑娘之情推向高潮。
写九寨沟风光的歌词、诗文佳作众多，为避免雷同，作者把九寨沟拟作九寨姑娘，从姑娘美的角度来歌唱九寨沟的山水人情，朝阳蓝天，可谓心裁独出，立意精妙。
4、“背一篓太阳回家/把寒冷溶化/让冬天发芽/长出嫩嫩的童话/让快乐开花/芬芳爱的天涯/让蹦跳的孩子搂着温暖/满院追逐嘻嘻哈哈/ 背一捆太阳回家/把艰辛烤化/让梦想发芽/攀越阻碍的篱笆/让希望开花/结出甜蜜的瓜/让佝偻的老人伸展幸福/满脸挂上醉人的彩霞/ 太阳是火/温暖了你，照亮了他/太阳是花//打扮了你，美丽了他/”（《背太阳》）
这首歌词的用的是拈连兼比拟和比喻的修辞组合。拈连，是指甲乙两事物连说时，顺势将描叙甲事物的词用来描叙乙事物的修辞方法。甲事物称为本体，乙事物称为拈体，把甲乙两事物连起来的词称为拈词。第一段把阳光热溶化冰雪，顺便拈来溶化寒冷。溶化冰雪合符常理，溶化寒冷就超出常理了。因上句有太阳，可溶冰化雪，故下句说“把寒冷溶化”，也就合符情理了。不仅合理，而且新颖。同理，“让冬天发芽，长出嫩嫩的童话。”“让快乐开花，芬芳爱的天涯，让蹦跳的孩子搂着温暖，满院追逐嘻嘻哈哈。”也顺理成章了。段中的三个“让”字，有标明层次，领起各层内容的作用。第二段的结构与第一段相同，修辞方法一样。第三段的“太阳是火”、“是花”，用比喻；“温暖了你，照亮了他”，“打扮了你，美丽了他”，拈连法。
拈连修辞格使本词表意生动形象，警句叠出，化虚为实，可感可见，创造出一个背太阳的诗化意境，丰富了审美情趣，怡悦了心灵。作者灵巧地将修辞用得出神入化，把无生物写得活泼欢跳，栩栩如生; 把有生物写得多姿多彩，灵气十足。
周廷发的歌词使用的修辞方法颇丰，而且采用组合拳的方式进行描绘、拟状、摹声、说理、言情、叙事、写人、抒怀，颂赞，故妙语联珠，异彩纷呈，颇为读者欢迎，作曲家器重，歌迷热捧。
浩歌惊世俗，修辞任天真。愿词作家周廷发把修辞越用越灵活，使修辞更加丰富多彩，创作出更多更美的，为人民群众喜闻乐唱的经典歌词来。
孙祥钧，梁平师范学校教师，中国诗词学会会员，爱好古诗词创作和文艺评论，偶有作品发表。对语法和修辞有较高的造诣和研究。
孙祥钧：重庆市梁平区人民医院办公室转。13896933061
邮编：4052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