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转眼就到三年过去了。
春播开始。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地里肥料钱也没有,梅子走东家转西家,筹借来肥料钱。春风刚过,娘家的父母,妹子和妹夫吆喝着骡子来帮着种田。庄子里有的人念及以前梅子对他们的好,也来帮忙。几天时间就全种完了。
晚饭后双鬓花白父母看到刚逾三十的梅子,苦的像四五十岁的老婆子一样苍老,就痛心的自言自语“以后咋过呀”。
这时,妹子就说:“我看不如少种上些地,我姐你到水泥厂门口开个小卖铺,农活忙的几天让我姐夫经管,比种地强。”
梅就幽幽地说:“我也早就想过,可是你姐夫看病这两年把家里积蓄花完不说,还拉了一大屁股的帐,我哪里有本钱?我也算过最少的五六千元。现在借不出来一分钱,别说这么多的钱!想都不敢想啊!”
妹夫听到梅这么说,就慷慨地说:“姐,你把地方祥端一下,我去年打工挣得六千多元没有存,我这几年没有负担,你先拿上当本钱吧!”
此时萧卧在炕上静静地听着,他已经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看到梅子苦的像老太婆一样,自己睡在炕上啥也干不动,活活像一个死人,早就思谋这一类他能力所能及的营生,也就是没有本钱不曾对梅子说。听到妹夫的话,就像在水里淹的绝望的人看见一根稻草一样,就连连说“那就好,那就好!她忙了我坐在车车上,总把个铺子能看住!”
几天后,梅子就来到水泥厂门口看房子。
水泥厂就在平川里的堡子村,离萧的家只有三里多路,它是七十年代初月牙湾镇办的企业,紧靠着110省道。前两年经营不善倒闭,后来由金州水泥集团接管,盘活资金设为分厂。月牙湾各个村子在水泥厂的职工,又得以上岗。附近村子农民在农闲也到这里干零活。水泥厂的再次运转,为周边村子的注入活力,也带来了商机,一些有经济头脑的人来到门口买酿皮,开商店,办起修理铺。水泥厂门口就变的像小市场一样,红红火火。
梅子来到水泥厂,看到水泥厂面临110省道,有一家饭馆,紧挨着有两家小卖部,最上头有一家修理部,废铁烂轮胎等实物堆在门前,再上,看到有一处房的门挂着锁,看样子是没有人租。梅子明白这房子离水泥厂门口远,生意萧条,房子没有人来租。
她犹豫了一会,便想到家里的状况,她的内心就开始隐隐作疼,只好走到那房的窗口看。
从窗口往里看,里面乱糟糟的,尘土纸片到处都是,看样子以前也是开小卖铺的主。房子又宽又大,是当地的一门两窗的三间房,里面一间中间隔开,留有小门,看样子是睡人的卧室。
梅子看到这点,内心就喜欢,觉得睡人的房子又宽又大,他们一家人有地方睡,而且摆货的地方也宽大。就遗憾地想,到底是离水泥厂门口太远,担心市口不好人气不旺。
梅子在门口往里张望,修理部里就走出一个中等身材,约三十来岁的满脸胡茬男人。他手里拿着焊条钢筋,在拉焊线,大概要铺摊子。看到梅子张望着房子,便很热情地问:“你要租房子吗?”
梅子就说:“我看看!”
那人就不再多问,忙乎自个的事。
梅子很满意这房子的结构,就是担心租了以后生意不行,担忧着拿不定主意。
此时,她仿佛看见出门时,萧那憔悴而充满希望和鼓励的脸。那眼神既迫使她,也在鼓励着她,便下决心到这人跟前打问究竟。
那人看到梅子有租房的心思,便问:“你租它干啥呢?”
梅子便把家里的状况说了一遍,那人听了挺同情的,便说:“你们家出事的我听说过,难啊。不过咋说呢!生意有时在人做,有的人做生意越做越死,有的人越做越火,活人死生意,主要看你咋做!”
那人一边扑哧扑哧地焊着电焊,一边说道:“这房租金比下面的那些房子便宜,你如果想租我就给你打电话问一下,这房子是村里张主任的,那人也好说话,不一定还能便宜点!”
梅子经他这么一说,也就有信心了。客气的说:“老哥,你有电话吗,那就麻烦你问一下!我给你电话费!”
那人放下手中的电焊,梅跟随着走进又脏又乱,到处是烂铁油壶的房间。看见那人拿起床前铁皮制作的桌上油污的很难看的座机,刷拉刷拉几拨就通了。那人随便几句就说好了,便让梅子接上电话问了房租,让她到家里取门上的钥匙。梅放下电话,出门后在那人的指点下,转过一道弯就到房主家。
房主是一个五十有余,头发花白,眼眶深陷消瘦而精干的男人。
他客气地说:“房里面我以前开过小卖部,后来女子出嫁,我在村上干,忙不过来就收摊了,货架也有就给你吧。你的情况我知道,那是大三间房子,刚才电话上说一百一,不多要!你一个月给一百元就行了,你看咋样?”
梅一听,就马上满口答应。说好租期为三年,一次付清房租。梅听到这人如此慷慨大方,不由地想世上好人就多,哪像自己的个别亲戚,自从萧瘫痪后,就像躲瘟神似地避她。
梅拿上钥匙,又来到水泥厂门口。那人正在认真地扑哧扑哧的点焊一种专门用来打磨地的铁耱。梅打开门,从那人的维修铺里借来一把笤帚脸盆抹布,就开始大扫房子。
一会功夫,房子里就变得干净整齐。
那个满脸胡茬的人走进来,笑道:“到底要人拾掇,看现在多干净啊!”
梅就感激地说:“多亏你帮忙了。”
那人就说:“我没有帮上多大的忙。再说你一个女人家的不容易啊”看了看就满意地走出门。
梅子还脸盆子笤帚时,那人正坐在板凳上吃饭。
饭做的简单,是用一个緑色的煤油炉做饭。他客气的招呼梅子吃饭,梅子就说:“你赶紧吃我不吃”谢过后,便掏出两元钱给电话费。那人赶紧起身,把钱拿起赛到梅的手中:“你这叫干嘛,只要你开小卖铺,咱们就是邻居,不是让人难看吗!”
“总不让你掏话费,现在话费很贵。”
“我那么会算账早就富起来了!”
梅感到这人就像娘家的堂哥一样朴憨厚实在,觉得再给钱就有点太见外了。就把钱捏在手里,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只好拿上了。”
梅子就随便寒暄,得知此人名叫敏,虽然人显得老气,在月牙湾中学上学时比她高一级,和自己年龄相仿,并且对她和萧也知道些。于是两人就少了陌生,多了份亲近感。再则,刚才敏古道热肠,介绍的房子的缘故,梅就不再陌生,便坐在一个小凳上打问了一会其他铺子的行情随后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