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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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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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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荫缱绻

绿荫缱绻

搬入新居已两年有余了,但我仍旧还会想起旧居花池中的那几棵葡萄树,它所营造的那片绿荫仍然像清泉一样滋润着我日渐苍老的心。

原先那个院子,我家窗前有一个很大的花池,里面种着一些花花草草的,但疏于管理,已有不少花枯萎了,其余下的寥寥数株亦无生气而言,如此情形,自然不会营造出我所期望的大自然情韵来,我曾不止一次想起小院的这样一幅情景:整个院落常是瓜藤满架,花卉满庭,院中还有菜园子,一年三季 ,园子里开出了各种令人陶醉的自然景象,驻脚园外,阵阵香风,扑面而来。放眼园内,有蝴蝶和蜜蜂在园子里飞上踅下,钻进钻出,而疏密有致的绿叶中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各色花等,花香萦绕,粉红的牵牛花,金黄的丝瓜花,雪白的葫芦花,紫红的扁豆花……其景致何其清雅。不久,我和妻子说起此事,妻子说,我们载些葡萄树吧,那树攀援性强,可形成立体绿化。我一听正中下怀,忙和苗圃的朋友联系好树苗后,很快就将葡萄树苗栽入了花池,时没多久,树苗就抽出新的枝条,而且是见风般的长,渐渐的枝条粗壮了,绿叶稠密了。我又为之架起木架,葡萄树便枝缠蔓绕地攀上来,并很快在我的阳台前撑出一片绿荫。虽然那绿荫很小,但我已心满意足了。因为毕竟与我儿时的田野亲近了几分。

在所有的树种中,葡萄树的生命力最为充沛,葡萄树长到第二年的时候,其枝蔓就冒出阳台前老高。我便根椐花池的周长做了一个铝合金框架,由下而上拉起一条条细绳,系在铝合金架上,葡萄枝蔓很快就攀绳而上,形成一个疏而不密的长方形绿色天地。每当我在室内看书或写作时间久了,身心疲倦,思维凝固时,我便搬一小凳来到葡萄架下,坐在那疏疏的绿荫下面养养神儿。头上暗香摇动,耳畔清风绕耳,此时此际,我仿佛又回到那朝思暮想的大自然怀抱之中。人的身上有着大自然的因素。只要人有意,一山一树,一花一草,一虫一鸟,都会同你相互感应。那年中秋之夜,在我的提议下,妻子儿女搬凳聚于葡萄架下,摆一四方小桌,一边品尝瓜果、月饼,一边观赏明月。只见皎皎月光从疏枝密叶间泻落下来,在地上、桌上以及人的身上形成一圈又一圈斑斑银色的亮点,再加之有轻风吹过,那亮点便跳跃不定,上下漂浮,颇有几分奇幻的韵味。从此,约定俗成,有几年中秋夜我和全家人总是在此团聚赏月,小小葡萄架下竟成了我们全家忘情恋栈的“伊甸园”,每有文友来访,于葡萄架下品茗唠嗑,仰头观月,听鸟赏花,成为我待客的最高“礼仪”。

葡萄树终于挂果了,初始,结得不多,数见的也只有几串,而且,那几串果实也像米兰花蕊一样微小、嫩绿;过了些时日,便日日增大,终至像儿童们玩得玻璃球一般,青翠欲滴,秀色可餐;又过了些时日,那几串葡萄已由青绿变为红紫,表皮上还似乎蒙着一层薄霜,十分诱人,当我将这几小串熟透了的葡萄摘下拿给妻子儿女时,他们无不惊喜若狂,于是分而食之,一一品尝这自己汗水种出来的果实,齐叹味道真好,这葡萄果肉呈可溶性,肉质又十分致密,用小刀剖开,浆液也不外溢,品尝着葡萄那充满清甜,略带着点儿酸甜的滋味,常让人生出“咬破石晶含露湿”的感觉。细细咀嚼,能品味出园中之土生发出来的原始的清香和甘饴,我知道,这香甜不仅仅来自那红紫发亮的葡萄,其中还有种植人的辛劳和汗水。

为感知大自然脉搏的跳动,音波的起伏,这些年来,烹文煮字的生涯,使我养成了一个特殊的嗜好,即每有重大的写作任务,我总要到舅舅的村子里去住上一段进行创作,舅舅的山村青山绿水,泉水叮咚,无不近谷生岚,远山起霭,举头峰峦叠绿,近眺峭崖滴翠。这情景往往令人文思喷涌,实为写作的“洞天福地。

然而,自从这几棵葡萄树落户我家院子后,它那茂枝繁叶的天然景观为我营造出了一个既寓诗情、又饶画意的幽雅境界,成了我能够既休养身心、又益人情思的文学磁场,我那文思的“伏根”无不受到绿荫的庇护和垂青。2000年夏天,我奉山西省作家协会之命,开始在工作之余创作报告文学《生命工程》,这是一部全景式反映家乡人民在省政府和县政府的领导下,苦干3年,彻底告别世世代代“水荒”的故事。每天完成采编工作后,就伏案笔耕,埋头创作,通常都要干到深夜12点或凌晨1点,几近“三更灯火五更鸡”。每每疲累时,便来到那枝缠蔓绕的葡萄架下,或坐或占或凝思,或观蝶舞蜂喧,或听蝉鸣虫吟,正是这些大自然天才的歌手共同演奏的交响曲,赋予了我火山般的文思喷涌,在我心中,这些无一不是葡萄树绿荫下赐于我的源源动力,此前,这妙意我只有在重回儿时梦的幻觉里,才能捕捉到……于是,疲惫消失了,灵感出现了,文思激活了,我又开始伏案疾书起来……就这样,一部十几万字的长篇报告文学在我的笔下完成了。完成后,在由山西著名作家和山西省水利厅专家组成的评委会的严格评比下,我的长篇报告文学《生命工程》被评为三等奖,拿到获奖证书和奖金的那天,我知道,在那十多万字的厚厚作品中,字里行间流荡着的不仅有我的心血和汗水,还有葡萄架下那片绿荫的眷顾和垂青。

人是精于回忆的动物,尤其是进入知天命之年后,我心头犁下的沟痕比脸上的生出的皱纹还要多。我的那几株葡萄树,美中不足的在我的生活中存在的太短暂了,细数起来,也就是五年的光景。那年,为了城市建设的整体规划,它已毁于一次修建中。如今的葡萄树地上,已盖起了一栋六层大楼,装璜一新的门市部,高音喇叭整天价在唱流行歌曲。记得毁树时,我好生伤感,不禁喟然长叹:“唉,毁吧,总不能因为几棵葡萄树而影响了城市规划。”于是,凝聚了我好几个春秋心血的葡萄树,在几个建筑工人的铁锹下,不到十几分钟时,就荡然无存了,仿佛燕子掠过水面一般,没有留下半点痕迹。那是,那几株葡萄树,即使它们谢世,仍给主人留下了甜美的咀嚼,醇厚的回味。它们生前所营造的那片绿荫,是深深嵌入我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常青树”。

                       

 

 

                  山西静乐县作协:张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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