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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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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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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咏叹调

人生咏叹调

    25年前,在“汾碾交界处青天一柱悬”的一个小小县城里,经媒人撮合,我和妻子在劈劈叭叭的鞭炮声中,完成了人生的第一乐章。耳鬓厮磨地度过了如胶似漆的蜜月期后,却又为日渐来临的分别而各自轻叹。那时候,妻已分配到了南边最远的一个公社谋生,我却在东边最远的一个公社任职。分别则成了最揪心的话题,都不想去掀那比铅还沉重的日历,各自却还地强装笑脸,把苦涩的眼泪默默地吞了咽了,一个是假笑,把笑挂在了脸上,一个是真哭,把泪水流向了肚里。

    妻那时候刚从学校毕业,为了混张文凭,也真可谓寒窗十年,终于“功成正果”,拿着用心血换来的分配通知书,欢呼一如雀跃,再加之新婚后的喜悦,把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挂满了红霞。分别前夕,我本想尽点男子汉的刚强,没想到话还未出口,喉头倒先哽塞了,竟把男子汉的威严丢在了枕头上、饭桌上……

    我再想说些安慰的话,她用眼睛止住了。

    “不要把分别搞的这么悲悲泣泣”,她抚媚的脸上挂着笑:“好在咱们都在一个县城,经常会回来的……”

    唉,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自己已经愁成一团了,却还要一味地安慰别人。

    晚秋的寒风从院子里轻轻掠过,拍打着我们那间喜字还未褪色的门窗,又从门缝里悄悄钻进来,屋里顿时有了些凉意,在这弥漫着新婚氛围的洞房里,我和妻子都没有了睡意,各自都再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又没有说点什么,就那么眼睁睁地熬到了天亮,我们就这样分手了,带着蜜月后的缱绻,在临别的那一刻,她定定地瞅着我,然后是浅浅地一笑……

    从此就开始了我们的两地生活,先是忙着各自的事业,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后来随着年龄的一些长大,回家的次数也就相对地多了一些,却往往是带着欢乐和笑声团圆,又每每是带着惆怅和眷恋分别。就这样相相聚聚,离离别别,分分合合,团团散散,不知不不觉竟过了几多岁月。不久后,妻子怀孕,两个人就在“牛郎织女”的生活中糊里糊涂地进入了爸爸妈妈的行列。

    有了孩子后,孩子简直就是我们家的小太阳,一切都围绕着转起来。但欣喜之余,又多了一份忧虑,产假期满后咋办?孩子是否断奶?断奶后又有谁来照料?严酷的现实打乱了以往平静如水的生活,使我不得不静下心来冷静地面对现实,使我不得不静下心来去为个人的事而忙碌。后来,终于如愿以偿,我和妻子分别都前前后后调回了县城,拿到调干通知书的那天,夫妻俩你看着我,我望着你,尔后都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一口气,都为结速了一东一西的两地生活而庆幸。曾记得安顿住家后,妻子曾好生伤感地说我鬃边已有了根根白发,而她呢,和我年龄相当的她,愿先墨黑的一头乌发如今竟已白发过半。

    还没从两地分居的阴影中跳了出来,咬住尾巴而来的又是新的烦恼。先是我母亲身患肺癌,大热天的隔三岔五就跑太原,又是联系医院,又是联系床位的,省城医院做了切除手术,三年后就撤手西去;更令人不能理解的是,时隔三年后,老父亲又好端端的祸从天降,清明节的早晨不明不白患了脑溢血,在家里静静的睡了三天后也命赴黄泉。就这样短短几年的时间,两位老人的相继去世,其身心受到的打击,对我来说,岂能是笔墨所能渲染的。

    人活到了这般年龄,也真比是牛车拉到了半坡。随着老人们的相继去世,我的孩子们却见风般地长大成人。想当年在襁袍中的时候,为使孩子能有个健康的身体,常常熬尽了心血,深更半夜孩子一声啼哭,夫妻俩倏忽坐起来也地分析半天;拉下屎了,还要凑近去看那颜色,细辨孩子是受冷了还是受热了。孩子们上了学以后,自又担了另一番心思,常常开导孩子们要好好读书,只有读好书,才能有出息。话说了百遍千遍,女儿烦了,儿子烦了,连我也说得心烦了,有些时候就由不住自己问自己:人呵,为什么要活得这样溅?

    倏忽十几年过去了。苍天不负有心人。女儿考去了外地,儿子也考上了重点大学。转眼间昂贵的开支又成了夫妻俩苦心经营的头等大事,一切开支统统为孩子们念书让道,这就自然而然地苦了我们俩口子,妻子呢还不到七老八十的年龄,面对漂亮的流行衫,只能在琳琅满目的柜台前以饱眼福。我呢,说出来也不怕笑话,连续有几个春节都没有一件新衣服添身。朋友们都讪笑着说,你家十几年如一日,把钱都交给教育部了。

    转眼间,时间如水,女儿即将毕业走向社会,夫妻俩又讨论起孩子的将来,还常常是吵得面红耳赤。我说创业还是到外地去,自古道;人往高处走。她说还是留在身边吧,常言说得好:儿行千里母担忧,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好结论道:孩子已经大了,谁也不能强迫,让她以后自己选择吧!儿子呢,夫妻俩一致的意思就是勒紧裤带也要让孩子继续深造,甚至还唠叨起儿子的婚事来,我说要找就找个外地的,妻子说还是找个本地的,最后俩个人都笑了,这是操的那门子闲心,本地外地,你说这儿子的婚事岂能是当父母的所能包办得了的。

    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是料理孩子,如今孩子们都不在身边了,还须自己料理自己,人过了五十,最容易发病,若是有点病疼,谁也不能掉以轻心,前年初春,妻子肚里感到有点不适,吓得我三魂出窍,到了医院又是透视, 又是照影,直到医生拿着结果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我还是穷追不舍地傻问。去岁寒冬,我右腿有点隐隐作疼,妻子又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先是用热毛巾敷,后是用伤湿止疼膏贴,直到没有了疼痛,她才放松了紧锁的眉头。就这样操心来操心去,操得妻子额头有了五线谱;就这样操心来操心去,我呢,操得眼角也有了不少鱼尾纹……

哦,人到中年,实在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山西静乐作协:张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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