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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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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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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的思念

 

七夕的思念

小时候,在我们家的对门,有个家属院,里面往的全是穿得四个兜兜的干部,其中有户人家的女主人和我母亲的关系最好,整天厮守在一快儿,形影不离。由于两家的大人经常走动,孩子们自然也就更亲呢了。

她们家有个小女孩,叫小梅,由于我年长她一岁,理应她叫我哥了。

“柱哥,咱们去天柱山拾柴禾呀!”

“好!,去拾。”

“柱哥,咱们去天柱山捡香蘑呀!”

“好!咱们去捡。”

我处处都依着她,因为我母亲和她母亲那么好,自然我们俩也应该好呀。那时候,童贞的友谊委实是两小无猜,只知道喝了就到龙泉去喝泉水,饿了,就到松树林树底下捡得吃松籽儿,然后,就到河滩的沙地上去玩过家家……

不知道的人呀还以为我俩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小兄妹呢……

有次在河滩边玩耍,遇上了我们院比我大两岁的铁蛋,正在河里戏水,见我过来,指着挂在树上一个编得很精巧的蝈蝈笼子,朝我卖弄地说:“瞧!真正的王中王,叫起来,‘哇哇’的,怎么样,只要你和我耍,再不和小梅耍,这个就归你!”

铁蛋是孩子王,一直嫌我不和他耍,每见了我,总是嘴臊:“男的不和女的耍,下辈子要变女的。”

我就不信这个邪,偏不和他耍,可是面对挂在柳树上的蝈蝈笼子,我动心了。

于是,我就对小梅说:“你回去吧,我再不和你玩了……”

小梅“哇”地一声哭了。我的火气更大了:“不和你玩就是不和你玩,哭甚呀?”说完,竟把小梅扔在了河畔,跟上铁蛋在山上痛痛快快玩了一上午。当然了,铁蛋说话算数,那个精巧的笼子和蝈蝈就归我了,那几日,我高兴极了。

然而,过了几日,我从母亲嘴里得知小梅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当我提着笼子来到小梅家时,小梅正躺着,见我进来,小梅鼓着圆圆的小嘴从炕上坐了起来:“柱哥,你要和我玩,我就爱跟你玩,你喜欢蝈蝈,等我长大了,我给你买很多很多的……”

我哭了:“小梅,笼子我不要了,我和你玩,”说罢,我就当着小梅的面,两脚就将蝈蝈笼子踩了个稀烂。

小梅“卟滋”笑了,笑得真好看。

慢慢的,我们那条道上的人就叫开我俩“小两口”了,我也不知甚叫“小俩口”,反正,我比她大一岁,我是她哥。小梅呢,也不恼,小俩口就小俩口呗!扎着一对小羊角辨儿,成天嘴甜甜的“柱哥,柱哥”的叫个不停。

这样的日子也没有几年,一晃眼就到了懂事的年龄。

说起来也真巧,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和小梅竟分到了一个班,等过了一个学期后,在一次调位时,竟又坐到了一个长凳上。但是,不管一个班也罢,还是一个凳子上也罢,我始终尊循这样一个原则:绝不和她过一句话,以免让同学们说三道四。因为我们毕竟已到了“排斥异性”的阶段,谁让我和她小时候在一起玩过呢。小梅呢,也是从不和我过一句话,有时候在上学下学的路上碰着了,也是赶紧低下头,就绕过去了。我们俩就是这样,从小一对很要好的朋友,长大了,硬要装得陌生人一般。其中缘由,我也确实有点说不清楚,反正我们念书那阵,在这个问题上是很敏感的,如若有人在男女问题上说长道短,男同学和男同学准会打得头破血流,谁也不会让谁的。

偌大的一个县城,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和小梅的事,偏偏班里就有些长舌头的同学们,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我俩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消息,竟在班上传得纷纷扬扬,使我窝在肚子里的火直冲脑门。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有天,终于憋不往了,寻了个茬口,竟在上早自习的时候,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出人意料的是,她没有像其她女同学一样挨打后号淘大哭,反而,却把眼看就要滚出眼眶的泪水,一咬牙又憋了回去。那情景,对我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好多年后,每每想到她憋泪水的痛苦样,我的心就如同跌进了炼狱。

我满以为小梅定会将此事告诉她母亲的。那几日,我充分做好了挨我母亲严历训斥的准备。没想到,小梅母亲竟和往常一样来我们家串门,还是大大咧咧的,我就心想,小梅肯定是将此事默默的埋在心里了,她为啥呀?

过了几日,班主任不知啥原因,就把我和小梅从一个座位上调开了。

春秋辗转,日月递嬗。小学毕业后,小梅已经出落成一个标致的大姑娘了。

就在我们刚刚进入初一后不久,不知啥原因,小梅的父母一夜之间突然成了“黑人”,每个人背上背着一快大大的黑牌。小梅在学校顿时成了议论的人物之一,一时她变得不爱说话了,见了谁也不啃声,老是低着个头,如花的年龄竟然变得老气横秋起来,终于在某天,她突然退学了。

回到家,听母亲说了:小梅的父母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家里无人照料,突如其来的变故,小梅的学是上不成了,每天一个人呆在家里,终久要憋出病来的。母亲不是那种负义之人,也不管啥牵连不牵连的,照样到小梅家去,给小梅送点吃的,喝的,回来常在我跟前念叨:“多可怜的孩子呀,”我那时,凭着一腔热情,眼里根本容不得一点沙子,曾对母亲这种“划不清界限”的行为有过指责。如今想来,那是怎样的无知可笑,面对远在千里之处的小梅,我只有俯首深深的忏悔。

有天,小梅的母亲喜气洋洋地来到了我们家。首先感谢的话说了一大堆,其次告诉我母亲,她家的问题已经彻底澄清,最后带来我一个最不愿听的消息:她们一家就要调走了。

听到此讯的那几日,我的心里确实不是个滋味。因为毕竟我们已经告别了“幼稚期”,正在走向成熟,难道那个扎着小羊角辫儿嘴甜甜“柱哥,柱哥”叫个不停的小梅,难道那个挨我一巴掌后竟将滚出眼眶泪水又憋回去的小梅,难道那个失学后竟在家里沉默了几年的小梅,就要这样走了,就要这样走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临别的那几天,我心里竟产生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有时,痴呆呆地望着一览无际的天空:“我们还会见面吗?”

小梅走了,走在了下着霏霏细雨的一个雨天,那天正好是七夕。

 

                 山西静乐县作协:张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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