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窝

那年患病后，心里郁闷，就常去野外散步，那个时候，，河畔、树林、田野遍布自己的脚迹，患病的日子真不是个滋味，夜里恶梦不断，白天不敢静下来想，输液、打针，还有后来喝不完的中药汤，就成了那段时间打发日子的内容。一时间，觉得自己真没用，心情异常苦恼。

一个睛朗的日子，我又去野外散步，顺着一条绿荫小道，来到了碾河滩，滩上有金色的薄公英、苜蓿，还有一种叫不出名的粉色的花，空气中有了温馨的幽香。不一会儿，我来到一片长得很茂盛的河鸡草中，走来走去，在灌木丛中，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鸟窝，与麻雀窝一般大小，我蹲下身子，竟然在鸟窝里还有五个玉青色的鸟蛋，蛋的大小、颜色与麻雀蛋差不多，在玲珑的小窝内摆布得多么精巧：小头儿朝下，大头儿朝上，一颗颗都见缝插着，蛋面与窝口呈水平状。不会低下去，也决不会高出来。由此可以想到，那窝完全是按蛋的多少而构筑的，真是一位有心计的鸟。窝里还有灰白色的绒毛，我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河鸡鸟的窝，这不是难事，我有这个鉴别能力，小时候我常在这一带玩耍，这次患病后，来到这河畔，经常见有许多美丽的河鸡鸟在河畔飞，它们背上的羽毛白黑相间，白多黑少，腹部的羽毛呈灰白色，身材显得异常俏丽，红红的眼圈里那黑溜溜的眸子也格外明净有神，咕碌碌，咕碌碌……或在草窠中，或在石缝间，鸟的叫声非常好听。

我慢慢把鸟窝从草丛中取出来，捧在手上，把窝里的鸟蛋拿出来，慢慢放到地上，把鸟毛倒掉，一个做工相当精细的鸟窝出现在我的面前，这鸟窝太美了，我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我被这鸟窝迷住了，真有点爱不释手了，那窝都用干枯的蓑草一根根围圈而成，窝的形状极像从中切开的半颗皮球，圆圆的，里面又极为光滑。那窝不仅光滑漂亮，而且又极坚固，你用手往开撕，便感到那草彼此之间编结得很紧。端详着玲珑的小窝，谁都会发出这样奇特的联想：想这河鸡鸟倘若转成人，定然是位心灵手巧的小媳妇呢！你看那，这窝根本没有接口，没缝，窝沿光滑，编织得粗细均匀，很容易使人想起那奥运会上的鸟巢。我知道，河鸡鸟是没有手的，编织这么精细的鸟窝，小鸟全是用爪子和嘴一根草一根草衔结编成的，真不简单，一个小鸟，为了自己的生存，能在这一河两岸的草滩上，利用当地自然条件，营造出这样工艺奇巧、造型完美的鸟窝，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这是哪位能工巧匠编了这么精妙绝伦的工艺品，送给河鸡鸟做鸟窝呢，委实令人惊叹。

我动情了，慢慢把鸟蛋一颗一颗放入鸟窝里，按照小头朝下、大头朝上的顺序摆好，又把倒掉的鸟毛也捡进窝里，然后，把鸟窝又重新归置在原来的老地方，鸟类也是我们的好朋友，这只鸟也太辛苦了，好不容易下了五颗蛋，马上就要孵小鸟了，让她们在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痴痴的想着鸟窝，觉得身上轻松了好多，有了一种蓬勃释放的感觉，总觉得今天巧遇河鸡鸟鸟窝，仿佛那是上苍有意赐给我的启示：小鸟没有双手竟有如此非凡的创造力，我还有什么理由怀疑自己呢？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我觉得脚步走的很坚实，仿佛身上的那些病和心里的那些不愉快，统通都被踩在了脚下。

                 山西静乐县作协：张天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