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个夜晚
我的少年时代,是在家乡一个四合头小院度过的,院子西面的汾河宽阔且弯曲,风一吹,就像抖动着的碧蓝绸缎,把一个只有不到一万多人的小县城,紧紧地揽在它的怀里。
我记得,是在一个夏季的傍晚,太阳落山后,随着夕阳西沉,天边的火烧云散发出万丈红霞,落在我们家的这个四合院里,美轮美奂,小院就像披上了一件艳丽的红纱,像极了害羞的新娘,又好似深闺的美人。
这个情景太难忘了,以至于几十年过去了,仍是鲜活如初。
就在此时此刻,在一个墙角拐弯处,有一个砖砌的土炉,母亲已经开始忙碌着做晚餐了,夏天一般不会在家里生火做饭的,这样的习惯母亲已经坚持了好多年了,为的是家里没有火烟而凉快。
晚霞渐渐淡去,炉灶上的锅子里发出滋滋的响声,饭熟了,丝丝白气飘散出来,白馍的麦香夹杂着小米粥的香味,馋的我直流口水。在母亲的呼唤声中,母亲把一碗碗粥放在了葡萄架下的小圆桌上,看!南瓜的橘色,豆角的淡绿色,那么鲜艳,那么诱人,因为是自家种植的,所以根本不必和现在一样担心食品安全,食物最原始的色素,只会挑逗起你的味蕾。
遥望繁星点点,喝着纯香的小米粥,吃着可口的二合面馒头,就着母亲腌制的老咸菜,望着院墙上,栅栏边,粉红的牵牛花,鹅黄的丝瓜花,雪白的葫芦花,紫红的爬扁豆花,则是风凉花更美,露滴叶愈鲜。挂在葡萄架上的几笼蝈蝈,那忽断忽续的脆叫,不舍昼夜,就连那善于鸣唱的蟋蟀,也总是藏在不知哪个角落,以迷人的歌唱,唱酥了这个夜晚。
天色黑下来了,饭早已吃完,因为天热,我们一家子谁也没有睡意,就都在院子里乘凉,父亲从房里抱出一个大西瓜,切上若干个小块,就在此时,大人的话也特别多,父亲讲他创业的艰辛,母亲讲她没有文化的苦处……我双手支在小圆桌上,托着双腮,天真的听着,清澈如水的心灵经历着父母的洗礼和熏陶,享受着这个温馨而又有点甜滋滋的夜晚。
也不知什么时候,我似乎有点瞌睡了,朦胧中,一丝丝的凉风吹拂着我的脸颊,于是,头一歪,就倒在了小饭桌上……
我睡在了一个微风吹拂的晚上
人这一生,每天都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夜晚,可是这个夜晚,当是我儿时心灵中最美的一个夜晚,是深深嵌入我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图画。
山西静乐县作家协会:张天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