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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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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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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石碾

 


       我第一次见石碾,是在我舅舅家。

那是腊月里的一天,学校放假后,我去了舅舅家,舅舅因时长了没见外甥,高兴万分,张罗着要给我吃油炸软糕。那时候吃油炸软糕就是上等的待客饭。不巧的是那天正好停电了,淘米,粉干,装袋,舅舅背着半袋黄米来到了磨房里,那天,磨面的人真多,小小的磨房里排着长龙一般的队伍。但是,等到十二点多的时候,沉不住气的许多人家纷纷回去改做其它饭,一下虔成固执的舅舅认为外甥好不容易来一次,不给吃点软糕,心头觉得过意不去。眼看晌午已过,情急中的舅舅突然配悟似的,自言自语的说,为何不用石碾呢。

石碾就是这样最初走进了我的视野。

石碾在一间破旧的库房里,因时长不用了,碾房已经十分破败荒凉,尘土积厚,舅舅二话没说,赶紧清扫,因为加工的是吃食,舅舅打扫得十分认真,清扫磨盘的用心决不亚于我洗手洗脸,头过磨杆的我探手推空碾,石碾扎扎,我觉得十分好玩,但是,当舅舅把半盆黄米倾倒在磨盘上时,我则独力不支,须在舅舅的一只手的助力下才能缓缓推动。

我和舅舅绕着磨盘,一圈一圈推着走,石磨是用细腻的青石凿成,磨盘平整,转磨滚圆,表面镂槽,看上去就像橡皮树皲裂波纹状的褶皱。这些小棱具有嘶咬的功用,粮食就是在这小棱咬锯的碾压下始而破碎的。渐渐磨成面粉。舅舅是推碾的好手,只见他右手推碾,左手握一把小苕帚扫进溅开来的米粒,苕帚过处,划圆似的敛成一条圆线。碾上十几圈后,用小铁簸箕盛进细箩里过筛,周尔复始,至到碾的黄米都成了渣儿。

正午的时候,我们居然吃上了石碾磨成的黄米面,感觉到口感也比平日电磨面好吃的多,味道清纯,咬在嘴里有扯不断的清香味,那软绵绵的筋道,那甜丝丝的醇和,那咸渍渍的爽净,当是山野与汾河水所拥抱,所亲吻才能发出的滋味,在我味蕾的记忆里,这滋味时隐时现,至今仍挥之不去。不过这一次却成了我对石碾的最后记忆,乃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当年石碾磨出的面,就倍感亲切。就连石碾转动的声音,在我听来,就好像是一首古老的摇滚,又像是一支动人的歌谣,而且这声音在我的记忆里和感觉里,仿佛也是有形有味色彩缤纷的。

舅舅去世后,我回去了一次舅舅家,虽然,那盘石碾已不见了踪迹,但石碾所记载着的那段岁月,那段历史,确是不可磨灭的,我相信这小小的石碾有着其它工具所无法取代的功用,所以它才碾出了玉米大豆黄米的本色滋味,那种绝无污染的纯洁,那种绝无异物的醇厚,养育了家乡一代又一代人。

中午饭的时候,舅舅的儿子仿效家风,还是给我吃了一顿油炸软糕,尽管盛情难却,但是,那油糕的滋味和我舅舅在世时所做的那顿油糕有天壤之别……

我又忆起了儿时的石碾,那记忆中的相思树。

 

                       山西静乐县作协:张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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