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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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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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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的杂饼


在我的家乡,每年到了腊月里,无论县城还是乡村,都有摊杂饼的习俗。

杂饼是晋西北黄土高原的一种传统粗粮中的美食,历来是家乡人每逢年过节必备的食品,也是历代家乡人在上学、务工、经商等行脚路上的必备干粮,古往今来走南闯北的家乡人,更是依靠它走过了悠长岁月,近代晋商兴衰和后来战火纷飞的历史中,也都留下了它可口的记忆。

摊杂饼是儿时过年的记忆之一,它也是腊月里“忙年”的重要内容,一进入腊月里,大人们早早把面和成糊糊后,等待发酵。一般都是晚上开缸,开缸的时候,还不让孩子们在缸前,所以,在我记忆的荧光屏上,对那贮存面糊糊的杂饼缸,就有一种天然的神密感。

杂饼是一种熟食品,具体做法是,把黄米面用水拌成糊糊,闷在缸里发酵三天后,就可开缸。开缸后的米糊,稍稠点,方可兑点温水后就可摊饼了。摊饼前,然后用小麻刷蘸上麻油,把铁鏊子轻轻抹上一层麻油,然后用小铁勺在第一个铁鏊子上均匀地抹一层,薄薄地,不能抹的太多,也不能抹得太少。太多了,杂饼就会厚,不好吃;太少了,涂在铁鏊子上掭不起来。因此,这种技术很不好掌握。需将麻刷在铁鏊子上轻轻一抹麻油,然后用小铁勺往鏊子顶上均匀地一倒,然后,不慌不忙,不快不慢地那么一抹,炉鏊上就有了均匀的一层白,待那面糊糊稍一干贴,炉鏊上的面皮稍往起一翘,再轻轻地、虚虚地一掭,那已摊成的杂饼就被掭了起来。掭起后,把园型的面皮一折,就是一个长扇型的杂饼。这种杂饼,内面自然粘连,形似半圆,既节省存放空间,又防止放置时饼与饼之间的粘连,更保留了外焦里嫩的良好口感,摊好后,将其平放在准备好的卜萝里,继续再摊下一个。四个鏊子同时摊,一个赶一个,这些都需要掌握火侯和时间。

在我的印象中,奶奶是摊杂饼的高手,奶奶心灵手巧,活了83岁,生前以灵秀著称,有一手摊杂饼的好手艺。在我们那个小县城里,人称“杂饼王”。

    记得有次,我从外面回家后,肚子饿得咕咕叫,推开家门,正好赶走上奶奶摊杂饼,她问我饿了没有,我说饿了,奶奶把从铁鏊上刚刚揭下的一张杂饼,递给了我,我一口咬成小山头,两口咬成月亮湾,当时,奶奶看到我这个样子,她一边忙碌一边笑,笑得很甜,笑得很美,奶奶的脸皮是那种红中有黑,黑中透红的黑红色皮肤,我记得清清楚楚,奶奶看着我笑的时候,黑红黑红的脸颊上挂着汗水,在铁鏊前,额上的汗珠闪着亮亮的光泽,那整个的汗珠均像嵌挂在牡丹花上一般,奶奶的袄上、裤上均有补丁,但奶奶这个时候的面容却是十分美丽的。

奶奶去世后,摊杂饼的任务天然地落到了母亲身上。每年的腊月里,总要摊好多好多的杂饼,摊好后,放在一个比我还高的大水缸里,冰在库房里存放起来。那时的摊杂饼,充属是为了糊口渡日,母亲的亲戚多,每年到了腊月和正月里,来了一拔又一拔,母亲煎锅大烩菜,上面把杂饼蒸上。就这样,杂饼就成了我们家最上等的待客饭。

小小杂饼连两季,细忆风味舌生津。在家乡诸多的吃食中,我爱杂饼那“细腻如滑香胜肉”的味道,更爱腊月里那“千门万户摊杂饼”的盛况,一张小小的杂饼,在我童年记忆的板块上,镌刻下了深深的印痕。

 

                     山西静乐县作协:张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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